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一个心地善良平易近人乐善好施的长公主,就这样惨死在逍遥侯逆党的毒手之下,举国上下无不哀恸。
停灵三日后,皇上下诏,厚葬护国长公主于皇家西陵。
无数百姓,无数曾经受过长公主恩惠的难民,自发挡在从京都往西陵的街道两边,无数居住在定国书院的孩子,无数安邦书院曾经受教于护国长公主得学子,浑身缟素,为长公主披麻戴孝,印灵扶幡。
已经易装成为皇上的南歌,怎么也没想到,一场假死竟然惊动了这么多人。
听着雪花飞舞下,众人的哀恸,心中感动的无以复加。自己何得何能,得众人如此拥戴。正感喟着,忽听维持秩序的禁军来报。
定国侯自漠北日夜兼程赶回来了!
嘶!这家伙,好快的速度,原本就是想趁着他不在,赶紧下葬了,省得惹出麻烦,没想到还是让他在最后一刻赶了回来。
南歌无奈之下,只好下命召见。
定国侯一身黑衣,面带黑色的面具出现在南歌马前。
这面具原本因为南歌而摘除,如今又因为南歌的离去而重新戴上。萧恨水貌似平静的眼目中,隐隐有着星光浮动。
“臣,萧恨水见过陛下,臣想再见长公主一面,请陛下恩准!”
咯,果不其然,这家伙会要求开棺!幸亏夏晴朗与小四早有准备,找了个身材与自己相仿的宫服下龟息丹后,易容躺在棺椁里。
“好,朕,准了。只是,希望不要太惊动了……南歌……”南歌很费劲地从喉咙里避出这句话。她能感觉得出,这个立在马前向自己提出请求的男子,那黑色面具透发而出无穷无尽的悔恨,与隐隐约约的某种希望。
萧恨水显然没想到皇上会这么痛快便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嗯了一声后,喉头终究哽咽,不能再说话。急步一挥手,立刻西陵下,一座简易的帐篷出现在众人眼前。
南歌的棺椁,被暂时置放在帐篷内的高台上,帐篷外,是戒备森严的羽林禁军。
“歌儿,你为何不等我……”温柔的低语声,自黑衣男子的口中喃喃而出。有力的手指,缓缓抚摸过外椁黑色的檀香木巨棺。
随行的燕四与夏晴朗对看了一眼,眼见那位煞神站在了棺椁的头端,急忙往尾段协助开棺,到底这棺里装的可是个大活人,虽是服下假死的丹药,但棺中的一些维持呼吸的小机关,可不能让这情绪激动的定国侯给破坏了。
萧恨水抬头看了二人一眼,见二人脸上的紧张神色,还以为是担心自己弄坏了棺椁,点了点头后,示意跟随进来的几名北大营精英,小心翼翼围拢在棺椁四周,在夏晴朗假模假样焚香祷告之后,外层重棺缓缓开启,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水晶内棺。
是南歌,这棺椁中竟然沉睡的就是南歌!萧恨水仅报的一点希望,在看到那棺椁中女子的容颜后,彻底粉碎殆尽。
“南歌!”
一声凄厉的巨吼,蓦地在帐篷中响起。躲在帐篷外马车上身穿龙袍的南歌,听到那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整个人禁不住瘫软下去,晕倒在青菊怀里。
“不好了,定国侯吐血晕过去了!”小四惊叫着自帐篷中蹿了出来。
青菊却苦笑不得地,指了指怀中的假皇帝,对小四道:“皇上也晕过去了,我看还是赶紧将这位送回宫去吧。这大冷的天,可别弄坏了身体。”
“啊?快给我看看!”小四赶紧上了马车,一试‘皇上’的脉息,还算平稳,知道可能是方才听到定国侯萧恨水的那声惨呼有些承受不了,所以才会晕了。
不由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心想当初设计这一幕,也猜到萧恨水定会伤心,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对小姐痴情如此。
清醒过来的南歌,一见侍卫们抬着昏迷中的萧恨水上了马车,眼前顿时又朦胧一片。
“连续不分昼夜的赶路耗损了气力,再加积郁于心,引发旧疾,定国侯只怕要病上些时日了。”
夏晴朗的话,仿佛一计计重锤敲打在南歌的心口。自己何其残忍,竟然置他感受于不顾,弄出这假死的一幕。
恨水,恨水,我后悔了,我后悔了……南歌不顾身份,拉着萧恨水的大手,禁不住泪流满面。
“皇上,是将定国侯送回侯府,还是……”夏晴朗不敢看此时的南歌,造成如今这幅局面,可说他夏晴朗就是罪魁祸首。当初若不是他想出这么个馊主意,萧恨水又何至于千里狂奔吐血晕倒。
“送进宫!朕,朕要亲自看着定国侯醒来!”南歌终于恢复了一丝理智,闭目稳定下激荡的情绪,理了理衣袍走下马车,吩咐几个大臣继续主持葬仪。自己则随着萧恨水的马车返回皇宫。
南歌心中负疚,也不假他人之手,亲手为萧恨水更换下身上已经被汗水雪水凝成铁板一样的衣物,又用温热的毛巾,一点点拭净心爱之人面具下的灰尘与血迹。
那绝世容颜一点点显露出来,让南歌的心益发疼惜的柔肠百转。手指禁不住在那浓挺的美,高挺得鼻梁,一点点滑过,轻柔地落在那柔润的美型唇上。七星小筑梅园中的一幕顿时浮现在眼前。
那疯狂亲密醉人魂魄的深吻,就是这人,这红唇弄出来的吗?
南歌的脸慢慢伏下来,接近,再接近,就在两唇就要碰触在一起的时候,殿门外骤然传来青菊的声音。
“皇上,定国侯的汤药煎好了!”
“端进来!”南歌急忙抬起头来,因为情动的脸上,显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润。
“皇上,要不要我帮忙?”青菊将药碗递给南歌,一双灵活的眼目在小姐脸上上兜转了一圈,发现那么红润,急忙假装没看见,低了头,咬了咬唇角,唇角还是抑制不住隐隐露出一丝笑意。
小姐可真是个整事的祖宗,不过这次好像整到了自己。
“不用,你出去,让小四熬些滋补的药膳。”南歌亦知道今次是自己自作孽不可恕,懒得与青菊计较,接过药碗,用玉勺儿舀了放在嘴边吹了吹,刚要往萧恨水嘴中喂去,却发觉那厮的嘴紧紧闭着,根本不可能喝进药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