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颇玩味地问道:“庄主,刘某抓到歹人之后连审都没审,你又是如何知道是他儿子?”
厉易立即谦逊道:“大帅有所不知,庄中子弟品行皆良,唯独老三的儿子性情乖张,这几日疫病下来,小民也四处查看,偏偏就没见到老三的儿子,故而有此猜测!”
云霄遗憾道:“咳!这就是庄主的不对了!庄中少了人,应该及时说才是,早些报知衙门或许就不会犯下这么大的事儿来了!”
厉易又朝着厉智喝道:“你这厮,丫鬟走失了也不禀报,莫不是亏空了银两趁机吃空额?来人来人,把帐房叫过来,老夫亲自稽核帐目!”又转而朝云霄行礼道:“小民年纪大了,见不得那些骇人的东西,这尸骸……小民就不带路了,还请大帅自去……”
云霄心里冷笑连连:果然要弃卒保车了!想要偷偷改账本儿吧?老子也没想着今天一天的功夫把你们连根拔起,先放你们一马!再看那厉智时,厉智已经面如死灰。
云霄随着兵丁走进一个偏僻小院,之间其中起出来的尸骸就不下百具,跟着云霄的几个书吏低低地议论道:“乖乖,上百条人命!天大的案子啊!这绝对不会是一个人做下的!”
云霄低声一喝道:“不说话没人当你们是哑巴!”
一个书吏上前道:“大帅,上百条人命难道就这么含糊过去?单是厉家老三父子,没有家主的庇护,绝对不可能做出这么大案子!这厉家庄定有古怪,属下恳请大帅明察!”
云霄斜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干了多少年了?”
书吏道:“在下陈遇,至正六年当的书吏,原本……”
云霄笑了起来:“原本按考评,怎么也该当上主簿了,是不是?当上主簿,再考评几年怎么也改是个洛阳丞了,是不是?可惜鞑子跑了,刘福通来了,你又要从头开始;开始了没几年,刘福通走了,我来了,又要从头开始,是不是?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是不是?”
书吏脸一红,连忙道:“属下不敢!”
云霄笑道:“没什么敢不敢的!这些日子,你的办事能耐我清楚的很!从现在起,你就是洛阳丞,应天派来的洛阳令上任之前,你暂署洛阳事务。原先的书吏里面若是有什么能耐不错的同僚,你尽可自己提拔。好好干吧!将来还有升迁的机会!”
陈遇激动得不知所以,给云霄行礼道:“多谢大帅提拔!”
云霄扶起陈遇,口中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装糊涂?这厉家庄在河南路是几百年的大族,改朝换代他们没事,鞑子南下他们没事,刘福通来了他们还没事,可见他们的本事!咱们在把他们的底细摸清楚之前就贸然动手,到最后吃亏的是谁?我刚刚上任就铲掉本地一个大族,这让其他大族如何去处?”
陈遇疑惑道:“大帅说的纵然有理,可如此姑息,恐怕……”
云霄似有所指道:“大军不出去,他们怎么能放心呢?你只消在洛阳囤好粮草便是!”
陈遇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退到一边不再言语。云霄绕着尸骸堆转了几圈,朝陈遇道:“好了,他们串供应该串得差不多了,该咱们出场抓人了。”说罢,自顾自地走出了院落。
回到原地的时候,厉易已经命人将厉智捆得结结实实地放倒在地。看到云霄过来,厉易连忙起身拱手道:“大帅,老朽惭愧!老朽惭愧!这厮亏空庄中钱粮不说,这些年为了弥补亏空,居然做起了用自家丫头色诱往来客商的勾当!待客商上钩之后,不但掠劫财物还杀人灭口!哎!老朽无能!哎!家门不幸!”
云霄脸色陡变,瞪了厉智一眼,又朝厉易拱手道:“庄主大义,刘某佩服!”
厉易连忙道:“不敢!不敢!”
云霄整了整衣衫,高喝道:“来人,押走!”说罢,朝厉易拱手道别,押着厉智离开。这一桩上百条人命的大案比之苦根和尚的奸杀案更具轰动性,没两天的功夫,全洛阳几乎尽人皆知,洛阳百姓人人都在议论着这位年青的大元帅:怎么断起案子来就神了呢!
背负冤情的苦根很快就被无罪开释,苦慧带着自己的师弟和衙门的判词,满怀着对云霄的感激走了,临走的时候,邹氏也前来送别,几个人商议到最后的结果只有一句:那个胡途,还是让他糊涂下去吧!有些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好得多。
厉家庄的疫情也渐渐好转,万幸的是没有出人命。人人都在说,这是百多个冤魂在厉家庄索命呢!这不,真凶被挖出来了,疫病也都散去了。厉家庄为了这事还特地举办了一场法事,将挖出的尸骸好好地葬下了,据说下葬的乱葬岗一道夜里依然哭声不断。
街市又恢复了太平,云霄这个醉酒太守依旧流连于聚福楼的酒窖,大有不把酒窖喝干决不罢休的意思,这在洛阳已经是家喻户晓了。经过应天内部长时间的争吵和权衡,云霄副手的人选也终于敲定,名字倒是有些意思,叫徐司马。公文到达洛阳的时候,新官也启程北上,柳飞儿和蓝翎也开始准备北上需要的物资。
卧榻上,林渺予经过这些天的休养,身体明显恢复了许多。本来也能勉强下床行走,可在秦素月的坚持下,林渺予又被按在床上休息了一段时间。不过秦素月还是不放心,每天都拖着云霄过来给林渺予问脉,也正好,陈遇兼理了洛阳府之后,云霄的担子明显少了许多,云霄闲下来的时候,也就正儿八经地教起了林渺予画画。然后么,趁着林渺予专注入神的功夫,钻进酒窖。
掐指算算,自己很快就要北上了,孛罗帖木儿的事儿了结之后,自己这个行军大元帅肯定就要卸任了,到时候找个藉口来洛阳很难的,云霄可不打算白白放过这些好酒。
这一次,云霄又是毫不客气地钻进了第三层的酒窖,找了一坛神龙年的酒,大肆畅饮,刚喝了半坛,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你要走了?”
“嗯……”云霄含糊地回答道,“顶多一年,就会回来……”
“你说过,回来之后就会卸任……”
“唔……这也不代表我不会再来……”
秦素月软软地靠在云霄的怀里,低声道:“不来就不来吧,能到如今这样,我已经满足了……”
云霄笑了笑,说道:“等大哥当了皇帝,我的事儿也算到了头儿了!将来我驾着自家的画舫游天下,说不定就会在洛阳安家呢!不过你可别心疼你的酒!”
秦素月轻轻一笑:“我更心疼人!这么多酒,够你喝到八十岁了,只是别喝坏了身子才是。”
云霄一哼哼:“身子好不好,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说话的时候,手已经不老实起来,云霄自己都承认,秦素月身上那股成熟的风韵,是自己任何一个女人所不能比的,一下子就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很快,酒窖内的喘息声就重了起来。这是第三层,已经和地面完全隔绝,秦素月叫起来的时候也格外放肆,这让习惯了身下的女人总是捂着嘴低吟的云霄觉得更刺激,也不知道战斗了多久,云霄才心满意足地停下了动作,伏在秦素月身上慢慢回味。
秦素月将云霄搂得紧紧地,好一阵子才渐渐松开,缠绕在云霄腰上的双腿也缓缓放下,用自己的脸摩挲这云霄的脸颊,低声道:“给我留个方子……”
云霄闭目享受这余韵,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的病根儿都除了,还要什么方子?”
秦素月幽怨道:“你每次……都在里面,就不担心我有了?到时候多丢人?你自己得个风流的名声走了,我呢?我自己倒也罢了,琛儿和渺予怎么办?”
云霄“哦”了一声,在秦素月耳边嘀咕了几句问道:“记住了?”
“嗯!”秦素月应了一声,推了推云霄,“起来,我这就去!这么多天了,天天都来,我怕呢……”
云霄含笑从秦素月身上滚下来,也不理衣衫,直接抱着酒坛子大喝起来。黑暗中,秦素月听到喝酒的声响,一边窸窸窣窣地穿衣服,一边吃吃笑道:“你这个家伙,怎么就这么急?也不怕……”
云霄嘿嘿一笑:“怕什么?你也不想想我是干什么的!不信再来试试,我可是还有再战之力的,就怕你吃不消!”
秦素月站起身,朝云霄的方向轻轻踢出一脚:“去你的!”提起裙摆上了木梯,又从二层楼探回脑袋道:“可别先走,等会儿我有好东西!墙角的那几个木桶里装的也是酒,是开元年西域进贡的葡萄酒!若是开启不得法,这一桶酒就不能存几天了,我下来的时候待开箱东西下来。”
云霄笑道:“放心,不醉死在这儿,我可舍不得上去!你最好带着几个伙计下来抬我!”
秦素月只觉得自己脸颊一热,啐道:“让他们把你赤条条抬出去?也不知羞!可别多喝,这西域的葡萄酒若是杂这别的酒就品不出味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