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急道:“快把她追回来!”
众人互望一眼,谁都没有要动弹的意图,大少爷未少暄才回过神地起身,“哦、哦,我去。”
三姐未秋菊上前抓起那串钥匙,“大嫂太冲动了,多大个事,还能让她辞了当家的位置不成?”她一边着,一边把钥匙收入怀中,“我先替她收着,掉了一个都麻烦。”
赫连容分明从未秋菊眼中见到隐忍的喜悦,其他人对未秋菊的举动也没有丝毫讶异,脸上都带了“果然如此”的神情。未少阳看了赫连容一眼,赫连容也刚好瞧向他,他微勾了下嘴角,扭头朝老夫人道:“奶奶,我去瞧瞧,大哥未必劝得了大嫂,你们先去用饭吧,一场误会而己,别搅得全家跟着操心。”
老夫人的脸一直垮着,听未少阳这么才用力地一顿手杖,瞥着赫连容道:“一个两个都不消停!”
赫连容笑笑不语,伸手过去打算掺起老夫人,老夫人见状又收回手去,直等另一个丫头过来这才让掺了,起身走向饭厅。
赫连容也不在意,让严氏、胡氏和杨氏先走,自己则跟在后面,到了饭厅里,看那满满一桌子菜,心里不由得出一声冷笑。
昨天好歹还有一盘没有香芹的青菜,今天连那一盘也省了,香芹被剁得碎碎的,均匀地分布在每一个菜盘里。
不用,这是吴氏吩咐的,她是当家,对每天菜式有绝对的安排权。
大家的脚步又缓下了,赫连容神情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似乎没有半恼意。三夫人杨氏半勾着嘴角,眼中带了几分得色,“这是怎么的?敢情就算今天二少奶奶倒了茶、认了错,大少奶奶也根本没打算翻过这一页去!”
老夫人的神情因此变得尴尬,大夫人严氏淡淡地道:“少贞,别火上浇油!”
杨氏抿了抿嘴唇。脸上地笑意越浓了。伸手一拉四少爷。“老夫人、大姐。四少长身体呢。天天吃这些东西怎么成?我回去另给他做些。”罢扯着四少爷走了。
未秋菊踮着脚瞄了眼桌上。嘴角撇了撇。“我也不想吃了。我……去瞧瞧大嫂……”
接二连三有人退席。剩下地二夫人、四姐和表姐。都看着老夫人和赫连容。老夫人有些不太自在。挣开了丫头地手。转身也出了大厅。一边走一边气道:“你们自己闹腾去。我不管了!”
胡氏见状。脸上带了些忧色。赫连容递过去一个安抚地笑容。朝众人道:“我也不吃了。”罢。带着碧柳走了出去。
回到听雨轩。赫连容带着碧柳去了存放自己嫁妆地一个厢房。十二只大箱子。除了两箱是云夏国主赏赐地绸缎饰。其余十箱都是从西越带来。十只箱子上挂着同样地锁头。赫连容摸出挂在颈上地一把钥匙。打开一个箱子。看清了箱中地东西。沉默了一个晚上地碧柳终于好奇地道:“这是什么?”
赫连容很难回答她这个问题。
这十个箱子都是她的郡王老爹亲手装的,里面的东西也是稀奇古怪,凡是她老爹觉得有用的,全装来了。
比如这箱草纸,就是他怕赫连容用不惯云夏的,给她装了满满一箱,赫连容依稀记得当初自己好像拒绝了一下,可显然,她老爹没听进去。
省略掉解释的程序,赫连容合上箱子,又打开一箱。
西越的雨伞西越的靠垫西越的干果,还有一辆的西越独轮车。
看着碧柳惊奇的神色,赫连容讪笑着合上箱子,她也一直在琢磨她老爹的用意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种东西也会出现在嫁妆里!
再打开一个,里面装满了大不一的楠木盒子,赫连容挑上面的打开两盒,一盒内俱是金银饰,另一盒里堆满了丝绒,保护盒中的一面镜子不受震荡。
那镜子不过巴掌大,银质的雕花底盘,光滑的铜质镜面上不见一划痕,精巧得让人一见难忘。见到这镜子,赫连容微有些诧异。这是她“生母”的遗物,平日里被她老爹当宝贝似的收着,她现任继母多次表示想要,都被拒绝了,没想到现在居然给了她。
赫连容对那镜子了好一会的呆,才合上盖子,放回大箱子里,转身又打开了下一个箱子。
终于找到了。箱子里堆得满是上好干货,赫连容心地取了两盏燕窝交给碧柳,“去把这个炖了,再端到各房去,就今天晚上累得大家没吃好饭,算我赔罪的。”
碧柳接过东西,迟疑了一下,“那大少奶奶那边……”
赫连容挑挑眉没有话,只是瞥着碧柳,碧柳便明白了意思,连忙应了一声,拿着东西走出门去。
赫连容则继续查看她的箱子,找到装新衣的那箱挑出几套衣服,想了想,又把刚刚放回去的饰盒子拿出来,再重新锁好箱子。
过了一阵子,碧柳过来燕窝炖好了,给赫连容端上一碗,便去各房送东西。赫连容这一碗燕窝还没吃完,一个绿衣的二等丫环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少奶奶,韩少奶奶又来了!”
她的话音还没落,门外便传来钱金宝不满的声音,“什么叫‘又’来了?”
那丫头惊呼一声,连忙藏到门后去,钱金宝便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朝赫连容笑道:“我听了,你还不赖么,学到我些本领。”
赫连容讪笑一下,虽然她也了飙,但她觉得自己这叫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和钱金宝的天性使然可是有本质区别的。
“韩夫人,你……”
“你叫我什么?”钱金宝刚打算坐下,一听赫连容的称呼又跳起来,“不是让你叫我的名字么,干嘛这么见外,莲蓉?”
赫连容无语,“我姓赫连,名容,不是姓赫名莲蓉。”
“我知道。”钱金宝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这么叫顺口。”
赫连容继续无语,半天才道:“韩森找到了?”
“嗯。”钱金宝打量着屋里的摆设,心不在焉地道:“安份了一白天,刚才又跑了。”
赫连容跳起来就朝门口撤退,“你休想再把我绑走!”
“诶诶诶……”钱金宝把她拉回来,“我这次是特地来看你的,怎么样?昨天把她们吓个够呛吧?这就对了,宁可你捏她们,也别让她们捏你!”
其实赫连容谁也不想捏,她就想安稳过日子,不过她现在明白了安稳的前提,是要自保。
钱金宝又道,“要不我跟我哥,也给你派几个。”
赫连容一愣,“派什么?”
钱金宝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门外,“保镖啊,省得将来她们报仇。”
“不……不用了……”赫连容想到自己出现的时候身后跟着四个纹身大哥,有囧,不过她有好奇,“你哥是做什么的?”还能随时给人派保镖?
钱金宝微扬着头颇有些骄傲地道:“云宁城内所有的保镖打手地痞泼皮,都听我大哥的。”
赫连容无语,怪不得合欢阁的老鸨对钱金宝干瞪眼没招,原来她大哥是云宁城的黑帮大佬。
“那你是怎么嫁进韩家的?”
钱金宝嘴角微勾,眼中带了些笑意,“这倒得感谢未少昀,他和韩森打赌让他来招惹我,后来我就让大哥去韩府提亲了。”
这个……未少昀算不算也做了次媒人?“然后他们就答应了?”
“他们敢不答应!”钱金宝以手作刀,“是韩森招惹我在前,我可一直都是个良家女子。”
“哈……是是是。”赫连容在钱金宝的逼视下连忙改口,但嘴角始终想往上翘,心中不觉放松了不少。
“况且……”钱金宝撇撇嘴,“我公公虽然是个知府,但有些事没有我大哥出面调停,也是不行的。”
赫连容微囧,这算不算是变相和亲,以求双方精诚合作?
“对了,”钱金宝八卦地凑过来,“你昨天了威,她们今天有什么反应?”
“嗯……也没什么……”到底还是家事,赫连容不想透露得太多。不过她的话还没完,跟着钱金宝的其中一个妇人走进来,也是满脸的八卦,对着钱金宝声耳语了一番,钱金宝听罢大笑,“原来那个面板脸也学人脾气,她不做当家,多得是人抢着做!”
赫连容皱起眉头,“面板脸?”
“就是你大嫂!”
赫连容无语又无语,原来人家早派密探出去打听了。
“诶,莲蓉。”钱金宝拍拍她的肩膀,“我原来还担心你要被她们欺负到底了,现在可算放心了。”
赫连容:……
她和钱金宝的交情什么时候好到这种地步了?好像昨天这位还嚷嚷着要把她脱光了去游街呢。
“其实咱们两个是一个命,丈夫都是那样的货,婆家人又都是盛气凌人的,自己再不争气,那就真的该死了。”
听着钱金宝突来的感叹,赫连容愣了一下,开始觉得这位钱夫人可能并不像表面那样蛮不讲理……
“对了,她们给你的那个通房丫头呢?叫出来看看。”
赫连容这才想起从刚才回来就没见到碧桃,不过……
“你看她干嘛?”
“当然是帮你一起料理料理她!”
看着钱金宝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赫连容干笑了两声,考虑着要不要收回自己刚刚的想法。
“她……让老太太找过去了。”
钱金宝呶了呶嘴,“你心,肯定要教她坏招呢!”
赫连容讪讪地头,钱金宝又道:“诶!明天我再去抓韩森,你和我一起去,把未少昀也抓回来,好好治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