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若听母亲问,笑笑道:“能怎么样,也不过就那个样儿。男人嘛,有几个不拈花惹草,招蜂引蝶的?况他又是皇亲贵胄,还顶着个风流才子的名头。只要还能知道我是当家主母就好。”
杨氏听了不由心酸。自己这个女儿,自幼聪慧,样貌又好,自己也花了大力气教导,可这究竟是好事坏事。正因着这京城明珠的称号才嫁入了皇家,人人称羡。可到底到了皇家规矩也大,就是那诚王不花心,将来侧妃孺人的品制也是少不了的。若是嫁个小门小户,依着女儿这品貌,说不定就能夫唱妻随,和和美美的。
顾雨若见母亲神色,便知她心中所想,劝她道:“娘何必多想,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的?远的不说,便是三婶当年,那也是低嫁,还知根知底的,又有祖父母护着,最终又能拦得住三叔纳妾?可见男人要花心,也就只能随了他去,横竖自己看得开了,不心疼了,日子也就容易了。”杨氏暗道女儿到底聪慧,小小年纪,竟比自己还看得开,也就不为了这些许小事劳神了,问她道:“这次回来,是皇上要诚王调任还是怎的?”
顾雨若道:“倒没听说调任。只是大长公主寿宴在即,诚王便也上了折子,要回京拜寿,皇上也准了。”又道:“我们说了这半日话,芙儿呢?刚在祖母房中就没见她。”杨氏提起二女儿,就不由叹气,道:“这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了,真真不让我省心。前些日子被你祖母说了几句,这些天了都不肯出房门,倒像是和你祖母赌气似的。年纪也不小了,这让我怎么放心把她嫁出去。”
顾雨若也知道自己妹妹性子愁人,只好劝母亲:“到底年纪还小,且将来要嫁也是嫁到舅母家。有外祖母看顾着,舅母与娘素日又亲近,那杨家表弟听说也是个温厚的,倒是出不了大岔子,您还是放宽心。”说着,便要起身去顾雨芙院里,也好劝劝她,到底是姐妹,没准自己的话她还能听得进去些。杨氏忙也起身随她出去。
皇家规矩大,顾雨若省亲也就半天的辰光,就带着人回了诚王府。
七月初二,便是大长公主九十寿宴。提前几日,送礼的车马就堵满了石府门口,只忙得石家众人不可开交。说起来,虽说大长公主辈分大,但也不过是出嫁了的公主,倒不必这么大的场面,只是这次是皇上下旨说要大办,底下人哪有不明白的。原来皇上年幼时母亲就去了,后又随着父亲出征打仗,没少得了这位姑母照料,故此姑侄俩甚是亲厚。且这也是皇上如今唯一的长辈,又是高寿,大操大办,也是体现着皇家瑞气的意思。
且说那石府,见宾客实在太多,就决定分了几日宴请,先将那不着紧的闲散宾客请了,到了正日子,也就剩了数得着的亲戚了。结果到了初二这一天,饶是先请了几日客,石府门前仍是车水马龙,到得顾府的车子到的时候,早排到了巷子外头。
那门口接待的管事见是顾府的车子,也不敢怠慢,忙上前行礼,道:“小的来晚了,怠慢了老夫人,还请这位管事拉了车马,跟我从这边来。老爷今日就吩咐了,顾府的车来了,不是外人,就从侧门进来,也省了好些事。”车上坐的正是石老太君与顾家姐妹,后面车上是连氏妯娌俩,至于男人们却是稍后才到。石老太君听了管事这话,笑道:“正是这话,还是便宜行事的好,都不是外人。”
待进了石府,就有管事嬷嬷带了众人,先去给大长公主拜寿去了。大长公主如今九十高龄,早不管府里的事,因儿子儿媳早夭,家里管事的就是孙子媳妇何氏,自己只住了偏院荣禧堂,每日除了吃斋拜佛,就是叫了石磊石蕊俩过去说话解闷儿。
一行人进了荣禧堂,由石老太君领头,齐压压跪了一地,给老寿星拜寿。大长公主忙叫人扶了石老太君起来,道:“你也可怜得很,都是做了祖母的人了,我这个老妖精还活着。”石老太君被母亲气笑,道:“谁家听说上有高堂是可怜的事了?有您在,我就觉得我年轻着呢,且心里还有盼头,盼着和您比比高寿。”大长公主摇摇头道:“我看见你倒是不甚爽快,总想着你头发都白成这样了,我得老成什么样了?好在眼早花了,看不清镜子。”众人皆笑。
今日堂里坐着的怕都是这京里身份最高贵的妇人们了。坐上首的就是太子妃,身后站着景郡王妃,依次便是二王妃,三王妃,五王妃还有七王妃以及几位在京的公主,顾雨萼大姐顾雨若也坐在下首。当今圣上共生了九子四女,公主们都健在,皇子们却早夭了两个。
就听太子妃笑道:“真真老祖宗这诙谐是好的,我们这些小辈们,也该好好学学,说不得心境宽了,就和老祖宗一样长寿了。”二王妃撇撇嘴,似是不以为然,其他几位也有附和的,也有微笑不言语的。
顾雨萼却是第一次近距离打量这些皇家媳妇们,倒是各个打扮的雍容华贵,气度不凡,只是细看,也能看出区别来。比如太子妃就气度天成却又不甚张扬;二王妃看上去有些尖酸凌厉;三王妃一团和气;五王妃虽也是皇家媳,倒颇有些畏缩,想是无子的关系;七王妃还甚年轻,生的花容月貌,只是有些柔弱,似是有不足之症。顾雨萼暗自感概,这些女子,怕是在世人看来嫁的最好了,内里也未必过得如意。
荣禧堂里虽也宽敞,可架不住人多,到底有些拥挤。何氏便笑着请大家去前厅坐坐,说是小戏已经备得了,大家过去了,也好开场。大长公主便道:“都去看戏,看戏。我是聋了花了,看也看不见,听也听不见,就留了几个孩子陪我吧,想你们那些戏,她们也不爱看,等会耍把戏的过来再让她们去。”大家忙答应着,一时屋里就剩了些年轻的女孩子们。
屋里这些人各个不是皇亲就是国戚,说起来顾雨萼也识得几个。个子高挑丹凤眼的,是七王爷的胞妹四公主,那个穿粉衣服的是二王爷家的昕郡主,穿绿衣服和淡紫衣服的是三王爷家的昀郡主与昭郡主。还有两个女孩子,想是哪位公主家的,顾雨萼不大认识。虽说大家都是年轻女孩子,可都各自顾着身份,有些矜持,一时屋里就有点冷场。大长公主气得摇头,道:“这哪是年轻女孩子们?个个比个老太婆还死气沉沉。都是那劳什子的规矩闹的,想我年轻那会子,天天约了姐妹们摘瓜摸鱼,一路唱着歌上山,一个个比小子还能呢。这才几年的功夫,就都学的装模作样了,可见那诗书也不是好东西。”
顾雨萼暗暗发笑,心想这大长公主真是老了,和那九斤老太似的,念叨的就是一代不如一代。屋里都是些养在深闺的金枝玉叶,身边的教养嬷嬷都不知请了多少,哪能像她年轻那会子在山里长大,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只不过说起来,各有可怜之处罢了,既享受着这锦衣玉食,就得守着这朱门绣户大家族的规矩。众人都还没人答言,就听顾雨芊开口道:“老祖宗说的甚是。我们这些姐妹们,怕都是娇弱不胜的,哪有老祖宗当年的飒爽英姿?我小时候就经常听祖母说起老祖宗当年的事,说是那时带了娘子军上战场送衣送粮,不光身手好,还能布阵,只差亲自挂帅了。”
一句话说到了大长公主心坎里,正要开口说说当年打仗的事,就有人接话道:“这位妹妹看着有些面生,不知是哪家亲戚的?这嘴倒是甜得很。只是看上去倒有些弱不禁风,你自己自然是不敢提什么飒爽英姿的。可若说这里女孩子们都娇弱,那倒是眼界窄了。妹妹不知道,我们这里,那也不乏女中豪杰,别人不说,四姑姑那骑射,就是皇祖父都赞不绝口。要说行军布阵,婉儿妹妹也是精通兵法。妹妹现如此说,我们大家亲戚不说什么,外人看来,倒似那井底之蛙了。”
顾雨芊满面通红,心中又羞又悔,却一句话不敢驳,只恨自己又不沉稳了。这里坐着的,哪个不是天之骄女,她虽也是出身国公府,到底只是个婢生的庶女,又惹得起谁。
作者有话说:年假结束了,又恢复了白天上班晚上写文的日子。努力做到二更。可真心的是太累了,求鼓励。以前看文的时候,自己也会觉得有些想法,觉得作者怎样写可能更好。现在开始写了,也希望能和读者有所交流。所以今天建了个qq群,群号1699847,大家能提些意见和批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