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抱起女子一起上了马，向长安城里去了。留下寒声一人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

***

痛啊！四周原本是一片极度的黑暗，可是灵魂却像是被硬生生地扯了回来，炎天雪猛地睁开双眼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却换来更大的痛楚，腹部传来一阵阵的刺痛，每吸一口气都很困难。对上的正是一双哀伤而悲凉的眸子。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谁都没有先开口，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半晌，男子还是先说了话：“这些东西你先用着，还有它。”说完看了一眼木榻的一角，一个白色的毛团正警惕地回瞪他，显然是把他当敌人看待了。

“阿索。”炎天雪勉强撑起身子，伸出手唤道。这一次阿索没有再闹别扭，很乖巧地跳到她的身边，舔了舔她的指尖。接着又继续回头瞪着木榻前的男子。

“谢谢。”虚弱地开了口，炎天雪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快要冒烟儿了。

“不必，是它一定要跟来，”男子的声音冰冷，转过身走向外面，感觉到炎天雪似乎想起身，立刻回身严厉地吼道，“你别想逃！”

炎天雪一愣，没有想到有一日这个男子居然会这么对自己说话，可男子话一出口明显能感觉到自己也有些后悔，眸子迅速黯淡下去，炎天雪本想说些什么，但也没力气了，只能又躺回榻上：“你不用担心，我现在也无处可去，而且我这样就算想逃也没有办法吧。”

听完她的话，男子本想往回走的双脚停了下来：“你知道就好。”说完像是要逃避什么一般立刻转身离开了。

炎天雪皱眉，痛苦的捂着左腹，阿索就在她的脸边趴了下来。一点点温度传来，似乎感觉好了一些。长久的沉默中，炎天雪只是平躺着看着房梁。回想着自己昏迷之后发生的匪夷所思的事情。是的，明明已经昏迷了，她却还能回想确实已经够奇怪了。

当初陷入昏迷之后，炎天雪原本以为自己会就此长眠不醒了，可是没有，失去了所有知觉的自己浑身却开始变轻，似乎整个人都在上升，直到又听到刀剑相撞的声音后立刻睁开眼，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腹，不明白为何自己居然感觉不到一丝痛楚，难道这就是所说的在将死之时什么痛苦都感觉不到了？可就在睁眼的同时也被眼前的情况吓到了。

眼前的场景其实和自己昏迷前没有太大的差别，可是自己的位置就格外特别了，居然是漂浮在半空中的，而另一个自己就躺在她的身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来不及惊讶，却又被眼前的情况吸引了。

那两个影卫见到炎天雪倒了下去，已经没了反抗的能力，本想再补上一刀直接了结了她。炎天雪惊呼着想要阻止，可是双手却直接穿过了那把刀，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杀？就在快要绝望之际，却不知从哪里射来一箭，力道之大居然直接将影卫带倒，而他的手就这么被钉在地上，鲜血直流。

立刻转头看去，却见一名黄衣女子一手拿弓，衣袂翻飞，脸上是绝决的神色，有着毫不逊于那两个影卫的气势，而右手消失的箭此刻正钉在那影卫的掌心。接着女子的手立刻无力地垂了下去，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影卫惊讶地看着她，只因为黄衣女子和已经倒在地上的少女竟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

只是他们毕竟是身经百战的杀手，什么情况不曾见过，惊讶也只在一瞬而已，下一刻见到女子似乎已经无力反抗，他们的任务就是铲除一切阻碍他们的人，于是剩下的那名影卫立刻上前挥刀而去。而另一人则坐了起来，咬着牙一口气将深入掌心的箭拔了出来，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迅速撕下衣服包住后就拿了刀加入到战斗之中。

黄衣女子身上的杀气不减，却明显的力不从心，被逼到了一旁的树边，使出的剑招都有气无力，起不到什么作用。

“若儿！”马蹄声混杂着男子焦急的呼喊，白衣男子冲了过来替女子挡下一剑。

“彦远，我们好像许久没有并肩而战了。”英若看不出一点着急，虽然吃力地躲避着对方的攻击，却仍能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你这又是何苦？”张彦远苦笑着，下手却一点不慢，一个退闪躲过对方的一刀后就立刻一剑刺伤了其中一人的手臂。

英若嫣然一笑：“生疏了？若是以前肯定能杀了他的。以往还在影的时候有哪次我们不是以命在拼，今日怎么这般严肃？若不是武功被废，你来之前我早就解决他们了。”谈笑风生，这也是为何她能在这么多的影卫里脱颖而出，并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是英布的女儿，而且他也从来没把她当做女儿看待过。能活到今日，英若靠得是自己，是十年来所有的磨练。

说话间张彦远已经又是一剑划过了影卫的脖子，鲜血飞溅，那影卫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立刻倒在了地上，而另一人也迅速被杀死了。

英若这才缓缓走到昏迷的炎天雪面前。炎天雪却知道不好了，落到影卫手上，他们大不了给自己一刀就一死百了了。可是若是英若，她的下场绝对不会那么简单。那可是英若啊，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的人。当初几次三番想要杀了自己，虽然都被张良阻止了，可是如今她还能指望谁？紧张地看着英若的一举一动。

对方只是笑着蹲了下去，静静看着双眼紧闭的炎天雪。

“若儿。”张彦远似乎也怕她会做出什么事来，忍不住出声道，“天雪已经受了重伤，你就算此刻留她一人在这里也必定无人可医的，就不要……”

“彦远，你怕我会对她怎么样？”英若略抬起头，脸上是戏谑的笑。

“不是。”张彦远说的有些犹豫。

炎天雪则在一边猛地点头，我很怕你会对我怎么样啊！可是没有办法，谁都看不见她。

“我能对她怎么样呢？”英若说着抬起炎天雪的下巴，冷笑着看向这个与自己一样的女子，“我曾发誓，如果师父爱上她，我就算死也会拉着她同归于尽。”

这个誓言宛若最恶毒的诅咒，听得炎天雪心下一片冰凉。

“你说，要是师父知道她死了会怎么样？”说着，手里的匕首轻轻抵住了炎天雪的脖子，并没有划破，炎天雪却觉得自己能感觉到那冰凉的触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当初你杀了浮梦，如今还想要再杀天雪吗？”张彦远一把将英若拉了起来，“你明明不喜欢杀人，却一定要为张子房做这些么？天雪说的对，你这么做除了让张子房更加恨你还能如何？”

“起码他是恨我的，不是毫无感情。”英若任由张彦远在自己面前怒吼，说得异常平静。好像真的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这样你就快活了吗？若你真的能因此就放下所有我绝不阻止你杀她！”张彦远放开手，退后了一步，眼里却溢满了悲伤，“你这样只不过是想逼着张子房杀你而已。”

英若一愣，随后苦笑着说道：“果然还是你最懂我。起码这样，能让他记得我吧？”

炎天雪没有想到英若居然会这么说，在她眼中，英若的爱情从来都是激烈而强硬的，容不得对方拒绝，所以她才会千方百计除掉浮梦和自己。可是这是第一次，她也看到了英若的卑微。在爱情里，不论是多么果敢的女子，居然拼上性命也不过是希望换来对方的一个记住而已。

这一刻炎天雪突然觉得，若不是这么多的利益关系横在两人面前，若不是两人同时都喜欢上了一个人，或许自己会和这个一模一样的女子成为好朋友。

当然，也只是想想罢了，如今的她还是比较关心自己的性命问题的。

张彦远却站到英若面前，将炎天雪挡在身后：“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动她的。”语气那般坚决，目光又是那般的坚定。

“连你也要帮她？”

“我是在帮你！杀了她，不过又回到当初杀了浮梦的时候一样，张子房照样不会杀你。你还想再重复这十年的经历么？”

“会的，”英若点头，再点头，眼里润润的，却还是强忍着没哭出来，“他爱她，我知道的，师父对她的感情与当初对浮梦的不一样，我知道，师父对她是真正……”终于，泪还是一滴滴落了下来，英若的目光渐渐变得绝望，始终不愿说出接下去的话。她又怎么愿意亲口承认这一点？

张彦远看着英若不再说话。

“我知道你是故意逼我承认这点，可是就算这样又如何？我如今只是希望能死在他的手上都不行么？”

“就算他真的要动手杀你我也一定会阻止！我绝不会让你死！”张彦远突然变得激动起来，高声说道，像是誓言一般带着笃定。让人清楚他这句话必定说到做到。但是在看到英若的眼泪的瞬间脸色又软了下来，带着一点悲戚的低喃。

“若儿，你若死了，可想过我要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