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飞奔着进了汉营,士兵认得这是陈平的马车,还有人特意带炎天雪到陈平所在的营帐里。
“陈平,小希她……”炎天雪掀开帐帘就心急地问道,哪知里面除了陈平之外竟还有一人,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就想往回跑,就说自己倒霉吧,平时运气差就罢了,关键时候居然还要见到自己最不想见的人。
“既然来了,怎的不进来?”陈平的话适时响起,见炎天雪的反应有些失笑,走过去拉她进来。
如今要走当然是不可能了,而且比起不愿见到张良,她更关心的还是乔梦希的事情,只能低着头任由陈平把自己带进帐里停在张良的面前,炎天雪这才发觉自己早已经腿软了,需要用尽力气才能逼自己站在那人面前。
“炎姑娘有问题想问吧?如今趁张大人也在,正好一次问个清楚,在下还得去向陛下复命,就先告辞了。”说完后就放开炎天雪就走了出去。
炎天雪先是一惊,慌忙抬头想追上去,原本就不愿面对张良,如今陈平一走,帐内只剩他们两人,根本连假装看不到的机会都不给她,却突然感觉手臂一紧,惊叫着想退后,却换来更紧的束缚,待她明白过来拉自己的人是张良后,更是不敢看他,只能死死盯着对方拉着她手臂的手,“放手”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却根本说不出来。
他究竟要做什么?
头上传来一声长叹,炎天雪的心却已经快要停止跳动了,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被抓住的地方隔着衣服传来阵阵冰凉,让她忍不住一颤。
“乔姑娘昨夜便已经离开了,她没事,不必担心。”张良开始解释起来,温润的声音带着让人安定的力量,就连炎天雪心里的恐惧似乎也减少了几分。
“谢,谢谢你。”低声道谢,却不知还能说什么,更加不明白为何张良一直抓着自己不放。如今对方任何一点温柔对她来说无异于凌迟,他好一点,自己就更加配不上他一些,在这样下去她要怎么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天雪,”张良见眼前的女子心事重重的模样,如今越发的清瘦了,与刚入张府时天真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甚至连抓住她的手臂时都能感觉到她的颤抖,心里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声音不由地越发温柔起来,“你可是有什么心事不便与人说?”
话音刚落就见炎天雪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恐,在对上他的目光后又立刻埋下头去,这种反应让张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让她在几案边坐下,递上一杯热茶才缓缓道:“说吧,在下虽然未必帮得上忙,但起码能分忧。”声音轻柔,像是怕会吓到炎天雪。
炎天雪心里早就波涛汹涌,说还是不说?那般温柔差一点就让她又一次沉溺进去,只是若是自己真的说了,会是什么情况?张了张口,却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只能又垂下脑袋摇头,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一滴一滴打在手上,却还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张良见状走到炎天雪身边坐下,伸手轻抚她的背,对方先是一僵,随后哭得更加厉害了,张良苦笑着道:“不信我吗?”
“不是……”不相信他的话,自己又怎么可能在最难过的时候还只是想呆在他的身边?
“当初爱笑的小丫头如今怎么只会哭了?”语气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宠溺。
“我才不是小丫头!”炎天雪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回嘴道。又是一愣,以往她最讨厌良良将她当成小孩,这似乎已经成了最自然的反应,可是有多久,两人不曾这么坐在一起说过话了?
“好了,”张良笑容越发清浅起来,伸出手,似乎想去擦炎天雪脸上的泪,却又兀自放下,坐好后继续问道,“告诉我吧,究竟怎么了?”
深吸一口气,炎天雪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被送去过楚王宫。”
张良点头,示意炎天雪继续说下去,可是“侍寝”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就是吐不出,她要如何在良良面前承认自己已经被……再也配不上他了?若是说出口,对方眼里露出一点同情或厌恶,她都会承受不了。眼泪又落了下来,对上张良关切的目光,炎天雪把心一横,伸手抱住。
冰凉的感觉顿时传遍全身,让她抖得更加厉害,却不肯松开,感觉到张良似乎想推开她,炎天雪立马说道:“别推,良良求你了,就这一次,不要推开我!”就在刚才她已经决定好这次一定要真正离开,找个他们都不知道的地方继续生活下去,所以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她也只能再任性这么一次了。
听见炎天雪近乎哀求的声音,张良一怔,也停下了推拒的动作反而伸出手回抱炎天雪,感觉到对方的颤抖,双手渐渐收紧,闭上了眼睛。两人就这么紧紧地抱在一起,过了好一会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张良睁开眼睛。
“天雪,你担心的可是……侍寝之事?”张良说的有些犹豫,只是炎天雪一向乐观,能让她突然变了性格一定是大事,回想起浮生若梦的回报,他是猜测,却也不太确定。
炎天雪猛地向后退开,被发现了?良良知道了?恐惧袭上心头,不敢去看张良的眼睛,转身就想逃。手臂却又一次被抓住了,却让她更加惊恐,因为此时张良的另一只手正搭在她的手腕上,正是以前号脉时的样子。
炎天雪使劲挣脱,哭嚷道:“不要!良良,求你不要!”手臂因为挣脱,拉出了红印,可这一次,不明白为何张良居然会是如此强硬的态度,说什么都不肯放手,任由炎天雪哭嚷着,到最后就这么摔坐到地上,绝望地放弃了挣扎,只是嘴里还喃喃着“不要”。
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渐渐变小,炎天雪立刻缩成一团,一边掉泪一边说道:“良良,你不要号了……我侍寝……我知道,你……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烦你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了,再也不会了……”她知道是自己错了,她不该再出现在他面前,所以她得到了最大的教训,她真的错了。
话未说完,却已经被人轻轻揽入怀里,炎天雪想挣开这个让她迷恋的怀抱,事到如今这算是什么?是同情么?她不需要!
“天雪,你听我说!”耳边传来张良安抚的话,却听得炎天雪更加想逃,挣扎的更加厉害了,然而双手却被张良按住,动弹不得,“你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还是原来的你!”
炎天雪停住了挣扎,完完全全地愣住了,耳边只是不停回荡着张良的话。
你还是原来的你。
原来的。
怔怔地看向张良,连哭都忘记了,她没事吗?怎么会?摇头:“良良你不要骗我,不要骗我……”不要再给她希望然后又狠狠地让她失望了,再经历那样的事情,她一定会直接崩溃的,她甚至宁愿死都不愿再陷入那样的绝望里。
“我不会骗你!”张良的手依旧没有松开,“确实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炎天雪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力气像是突然抽空了一般,一动不动地靠在张良怀里,却依旧难以相信地喃喃道:“可是那天我醒来之后明明浑身都痛,还有腿上有淤青,还有……那滩血,怎么可能?这些都是证据,怎么可能?”她就算再白痴也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搞错了吧?
张良轻柔地拉着炎天雪一起站起来,转身看向帐外说道:“恐怕是另有内情吧?”
炎天雪也跟着看过去,却见到一名士兵打扮的男子走了进来,长相十分陌生,应该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不由得一阵茫然。
“没错,”那男子走近后点头,“当日炎姑娘被英布的人下药迷晕后,项王是来了。”
在男子开口之时炎天雪就了然了,虽然两人的相貌相去甚远,但声音却没有改变,这人是张彦远,相处那么久,她当然不可能会认错,如今又提到英布更是万分厌恶,这个人居然从一开始就处处设计她,甚至连这件事都要牺牲她,他真的有把自己当成女儿么?炎天雪没有说话,只是回想起那晚,有些发抖,感觉到肩上张良的手传来的力量,似乎也不是那么害怕了,静静听着张彦远继续说下去。
“我赶去之时,炎姑娘已经被项羽正要把炎姑娘放到榻上,我便一剑刺了过去,伤了他的左臂,那滩血迹,应该是他手上的伤口留下的,至于淤青和痛觉……大概是当时项羽遇刺松手,我又来不及接住,撞在榻边所致,后来项羽就翻身来追我,我躲过他们的追捕后再回去,炎姑娘已经被宫人扶回了榻上,这之后东边的一处宫殿失火,”说到这里张彦远顿了顿看向张良,似乎带着一点疑问,“也就没人再靠近寝宫。”
炎天雪扯住张良的手臂才让自己没有又摔下去,听了张彦远的解释,原来自己一直以来的伤心难过都只是个笑话,根本什么都没发生,回想起之前种种,根本就是毫无意义,自己居然就跟个傻瓜一样,一个人为这根本没有发生的事情纠结。不过太好了,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又哭又笑地看着张良,这一次终于能毫无压力地笑出来了。
“可是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出现,也没有告诉我?”张彦远既然在自己的身边保护,却又为什么一直不肯路面?结果自己摆了这么个大乌龙,现在想来,居然有些脸红。果然是电视剧看多了,想象力也跟着丰富许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