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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只野兔!”一只猎犬发现了远处草丛中的异动,朝人群低沉轻吠了一声。
杨明曦紧了紧双腿,率先朝灌木丛靠近。
取箭,拉弓,瞄准。
“嗖”的一声,野兔应声倒下。鲜红的血液顺着箭头汩汩流出。
“好箭法!”皇帝拍手为杨明曦叫好,“候爷的箭法,精进了不少!”
四王爷楚傲天则是一脸的不屑,他静静地骑在皇帝的身后,冷冷地观察着草丛中的异动。
突然,走在前面的猎狗全都停下了脚步,低着头嘶吼着,好似发现了什么。
远处,一只狍子正在野外觅食。
狍子是常见的猎物,楚傲天对它们很熟悉,好奇心极重的狍子,常常会折回原地,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而这一回头,基本就是有来无回了。
杨明曦也看到了这只狍子,他没有正面出击,而且骑马来到了边上,将狍子后退的路给堵上了。
虽然狍子也是一种常见的动物,但既然是跟皇上一起出来狩猎,总得抓住机会,显露下自己。
念夕这是第一次参与狩猎,她虽然不喜欢这种血腥的场面,但细心的她,还是发现了一个特点:狩猎也是讲究配合和战术安排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皇帝每年都会安排好几次狩猎活动,好检验锻炼下大家的能力。
这只狍子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机警地抬起了头,四处的观望着。两只耳朵,好像雷达般转动着。
楚傲天伸手下压,向手下示意保持隐蔽,狍子生性多疑,稍有风吹草动,拔腿就跑。
杨明曦虽然已经猎得一兔子,但很显然,他远不知足,当楚傲天在布局围猎的时候,他已经悄悄地把箭搭在了弓上,随时准备发射。
林温柔骑行在杨明曦的身侧,将这一切看的明白。几个人中,就数他最有经验了,带军作战都不在话下,更何况狩猎这种小儿科呢。
林温柔骑着马往边上走了几步,他对杨明曦这样急于表现的举动,并不欣赏。念兮也看出了杨明曦的用意,他这明摆着是想抢在楚傲天之前射杀这只狍子。
暂且不提杨明曦是否能够一箭命中,这种暗中发箭的行为,肯定会让楚傲天难堪,甚至结下梁子。
但杨明曦也不是没考虑过,现在自己怎么说也算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了,四王爷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的人,也不会为了这点事情,跟自己闹翻。毕竟,不看杨明曦的面子,也要看看皇上的面子。
只是念兮实在看不惯,杨明曦还是如此的不择手段,她不想再看到他得意的样子。念兮取出一枚银针,用针屁股往马背上用力一扎,身下安静的马匹顿时高声嘶叫起来。狍子全身一抖,瞬间就撒腿跑进了密林里。
“谁的马?!”四王爷楚傲天一脸的愤怒,转头朝身后的人群大喝一声。眼看就要到手的猎物,就这么从眼皮底下溜走了。换作是谁,心里都会不爽的。在楚傲天转头的时候,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人,都转头看着念兮。倒不是责备的意思,而是担心念兮是否发生了意外。
“没事吧,念兮。”林温柔快速夹了夹马肚,来到念兮面前,关切地问。杨明曦也向念兮投来紧张的眼神,虽然明知念兮已经是林温柔的未婚妻,但他仍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想法。恐怕,他这功利,极具目标感的性格,一辈子也改不掉了。念兮低着头,轻声说:
“对不起,我的马受惊了。”念兮虽然在道歉,但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吓。
皇帝以为念兮是心里素质极佳,还不断地安慰说:“没事,没事,人没事就好!”
楚傲天见是念兮惹的祸,已经上冲到头顶的怒气也只能努力往下压。毕竟,身为王爷的身份,怎么可以和一个女流之辈争执,更何况,还是念兮这么可爱的女孩。
响亮的马嘶声不但吓跑了狍子,还惊出了栖息在林子里的一群飞禽。杨明曦眼疾手快,一个拉弓,射下了一只野鸽子。身前的猎犬飞快地跑了过去。“爱卿真是好眼力,大小猎物,被你遇上,恐怕都只有死路一条。”皇帝倒是挺欣赏杨明曦这样的性格,做事讲究效果,主动又有能力。
“谢皇上!”杨明曦得意地笑了笑。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林温柔,似乎在炫耀着什么。可林温柔根本就没有阿谀奉承的意思,他伸手将念兮受惊马匹的缰绳重重地往下拽。很快,一切都恢复了安静。
皇帝也是狩猎的行家,对狍子这种猎物的习性,也是知根知底的。一群人站在原地没等多久,就看见狍子又慢悠悠地逛回来了。倒是念兮第一次认识这动物,被狍子如此“愚蠢”的行为惊住了。
“它怎么又回来了?”念兮虽然不解,但却没有说出口。楚傲天已经等了很久了,狍子屁股上的白斑已经晃到了眼前,他将右手缓缓地往后拉,弓上的弦也是崩地紧紧的。
此时的杨明曦,也已经发现了林中若隐若现的狍子。他可不会错过这一次机会了。
“嗖,嗖,”两只箭从东西两侧分别射出,寒冷的杀气直逼狍子。
嗷!!!,”狍子应声到底,动弹了几下便安静了。虽说楚傲天距离狍子更近,但最终这狍子归谁,还是要看谁的箭是致命一击。皇帝自然是最终的裁判官。林温柔对狍子真是没什么兴趣,如果能遇到更大的猎物,才有可能激发出他的狩猎欲望。倒是念兮很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动物,竟会蠢到自投罗网。一行人都下了马,朝狍子的方向走去。
、念兮走在前面,看见一只如山羊般大小的狍子躺在血泊中,身上浅黄色的短毛也是血迹斑斑。细长的耳朵已经耷拉了下来,吻部黑色的毛发,像是胡须一样惟妙惟肖。但最为典型的,还是狍子屁股上白色毛发,恐怕,只有猕猴的屁股,才会给人留下类似如此深刻的印象。皇帝指了指狍子肚皮附近的那只箭,问到:“这是谁射的?”
杨明曦没有开口,他站在念兮的一边,似乎是在炫耀自己的能力。反观楚傲天,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这一箭并没有射中要害。但身为王爷,他倒也是输的起。大方地对杨明曦说:“候爷箭法高超,佩服佩服!”
杨明曦内心自是得意的很,但嘴巴上,还是客气地给四王爷留了一个台阶下,恭敬地说“王爷承让,我只是运气好点而已。”但另外一支箭,确是射中了狍子颈部的要害,淌出的鲜血,不止染红了皮毛,就连地上的干草和泥土,也已经是鲜红一片。
“很好!还没进入区域,我们就已经有了这些收获,看来,今日是要满载而归了!”说罢,皇帝哈哈大笑几声。
楚傲天的脸上,却是僵硬如冰,倒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在皇上面前显露身手。而是自己竟然当着念兮的面,输给了杨明曦。要知道,在念兮面前,楚傲天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可是念兮并不理会杨明曦,反而,内心似乎与楚傲天产生了共鸣,竟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楚傲天看着念兮,内心出奇的宁静,眼前的这个女孩,令他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林温柔将念兮重新扶上了马,随着身边的树木越来越高,他们也越来越进入了猎区的腹地,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大型猎物。
为了照看念兮,林温柔特地放慢了脚步。当他听说皇上也带上了念兮,他此行的目的,就发生了根本变化。从尽情狩猎变成了照看念兮的安危。楚傲天由于受到杨明曦的挑战,暗自决心,一定要亲手逮到一个大的。
而杨明曦正是意气风发,自信满满,照他今天的运气和态势,再遇到一个猎物,恐怕也会成为他的战绩。倒是皇上不急不躁,在两个贴身侍卫的保护下,行走在队伍的中间。猎狗边走边低头嗅着地面,搜寻着各种猎物的踪迹。
皇帝见林温柔都没什么欲望,再看看他身边的念兮,也就猜到了他的心思。
“这可不行,不能因为多了一个女孩,而扫了大家的兴致。”皇上这么一想,便大声对念兮说:“念兮姑娘,我看你还是先行回去吧。”
“接下来我们要骑射了,怕你跟不上。”
念兮看了一眼身边的林温柔,恋恋不舍地回去了。林温柔自然也是非常地难过她的离开。
刚刚来到穆府,这还没有坐热,念兮就收到南宫夫人的请帖,说是得了风寒,这可是第三次收到南宫夫人的请贴了,于是念兮马上来到南宫府。
却听见府上甚是喧哗。
两个妇人的讥嘲声在安静的王府上显得格外刺耳。
只听其中一个说道:“你道是自己有一个女儿,南宫柔云,便如此得意?你可知道,你的宝贝女儿的身子,早就不洁了。只怕是被哪个男人给占了,也不知呢。到时候,生下一个不知道父亲的儿子,你也好作她的外祖母了。”
“呸呸呸,你这女子,说话可真毒,不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教你的,尽说出阴损的话,伤我不要紧,还要伤我的女儿。可怜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呜呜呜……”这声音是南宫夫人!
念兮一怔,加快了脚步,不过,这脚步是快了,可是,却显得更轻了,偷听别人的事,本就是尴尬的,念兮可不想做得这样明目张胆。
只见花丛之中,一个年轻比南宫夫人略大的女子,正指着南宫夫人破口大骂,看她眉眼尖挑,眼神刻薄,嘴唇尖硬,可判断出,这世上有一类女人,天生就擅长骂人。
念兮知道她是谁,她是南宫夫人的大嫂子卢氏。
南宫世家是一个大家族,也算是京城八大勋贵之一。只是,曾经一度没落,后来,在穆守成与陈氏的帮助下,南宫世家重新好起来了。
南宫柔云被许给了谢玉贞的妹妹,谢萧音。
也算是门当户对,男才女貌了。一时之间传为美谈。怎么现在,这个卢氏,会这样说南宫柔云?
怪不得了,南宫夫人会气得脸色苍白,可她似乎除了骂卢氏尖酸刻薄,就没有旁的话了,倒好像,南宫柔云已被卢氏抓到了“不贞洁”的把柄一样。
这时,卢氏正巧看到了念兮,眼神一瞟,竟冷笑起来:“原来你现在巴结这个太医院,唯一的一个女学生了。不过,也难过你,你自己的女儿是一个不洁之人,你想巴结的人,也不是什么好的。不知是听谁说的,当年,穆念兮也是跟着林温柔,在深山过了几夜,才勉强回来的!”
念兮这真的是躺着也中枪!
心里直骂卢氏,这张嘴,可真是到哪里都得罪人!
南宫夫人这时看到念兮,就如同沙漠逢到甘泉,走上去,期盼性地问道:“念兮,有人说柔云行为不洁,你告诉我,柔云是不是天下最乖的孩子?”
念兮尴尬地低下了头。
南宫柔云的确不贞洁,她与楚傲天有过身体接触,当时,念兮就害怕,这样的丑事会不会让人发现了,现在,卢氏竟然都知道了,可见,纸,是包不住火的。
只是,念兮并不想当众揭穿南宫柔云的丑事,毕竟,南宫柔云一直以来,对她还不算差。
念兮于是想了一想,道:“夫人,柔云姐姐一向贤良贞德,如何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一定是某些不怀好意的人,散发的流言,想离间你与卢夫人之间的亲情。”
这话说得极巧妙,一方向,奉承了南宫夫人,另一方面,也间接讨好了卢氏,倒是做到了两面都不偏差。
南宫夫人的眼光,闪了一闪。
倒是卢氏,似乎没看到不贞洁的人出丑,她就不高兴了一样,摆出了一副卫道士的谱儿来:“念兮姑娘,我看你也不像是一个喜欢说谎的人,南宫柔云不洁之事,如今,京城里知道的人多了,怎么你会不知道?为何要说谎?”
念兮笑了笑:“卢夫人这话说得可就奇了,柔云姐姐与我并不是天天在一块儿的,她的事我又如何一定就会知道?再说了,我又不是成天呆在百姓堆里的,我如何就应该听说了卢夫人所听说的事?卢夫人既然认为自己的话一定是对的,为何不找来证人证物呢?就这样空口无凭地说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不洁,卢夫人莫不知道,这对柔云表姐而言,可是极大的伤害吗?大家都是同一个屋檐下的,卢夫人究竟与柔云表姐有什么仇,要刻薄成这样呢?”
念兮一口伶牙俐齿,几句话就巧妙地挽回了柔云的名声,脱开了自己的干系,并且还将卢夫人故意惹事生非的本性给点了出来,直将卢夫人说得哑口无言,一脸通红窘迫,除了火冒三战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南宫夫人看了看念兮,笑了笑,对卢氏道:“你都听到了,念兮可是个公正的人,你这样侮辱柔云,只怕就连哥哥听了都会不高兴。如果你一定要让一个人来评理,我不如就去找哥哥吧。”
南宫夫人说的哥哥,就是南宫玉的哥哥,也就是卢氏的夫君。南宫竹。
南宫竹是个文弱书生,更是个妻管严,不过,他却是不喜欢卢氏闹得家庭不合的。过去,卢氏责骂南宫竹,南宫竹是吭也不会吭一声,可若是与家里的人相互责骂,南宫竹却是十有八九都会责骂自己的老婆的。
所以说,一听说南宫夫人要去告诉南宫竹,卢氏便有些害怕起来,只好骂了一句:“南宫柔云的事,一定会自有分晓的!”然后便气呼呼地走了。
南宫夫人心想,别看念兮平时规矩文静得很,却是个心里有些想法的人。要不然,怎么就几句话,就可以将毒舌卢氏给打败了,并且,既没有说知道南宫柔云不洁,也没有说不知道,既不必得罪于南宫柔云,也给了自己足够的后路,这样的口才与伎俩,只怕不是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可以做到。
而念兮却做到了!
“念兮,来,你坐。”南宫夫人屏退了众人,拉着念兮的手,低下声音道:“你将你所知道的,告诉我吧,我也知道,柔云只怕是被什么人鬼迷了心窍,倒是将我给急死了。”
念兮却不敢说自己知道了什么,有时候,知道的太多,死的也最快:“夫人,只怕这个忙,念兮是帮不上了,念兮什么也不知道。”
“念兮,你是知道的,我只有柔云一个女儿。”南宫夫人眼睛红了,伸手取出一条帕子,在眼睛上擦了擦,只怕这是一条苦肉计。
念兮动了一下,很想将实情告诉南宫夫人,这作母亲的心情,她可以理解,可是,她想到如果未经南宫柔云允许,就告诉了南宫夫人,万一南宫柔云怪罪于她,她岂不是好心办坏事,又平白多了一个仇人了?况且,这事儿,本与她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她可不想牵扯进南宫世家的恩仇之中去。
这样想着,念兮就断然地说道:“夫人可不亲自去问柔云表姐呢?念兮只是一个外人,已经将自己所知道的,全告诉夫人您了。旁的什么,念兮没看到,所以,也不敢胡说八道。”
见念兮口风如此实紧,南宫夫人有些佩服,念兮果然是个有心智的,这比起自己的女儿,南宫柔云,可不知强上多少倍了。
南宫柔云就是个心直口快的,什么话都藏不住,哪怕是对谁有好感,都藏不住,你瞧瞧吧,好好的一个闺女,无原无故竟让人给捕风捉影了去,不过,虽然南宫夫人没看到,可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南宫柔云一定是做了什么,让人看到了,才有了这样的流言流语。
要不然,你若真是个好的,那些爱说闲话的人,干吗不找别人家的闺女,这可是满京城都是闺女,干吗偏偏要找上她的?
可见,南宫柔云自己是有问题的。
南宫夫人不是没想过,亲自去问南宫柔云。可是,南宫柔云虽然是她的亲生女儿,可她似乎与她之间,隔了好大的膜,南宫柔云根本就不会将心事告诉于她。这也许,也是她这个作母亲的失败吧。
至于找下人去调查,这可马上就让南宫夫人给否定了,这不调查还好,这一调查,就算是不曾发生过的事,也马上让人给传播开了。
南宫柔云的名声可就在这么一传播中,更加地毁了。
只有念兮最能帮她的忙,可惜,偏偏念兮就是一个字也不吐露。
这让南宫夫人难过极了,冷不丁地,就咳出一口血来。
马上,她拿了帕子擦嘴,那帕子便又染上一口血了。
念兮一怔,想起上回,南宫夫人也是这样口吐鲜血,那口血还留在帕子上,没洗掉呢,现在又多了一块。
这南宫夫人,不是得了肺痨吗?
肺痨,又称为咯血,症状就是这样,难过起来的时候,一口气升上来,囤积在肺部,就吐血。
“夫人,您先不要为柔云表姐担心,您的病……”念兮连忙扶住了南宫夫人。
南宫夫人经过一阵激烈的咳嗽之后,便道:“念兮,我这病,倒是由来已久,只怕是没得治的了。”
“您这病,倒不是什么绝症,只要喝一副百合固经汤,并且多加调理,少则三个月可好,多则半年。”念兮却是自信地说。
“真的?”南宫夫人大喜,她可是看了多少医生,都是看不好的啊。
念兮点点头。
南宫夫人心想,不管念兮能不能治好她,可是,反正她也是快死之人了,说不定,在念兮手中,也尚有一丝希望。
再说了,念兮的神医名声,她也早有耳闻。先前也是念兮治好了她的急晕病。
马上,念兮开始配起了百合固经汤来。
成分有:百合,菊梗,蒲公英,百部,等等。
煎好了,给南宫夫人喝下,味苦带点微甜,南宫夫人一口气倒是喝了个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