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邪邪笑道:“老英雄宽心,呆会听我安排,只要对方不超过两千,我凭咱们这几十个人,定叫他有来无回!”
众人见他说得如此肯定,虽然还有疑虑,但也不好发问。
只有许定波的儿子婉转问道:“少侠胸有成竹必然不碍,万一陈友谅的人超过二千又怎么办呢?”
云霄知道众人不信,指着断崖旁边的河道:“这条和宽不过十丈,我们事先将空车的木板都拆下,用枯藤串联,扎起一座简单的吊桥。”又指了指柳飞儿道:“拙荆乔装易容,其实是轻功好手,天一暗,让她先到对岸,替我们拉起吊桥再过来,我们先松开枯藤,压上石块,将浮桥沉下去,若抵挡不住,将箱子用绳索扎好全部沉入河中,留下绳头牵在手里。拉起浮桥过河!过河之后斩断枯藤,立即派人回江州报信,让贵镖局人马乘舟而至,同时联络道上朋友就说遇到山贼请来助拳。其余人与他们隔河对峙,天寒地冻,又是深夜,大家都不能下水,陈友谅大队人马撒得到处都是,仓促间不能聚合,最迟到明日午时咱们的帮手应该就都到了。光天化日,陈友谅也不敢撕开脸皮动用大军,咱们再打捞箱子迅速进江州。”
“好算计!”许定波也是一拍手,他对歼敌没什么指望,不过对云霄提出的撤离计划倒是很有信心,“假作我们陷入绝地,让陈友谅轻敌,而后金蝉脱壳过河逃跑。少侠果然少年英才!还请问少侠名讳,也好多谢少侠助拳之德!”到这时,许定波才算对三人彻底放心,终于决定坦诚相见。
老人家终于没戒心了!云霄松了一口气,为了表明诚意,也不隐瞒,道:“在下应天刘云霄,这位是拙荆柳飞儿,这位是五毒教主蓝翎。行走江湖,乔装易容,还请诸位见谅。”许定波等人听了云霄的介绍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去涂州走镖,虽然是小明王的地盘,但是刘云霄这个屠夫的名字还是听过的,柳飞儿和云霄齐名,众人自然也听说过这位巾帼女英,蓝翎虽然不认识,但是五毒教主这四个字就是一个让你死一百次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金字招牌。三个人名字一亮相,在场所有人都安了安心。
许定波捋须一笑,道:“原来是江淮义军鼎鼎大名的‘狼屠夫’刘将军,还有别称‘女财神’的柳将军!年少若此,还能深入江州,果然真英雄!”
“还有我!还有我!我怎么就不鼎鼎大名呢?”蓝翎跳脚道。
“这个……”许定波一愣,随即和众人大笑起来。蓝翎的名字或者不够“鼎鼎大名”,可是五毒教主却是天下间无人敢惹的,众人大笑,笑得只是五毒教主原来只是一个调皮天真的小丫头,想起江湖间对五毒教妖魔一般的传闻,顿觉好笑。
“原来在下夫妇居然有了如此称呼,咱们还不知道呢!”云霄自嘲笑笑。
“老朽许定波,当年师从武当门下,这是小女许灵,这是女婿方青,亦是武当弟子,这个嘛,就是不成器的儿子许英。”许定波一一介绍道。
蓝翎又冒出一句:“武当门下,不是当道士的么?”
话刚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云霄一下:“傻丫头!每个人都收这个七八个弟子,四代之后那得多少人?你当各大派的产业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么?难道都如你们五毒教一般教即是民,民即是教,还能自己收税,连鞑子官府都不敢管么?自然有诸多学艺的下山之后成家立业的!”
云霄这话说得没错,一派掌门辛苦打拼一番,置下了包括田产房产在内的各种产业,这才算有了一派根基。各山的门派毕竟与山贼不同,不可能将打家劫舍当作自己经济来源,也都是将田产租给佃户耕种,收取点租息,当然也有不少留着自己耕种,譬如少林就有。田多,钱多,养的人才多,这才是武林大派,一个几百口人的大派,光吃一年饭就要花费不少,这些都是靠白花花的银子撑起来的。
不过这并不代表不能多收徒弟,普通人家儿女读书晋身这条路走不通,往往就近拜入一些门派中学些武艺,学成下山做做保镖护院,或是当个捕快捕头之类的,或到军中谋个出身,功夫好一些又有些头脑的,就如许定波一般撑起一家镖局,更好一些的么,则是行走江湖,缺钱花了,要么就约几个朋友灭几个作恶多端的山寨、帮派,大家拿银子走人,带不走的就分给百姓,也就是传说中的替天行道,或是去揭了几张通缉榜文,官府这方面还是不赖帐的。
各门派也乐得干这种活儿,一来自己也养不下这么多弟子;二来将来这些弟子混出些名堂,也能扩大自己门派的影响力;第三么,日后自己的入室弟子下山办事,好歹也能有同门同宗的师兄弟照应,朋友多了路好走,弟子多了路也好走。
如果不是极其恶劣的江湖血案,各大派“聚众斗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大家都在培养弟子上卯足了劲,深怕别派弟子风头压过自家,将来众位掌门一起吹牛打屁的时候,脸上无光。
云霄的话让蓝翎微微有点委屈,她们五毒教教民合一,周围几个省又没有什么争锋的帮派,大家平时过过日子就行了,没这么多破事。不过蓝翎很快就恢复过来,在她眼中,云霄不但无所不能而且无所不知:“那张三丰总是个道士吧?哎呀,一百多岁的老神仙了呀,是不是整天笑眯眯的?我揪他胡子他会不会打我屁股?”
所有人听了这话立刻脸色古怪地四散干活去了,云霄捂着脸对蓝翎道:“你如果不管好你的嘴,以后千万别说认识我!”
一下午的功夫,众人在云霄的指挥下有力气的用硬枝和拆下来的大车做了一些简单的拒马和防弓箭的挡板,又割了许多枯草按照云霄的指示铺好,在官道另一侧小土山的密林中,云霄又亲自布下陷阱,做了百十张只能射三十步远的弓;伤员则在许灵的安排下,坐在地上削箭;蓝翎则是满山乱跑,好歹配了一瓦罐麻痹全身的毒药,让每人的兵器都细细涂了,再将削好的箭放进瓦罐煮了又煮;许英则亲自下手,里里外外架起不少柴堆,将换洗的衣服连同挡雨的油布一同结起来作引火用,又和闲下来的许灵一起到河边捡了极多指节大小的小石子;方青和许定波则是一丝不苟地检查临时吊桥的每一个细节,确保在每个人通过之前不会出意外。日落时分,一切准备就绪,柳飞儿几个来回将吊桥架起,众人搬来几块不大的石头,将吊桥压到水下。天色渐渐暗下来,众人抓紧时间休息,许定波派出暗哨,自己也开始原地调息。
子时未到,地面就传来微微的震动声,所有人立刻惊醒了,两个派出去暗哨一会功夫也就回来报讯,东面官道上来了七百余人,西面来了八百余人,而且还有马队。
许定波牙一咬,恨恨道:“陈友谅你个狗东西,当真想要让我们一个不留!”
云霄叫起所有人准备迎敌。各人立刻站到云霄事先指定的位置,伤员也硬挪到镖车组成的第二道防线后面,手臂没有重伤的,都神情严肃地用手指扣住了弓箭。所有人都明白,这次对决,很可能就是自己这一辈子对后一次拿兵器,也是江湖人士第一次与正规军队面对面的硬碰,而且还是在人数占绝对劣势的情况下。输了,也就是比上午被车轮战的时候晚死了半天;赢了,传出去就是振威镖局五十余残兵大破一千六百山贼,个个都是响当当的英雄。
此刻,居然没有一个人害怕,反而都觉得热血沸腾。外面黑魆魆的夜空下人影绰绰,山贼先派出一支一百五十人左右的小队悄悄地摸了过来,突然一人惨叫一声,捂着脚倒在地上,随后陆陆续续传来惨叫声,事先埋下的木钉发挥了作用,受伤的很快被拖了回去,不过木钉上面熬过的毒素已经飞快地进入了心脏。又是一百多人的队伍从另一侧摸了过来,几十声惨叫后,下场一样。
两边的队伍骚动了一阵,很快安静下来,又派出一支队伍,这次两脚趟地而走,遇到木钉直接踢倒,云霄微微一笑,抄起一把早已准备好的石子抬手撒了过去,柳飞儿和蓝翎也不示弱,也将手中的小石子撒了出去,许定波一家以及不少有内功底子的镖师也纷纷将石子弹了出去,人多,不必看准头,一时间对面惨叫不断。云霄的石子力道最足,准头也足,挨着一下基本不用救了,蓝翎和柳飞儿的力道也不弱,被打中的抽搐两下也毙命,毕竟石子不必精铁打的暗器,到了许定波一家手上的时候,除非打中要害,当场毙命的少了许多,终身残疾的落下不少。
对面又如潮水一般纷纷退去,接着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云霄听到弓箭拉线的声音,连忙传声让大家躲到挡板和镖车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