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哈哈笑道:“你当我是你的私人大夫?”摇了摇头,提笔又写了一道方子递给李贞姬。
“益气补血、保胎安神的方子都要我开,那大哥身边的大夫还要不要混饭吃了?这张方子给你,若是我大哥对你……没什么感觉,你便按这方子调和到你用的胭脂里面……”云霄突然睁大眼睛朝着正在一脸坏笑的李贞姬道,“绝对不准对我用!”
李贞姬笑道:“知道!相守不如相望!”
云霄悻悻地坐下道:“你去了之后一切照顾好自己就行,你在里面发生的事,我自然啊会知晓。大嫂是个宽厚人,待人很好,从来不会害人,你多和她打好关系,有事儿拿不准的时候多和她商量,她是你最大的依靠!你只要记得,大嫂和大哥一样生性节俭,最不喜奢侈糜费,也最恨别人贪图银钱,我想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女人之间是非多,大哥新近纳的姬妾不少,她们人品如何我也不太清楚,但你也不能拒人千里,得罪小人也够你受的;你当交一些酒肉朋友,千万别和她们交心就是。若是大哥有哪个姬妾想对你不利,我会帮你解决的。”
李贞姬点点头:“嗯!”
“明日我便回应天去了,你先在这儿小住两天,等你身子恢复过来再过去。江上风大,你又冻又饿这么久,估计吃不消,这里的掌柜小二都是我妻子的部署,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跟他们说就行了。”
说罢,云霄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你的妻子……”李贞姬在云霄背后道,“她很漂亮!另外一个妻子也是!”
云霄转过头,呵呵笑道:“你也很漂亮!怎么看都是!”言毕,打开门,朝院子里走去,招呼柳飞儿和蓝翎走近了另一间屋子,只留下李贞姬黯然地关上房门。
第二日云霄三人早早就起身出发,先要送蓝翎。一路上蓝翎眼睛一直红红的,到了江边渡口,眼泪到底没有忍住,抱住柳飞儿哭了个一塌糊涂。云霄和柳飞儿除了好言相劝其他什么忙都帮不上,直到艄公催了三遍,蓝翎这才恋恋不舍地上船。柳飞儿也是抹着眼泪和云霄一起目送蓝翎离开,直到远远的江面上一片空白。
太阳初起的时候,南边的江面上就驶来一条大船,船头昂然立着一个锦服青年,云霄一看,笑歪了。
“飞儿你看,老朱居然穿上锦袍了!”云霄朝江面上指了过去。
“嗯,不错!比某人英俊多了!”柳飞儿咂巴嘴道,“不像有的人,一天到晚就是个旧袄子,穿上龙袍也装不了太子。”
云霄摸摸鼻子道:“你夫君有那么糟么?”
柳飞儿斜眼瞟着云霄道:“知足吧,我已经在挑好的说了。”
大船还没靠岸,朱能就一个纵身跃了上了码头。“老弟,你怎么今日才来!”朱能还没落地,就已经嚷嚷开了,“我一个人在应天无聊得紧!”
云霄含笑道:“你没事做,怎么就不到你父亲营里去瞧瞧?多认识认识一些下属也是不错的!”
朱能大叹道:“要认识还等现在?前儿晚上刚刚输了他们一千多银子,我这不到你这儿躲债来了么!”
云霄瞪大眼睛道:“这才几天,刚进军营就学会赌钱了?什么时候再去学着逛窑子?到时候记得去咱飞记,给你打折。”
朱能一脸正色道:“赌钱可以,逛窑子好歹也等娶了老婆再谈,老朱我还是童子身,可不能浪费了。”
“完了,完了!”云霄苦着脸道,“老朱已经变得让人认不得了!连锦袍都穿上了,就等成亲之后逛窑子……”
朱能一把抓过云霄的肩膀:“你就扯吧,你以为我乐意穿这一身行头?还不是我那老爹逼着我穿上的?说是补偿我这么多年的损失。不说了!不说了!快上船,大家都在对岸等着呢!”
云霄笑嘻嘻地拉着柳飞儿上船,却看见王真、谭渊、七骑都在,看到云霄和柳飞儿上来,齐齐拜倒:“标下见过两位将军!”
云霄一一扶起道:“都是一起上阵搏杀的兄弟,不必客气!”窥那舱中早就摆好上了几坛好酒,云霄笑道:“逆风渡江少说都要近一个时辰,你们准备倒是充分!”说罢也不客气,钻进舱中拎起一只酒坛拍开泥封用力一嗅,大赞道:“好东西哟!有些日子没喝到江南的陈绍了!”
众人放声大笑,朱能招呼开船,和云霄等人一同大碗喝酒,畅叙当日一同鏖战的场景。
应天渡口此时热闹非凡,大凡应天城里能叫得上号的文武官员都放下手中公务统统跑到渡口来了,围观的百姓也随着日头的升高渐渐多了起来。大家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目睹一下这位说书先生口中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击败鞑子第一名将的夫妇。
远处一辆马车中传来一阵轻笑声。
“不知道飞儿妹妹听到别人说她腰围八尺的时候,会急成什么样子!”
“只怕某人口中腰围八尺的不是飞儿妹妹吧?或许是另有其人?”
“哎呀,要死了!难道你就不想着他?”
“别!别!停手,新衣服都弄乱了!好姐姐,我认错了还不行么?”
“下次再乱说,就撕了你的嘴!”
码头边上人头攒动,胡大海盯着江面原地乱窜,口中不住念叨:“怎么还没到?怎么还没到?”
汤和笑道:“二哥你急什么,还怕老五留在扬州扎根不成?”
徐达一脸诡异地朝汤和道:“三哥你是不知道,二哥最近被二嫂勒令禁酒,就等着老五回来找个由头开戒呢!”
汤和一脸恍然,真人点头道:“二嫂的拳头如醋钵,是该听她的!”
这时候一个人高马大的女子冲了出来,吼道:“你们两个当叔叔的有这么损自家嫂子的?仔细我找大嫂评理去!”
汤和跟徐达两人脑袋一缩,全身都觉得凉飕飕的,用极低的声音交流道:“就凭那拳头,不用找大嫂评理,咱们都得服软!”
朱元璋坐在临时搬来的太师椅上,看着兄弟间这副场景也不禁莞尔,眼光却时时望着江面,流出意思焦急的意味。
“来了!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望去,江面上多出一个黑点,越驶越近。
船舱中,众人正七手八脚地穿着铠甲,云霄捧着鎏金明光铠苦着脸道:“都到家门口了,何苦穿这个劳什子?”
已经穿好甲胄的朱能一把夺过云霄的铠甲,强行套在他身上道:“我来时明公特地交待过,眼下局势不稳,应天周围强敌环伺,人心浮动,要的就是咱们以出战的铠甲现身于世人,也好稳定人心,给应天军民提提气。”
柳飞儿也已穿好铠甲从屏风后转了出来,伸手开始替云霄系鸾带:“陈友谅已经杀了徐寿辉,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挥师东进围攻应天,若在彼时人心乱起来,应天局势恐怕就会一片糜烂,如今趁早好好鼓吹一下你这么个名将,也是有道理的。”
云霄点点头,有些悲伤道:“铁叶甲呢?一起带上。”
朱能脸色一黯,沉声道:“我也带来了,还有那支点钢枪。”
“咚”,船身微微一抖,靠岸。云霄抓起兵器架上的铁槊,扬眉道:“走,上岸!”
“好!”众人齐声喝道。
云霄刚刚从舱中走出,码头上就爆发出一阵欢呼。战乱的岁月,人们太需要一场大胜为自己找到一个安心生活的理由了。尤其是,这个年未弱冠的少年仅凭十四人就以寡敌众击败了同样年未弱冠的鞑子战神,这怎能不让所有人兴奋!应天有将如此,理当固若金汤!鞑子尚且在他面前吃尽苦头,何况应天周围那些根本不是鞑子对手的杂牌?
一行人从舱中鱼贯而出,在甲板上站定,朝岸上的人群抱拳行礼,随口快步走下跳板。
一上岸,云霄就高声叫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快步迎了上去。
朱元璋“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亦是快步迎上,握住云霄的手臂,拍拍肩膀道:“老五辛苦了!”
胡大海等人也迎了过来,将云霄团团围住,你一言我一语地扯淡起来。
“老五结实了不少!”
“老五甲胄不错!”
“老五变俊了!”
云霄听得一头雾水:哪儿跟哪儿啊?纵然欢迎得胜之师,也不必用这样的话吧?
“咕噜——”胡大海肚子里发出了一阵极不和谐的声音,众人齐齐愣住了。
在外面拉着柳飞儿的手说话的马秀英这才拨开人群走过来,含笑道:“让老五笑话了吧?你大哥新近下令,带职将官除非休沐日不准饮酒,可把你几位兄长憋坏了,今儿听说你回来,他们几个可是赶早儿都没吃东西,就指望等会儿到你大哥那儿喝庆功酒呢!”
朱元璋也揉揉肚子笑道:“咱这是自己下令跟自己过不去,七八天不喝酒,可把咱急坏了!今儿总算找了个破戒的由头,呵呵,老五大破扩廓帖木儿,凯旋应天,全军畅饮三天以示庆贺!”
徐达等人一阵欢呼,原先那些客套辞令早就抛到九霄云外,扯着云霄上马,朝应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