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五阿哥以养病的理由搬到养xing阁后的静安楼里,后宫众人纷纷自觉绕开养xing阁走路,生怕与五阿哥牵扯上是非,一是怕五阿哥此人不依不饶,二是怕引得十二阿哥不满。
后宫谁不知五阿哥被搬到那偏僻的静安楼有十二阿哥在其动了手脚,万岁爷旨意明面上是养病,内里不就是让五阿哥好好呆着,别出来惹是生非么?这五阿哥再傻,还不至于会在这种情况下惹麻烦才是。
倒是其他兄弟对十二越来越敬畏,十二的话已经有用到如此地步,他们哪里还敢得罪,不过心里也庆幸十二与老五不同,虽说受宠,但是心xing教好,只要他们不去招惹,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所有兄弟,老三,十一与十二的关系较为亲近,其他兄弟见两人与十二相处时,十二待他们并没有高他们一等之感,倒是让他们放下心来,至少这位登基之后,兄弟几个日子不会难熬,若是老五那样的人做了皇帝,他们有什么好日子可言?别说好日子,光是老五那满口仁义道德,真爱善良高尚这些东西,把大清的基业毁了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这样的十二也是可怕的,越是谦逊温和的人,你越是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对你下手,与他做敌人太累,风险也太大。
“十二阿哥,这样很好,”阿桂站在梅花桩下,十二穿着短打站在梅花桩上,面上带上一丝汗意,不过也没有叫一声苦,让教他武术箭术的阿桂不由得心生赞赏之意,“十二阿哥,在桩子上把奴才昨日教给你的拳完整的耍一遍看看。”
“是,师傅,”永璂对锻炼好这具身体还是很有兴趣的,所以也就不怕吃苦了,修炼这些年,什么苦没有吃过,这点锻炼程度,又算是什么?
脚踩木桩耍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永璂倒是没有想过自己可能掉下桩,认真的练起拳来,而他这种无惧无求的神态,倒是符合武学的一种宗旨,年纪虽然已经十三,但是进度却是很快。
乾隆下朝,突然心血来潮,想看看自己儿子学武学得怎么样了,也就免了太监通报,直接到了毓庆宫外前些日子特意弄好的教场,只是这么一偷看,就挪不动脚了。
跟在乾隆身后的吴书来偷眼看去,只见十二阿哥在高高梅花桩上翩若惊鸿,一套拳使得行云流水,他不会武,只觉得十二阿哥在桩上的身姿异常好看,让人不敢直视。
乾隆静静的看着十二,眼沉如水。也许除了他自己,没有谁知道他心里的震撼,十三岁的年纪是介于儿童与成Ren之间的,他没有儿童的稚嫩,也没有成Ren的成熟,这个年纪的人,可以是让人讨厌的不懂事,也可以是逗人喜欢的懂事,十二是属于后者的,而他还比别的少年多了些东西,他不冲动,不骄傲自满,他冷静,知礼,聪慧,有才华,孝顺,这样一个孩子,好得让他害怕这个孩子如端慧太子那般早逝。
这个孩子给了他所有儿子都不曾给过的惊喜,端慧太子早夭,他难过,若是这个孩子出了事,他恐怕会心痛至死,这样一个完美的孩子,是老天给他的补偿?又或者是老天给他的一个警示?
天子者,勤政为民必得上天厚爱,若是他昏庸无道,是报应在他身上,还是在他子嗣身上?
“回宫,”乾隆转身就走。吴书来见状即使心不解,也不敢多问,快步跟了上去。
一套拳完毕的永璂站稳身姿,视线往两人刚才站过的地方一扫,然后平静的收回视线,“先生,我练完了。”
出了毓庆宫,乾隆带着一众宫女太监往御花园走,只是究竟是不是真的在看御花园里的山水,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走到荷花池的柳树下,乾隆能看到清澈见底的水游弋的小鱼,突然想起十二喜欢在此处钓鱼,兴致打起,“吴书来,叫人准备渔具,朕要在此处垂钓。”
“嗻,”吴书来转身指了指几个年轻太监,几个太监疾步退下准备东西。吴书来看着万岁爷的背影,心里暗暗叹息,万岁爷,您怎么把十二阿哥的习惯用上了?
不多时,渔具都搬来了,乾隆坐在绣墩上,看着没有动静的鱼漂,也不着急,悠悠然的坐着,也不知心思去了哪。
“皇阿玛,儿臣大清四海升平,众国来朝,无人敢犯。”那日生辰宴后,那个孩子一身华衣站在火树银花的夜色下,神色平静的说,仿佛身后的因他而放的烟花,因他而出现的热闹,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不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了,似乎是震撼,惊喜又或者戒备?
“这天下是皇阿玛的,儿臣愿意做皇阿玛您的左右手,只要皇阿玛您信任儿臣,儿臣能把大清变得更好。”说这句话时,那孩子双眼没有一丝情绪,没有澎湃,没有担忧,甚至没有一丝作为孩子对未来的憧憬。那双眼瞳,静的就像是漂亮的黑色琉璃,漂亮是漂亮,却没有神采。
那一刻他是难过的,他的这个孩子身上有一切足以值得骄傲的东西,可是他却不骄傲,甚至没有一点孩子应有的情绪。
那个时候他没有说话,十二也一直站在他身边,没有得到他的回答似乎并没有失望,只是仰着下巴看那些为他绽放的烟花,那双眼,仍旧半分的情绪。
把大清变得更好么?
四海升平,众国来朝,无人敢犯?
这是帝王的理想,也是属于统治者的野心,他承认他心动了,不过,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怀疑过那孩子有二心。
他的十二子,太过淡雅,淡雅得让他想要那孩子有二心。
“微臣给皇上请安。”一个太医一宫女在乾隆面前跪下,惊走了刚上钩的鱼,也让乾隆收回了思绪。
“起吧,”乾隆淡淡的开口,视线扫过吴太医身边有些眼熟的宫女,“谁病了?”
“回皇上,延禧宫令主子病了,微臣来给令主子请脉,”吴太医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不知道令妃身子有恙的事情,他以为令妃原本便受宠,加之腹已有龙种,皇上应该更加看重才是,今天看来,令妃倒不是如传言那般受宠。
“令妃病了?”乾隆这才想起,这个有些眼熟的宫女是延禧宫的人,他指了指宫女,“你说说,你家主子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奴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早上主子给皇后娘娘请安回来后,就在园子里散步,哪知走了没多久,就突然全身滚烫晕了过去,现在这会儿还没有醒呢,”宫女面带忧色,老老实实的把事情说了。
乾隆不动声色的看了宫女一眼,“既然如此,你们便去吧。”说完,指了指旁边一个太监,“你去多叫几个太医来,好好替令妃诊脉。”
“嗻。”
吴书来目送小宫女与太医走远,微微垂下眼睑,心里却叹气,只怕宫里又要不安宁起来了。
时近午时,乾隆也没钓多少鱼上来,不过心情倒也没有因此变坏,叫奴才收了渔具,双手负于身后道,“吴书来,传十二阿哥到乾清宫与朕一道用午膳。”
“嗻,”吴书来心下明亮,十二阿哥这局是定了,别人怎么跳怎么闹,也只会是一个笑话了。
听到乾隆传唤,十二简单的沐浴换衣后,就与吴往乾清宫里走。
“十二阿哥,奴才听闻令妃娘娘今儿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后就病了,现在还昏迷不醒呢,”吴书来跟在十二身后,跨二门时突然轻声的说了这么一句。
十二停下脚步,转头看吴书来,见他安安静静的站在自己身后,头微微低着,十分恭敬的模样。
“有劳吴公公,我省的,”十二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吴书来也不再说话,继续跟在十二身后。
进了乾清宫,长长的桌子上已经摆好珍馐佳肴,永璂请了安,由宫女太监伺候着净手擦手,在乾隆右下坐下。
乾隆见十二头还湿着,身上也有着淡淡的香味,知他是刚沐浴赶来,便道:“今日学得如何?”
“还好,”十二面前摆着一盘西湖糖醋鱼,他抽了抽鼻子,“今日的菜好像有些不一样。”
“回十二阿哥,今儿的才做的都是江南菜式,皇上料想您会喜欢,就叫您一道来用了,”吴书来笑着拿了干不巾上前,替十二擦着辫尾的湿,“今日十二阿哥您可要多用些,那些蒸出的米饭都是用精选的大米做的,一粒粒晶莹剔透,让奴才说着就想吃了。”
十二被吴书来这一席话说得胃口大开,面前的西湖糖醋鱼似乎更美味了,他看向乾隆道:“皇阿玛,吴公公喜欢吃,不如您赏赐些给吴公公,吴公公这些日子又要伺候你,还要常常为儿臣操心,也是辛苦。”
“不敢不敢,十二阿哥您言重了,这些都是奴才的本分,”吴书来虽说是乾隆身边的奴才,但是这些看似不贵重但是却十分荣耀的赏赐他却是不敢想的。
“就按你的意思赏吧,”乾隆笑了笑,也不介意儿子收买自己身边人的心,传了旨意赏赐吴书来,亲手挑了一片鲜嫩晶莹的鱼Ru到十二碗,“尝尝看。”
吴书来得了赏赐,心下高兴,见万岁爷自己还没有动筷,就亲手挑了鱼Ru到十二阿哥碗里,只叹十二恩宠无限。万岁爷自己用膳,都用不着动手夹菜,这会儿倒是亲手替十二阿哥布菜了。
“味道还挺不错,”十二尝了尝,点头,“皇阿玛您也尝尝。”
吴书来见十二阿哥吃得理所当然的模样,只能长长叹息一声了。他一偏头,却看到延禧宫的一个太监急急的走来,他眉头微皱,这顿饭只怕是吃不安宁了。
作者有话要说:前两天工作最后交接,有点忙,所以没更,今天已经离职了,于是我无业游民了,于是我艰难而又坚定的决定加更=。=
这是第一更,大家晚上来刷第二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