郦都城北面环山,山上有一座凉亭,名为风波亭,传言乃前朝绝左相和当年叛军在此激斗的地方,当时绝左相以手下三千兵士抵抗敌人数以万计骑兵,被困在郦都,叛军只要攻破了郦都城,便可直捣黄龙对皇上逼宫,围攻郦都耗时七天七夜,七天七夜轮番作战,奈何寡不敌众,最终三千人马无一幸免,绝左相因有愧皇恩,在风波亭上撞柱而亡。
夜风拂面,浓郁如绸,亭子四周葱葱郁郁的森林遮住了月光,此处一片阴凉,晚风吹起更是带来了一丝凉意。此时从亭子里隐约飘出袅袅青烟,一种说不出来的寂寥在四周慢慢氲开了。
亭子里一名男子跪在地上,手中拿着檀香,对着亭中的一个廊柱叩罢,悲伤之色溢于言表。口中默念:“爹,孩儿来拜祭你了!”
说完又扣了三个响头。
待男子起身,站于他身后的烟花便接过檀香,安慰道:“门主不要难过!相信老爷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的!”
绝焰恢复了一贯的冷冽,深邃的黑眸里闪着嗜血的光泽。
等待了这么多年的机会终于来了!如今时机已经成熟,太子大婚那日,他要让他们自相残杀!没有什么比自己的人背叛更令人痛苦的了!
亭外两个黑影从月夜中闪过,到了绝焰身前,同时跪在地上:“闪电,素月,拜见门主!”
绝焰冷冷的看着两人,黑眸里没有一丝温度,“太子大婚那日他们定然加倍防护,在宫门口一定会检查是否有人带兵器入宫。”
“门主自可放心,属下已经从别处购得软剑,届时藏在行头里。相信他们也无处可查!”闪电沉声道。
绝焰点了点头,这次计划可说是耗时最长的一次,而且代价也最大。为了能迫使流景阁与他合作,将这么多年来做杀手所得的酬金动用了不小的款额,将几乎大半个郦都的丝绸都并购了,又收买了品花楼,换上自己的人,可说是耗时耗力。若不是经过多方查探知晓罹九天就是流景阁幕后真正的主人,他还想不出用这个突破口来对付他们。
只是……,脑海里忽然浮现那一张清淡的脸庞,一身素衣,作风正气禀然,从烟花那里得知那个人真的一次也没有碰过她,让他忽然对他起了玩弄之心,三番两次用美人试探他,却惊奇的发现他的表情还真是有趣。
他几乎对他有些不忍心,除了那个人,他几乎是他第二个让他于心不忍心的人,只可惜,那个女子在三年前已经死了……
微微的闭上双眼,脸渐渐的沉下来,那股略带着悲伤的感觉想要发作却不得发作。
“门主!”三人见绝焰神色有异,不由担心道。
绝焰稍作挣扎,便硬了心,流景虽然会因为这件事被无辜牵连进来,但是他也不会有一丝的愧疚!要怪就怪他不应该是罹九天的人!
而他是谁?他是心硬如磐石的赤……焰……绝!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他!动摇他!
他从来都没有忘记十年前的今天,这里发生了什么惨烈的事情!今天的龙节是大兴国的皇帝为了庆祝攻破城楼的日子,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前朝子民来说却是心中永远的剧痛!
夜凉如水,两人的身影停在了流景阁的门口,流景轻声叹息,望着九哥的的眼光慢慢的平淡,渐渐敛去了光彩,她的内心开始隐隐作痛,可是越是痛得清楚,却越能让她明白,她对于他,有着一种深厚的依赖。
“九哥,你不进去吗?”
罹九天微微一笑:“不了,景儿,你回去吧!”
待看着她的身影已经进了里面,厚重的红木门被重重的合上,他适才靠在墙边,长喘息着,一层层的冷汗顺着脸颊淌下来。
胸膛起伏着,能站起来与他而言是一种奢望,所以现在能重新立起来,他心里极是高兴的,因为这样他便可以更好的将她的音容笑貌刻在脑子里,可以清楚的看见她眼底淡淡的光华……
猛的干咳了一声,捂住唇的手已然沾满了鲜血,嘴角滑过一抹凄然的笑,他的时间不够了吗?他是不是要加快动作了?……
父皇,请赎儿臣不孝。
景儿,我会将属于你的一切都还给你……
这一晚对于流景而言极是难过的,以前,她并没有心脚痛的病症,但是今天,为何心会这般的痛?
她对着镜子看着里面的自己,带着一片的迷茫。
门外响起一阵‘叩……叩……’的敲门声,“公子,你睡了吗?”传来红书的声音。
流景走过去打开门,红书将手里端着的托盘放到桌子上。
“公子,小世子已经睡着了!”红书边说边垂着肩膀,看起来累的不轻的样子。
流景坐回床边,一阵好笑,“念儿都买了些什么回来了?”
红书一听来了精神,将手上的夜宵端到流景面前,像是来了精神,侃侃而谈:“小世子都快把整条街的东西都搬回家了!什么**葫芦,糖人,灯笼……”
提到念儿流景的心瞬间开阔了,连疼痛都缓和了不少,念儿果真是她的良药啊!唇边绽着一抹淡笑,端起瓷碗喝了一口。
刚喝了几口,只觉得头晕晕沉沉的,眼神也变得迷蒙起来,体渐渐的感到无力,手中的瓷碗‘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终于,眼前一黑,支撑不住的摔了下去。
红书看着倒下的流景默念着:“对不起,公子,奴婢也是迫不得已!”
郦都一间行馆内,静谧的房间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罹九天坐在书案旁,俊目低垂,修长的手指翻着手中的书册,神情专注而认真,无形中透着一种高贵迷人的气质。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绿芙走了进来,“主子,你之前派人去南诏国的探子有消息了!”
罹九天黑眸微眯,缓缓放下书,睨了门口一眼,淡淡道:“叫他进来!”
闻讯,便有侍卫带着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人走了进来,那妇人一眼看到罹九天,羞赧的垂下头。
罹九天面色一凝,有些迫不及待的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那妇人见他一脸严肃,之前又收了他们不少好处,本也不想隐瞒,虽然都是些陈年旧事,现在就算提出来,相信也没有人会追究她。
于是道:“当年我见那两个小丫头长的挺水灵的,便收留了她们,让她们在花楼里做些打杂的活计,直到一年后,记得那天下着大雪,那两个丫鬟到后山去采冬菇为楼里的姑娘们做脸霜,到了旁晚还没有回来,我以为她们翅膀硬了想离开搂里,便气急败坏的带着两个龟奴去山上准备将她们抓回来,谁知却在后山看见一群黑衣蒙面人,抓着好些个半大的女娃,我们一时好奇,跟在他们身后,竟然在那里看见那两个丫头,原来是被那些人给抓了去,当时我们三个人心里也挺害怕,担心他们发现我们灭口,便偷偷溜回了楼里,有人问起那两个丫头的去向,我也只说是有人给她们赎身了。原本以为事情就这么平息下去,结果某天的早晨,我居然看到将军府千金的软轿里做的正是那两个丫头,一个是将军府的二千金,一个是三千金。后来我上前想去攀亲谁知却被属下用棍子给打了,那两个丫头竟然一脸从来不认识我的样子……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我对她们不好,但好歹也收留了她们一年多,想当初她们一身好像被人打劫了的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