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唇角的血迹擦擦，你们出去守着。”

坐回轮椅，见无染等人走出门去，方盯着南歌不解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事。”南歌拿着帕子擦了下唇边，瞅着那末艳红的血，怔了怔，眼目被那血映得有些赤红。

那一日，他头部受伤，也是流出这样鲜红的血，染了自己一手一身，那样的红，刺目惊心，那么重的伤，他都可以活过来，那么这次，也不会死！

“少侯，侯爷派人来请少侯回府！”

舒展翅刚要继续追问下去，门外传来无色的声音。

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南歌，却见南歌摆了摆手，疲倦道：“我没事，就是练倒立时间久了点。你去忙吧。”

舒展翅不知道府上出了什么事，还当是娘亲病情恶化，进了府门，一路疾进，将过前院之际，却突然扫见那个很少来府上的沐国舅正与父亲往侯府密室走去。

“他都扬言不与我善罢甘休，我要不趁他伤重杀了他，难道还要等他来杀我？”沐永贵的声音。

“你这事就是做的有欠考虑！你也不想想，嗯，在七星小筑前杀了萧恨水，南鸣玉等人岂会善罢甘休！你这样过早暴露自己的势力，势必会引起皇上的注意，你以为你那个姐姐真可以将皇上玩弄于股掌？他不过是看在那皇嗣的份上！”舒颜卿显然恼怒异常，透过密室的气窗，舒展翅清清楚楚听到父亲气喘吁吁的声音。

“反正这人也杀了，事也做了，你再生气也没有用了。”沐永贵懒洋洋的声音。

“你这个逆子，总是要弄下些乱摊子让老子给你收拾！”舒颜卿的声音。

逆子？老子？父亲大人与这沐国舅怎么如此说话？

舒展翅脑中猜测，喉头不由嗝了一声倒抽了口凉气。

“谁？谁在外面？”沐永贵原本懒洋洋的眼目顿时大睁，警惕地瞪向气窗方向。

“别瞎疑神疑鬼，不过是风声。阿贵，为父就你跟展翅两条血脉，展翅自幼残疾，将来你若成了大气，要多帮为父照顾你兄弟。”舒颜卿一向温润的脸上透出些许阴郁，似乎故意认证舒展翅的猜测，将这天大的秘密亲口说了出来。

“舒展翅？哼，那瘫子有口吃有口喝就成了，谈什么照顾不照顾，父亲不是志在这天庆的天下吗，怎么说出如此没有底气的话来？”沐永贵眼中闪过鄙夷，想着那个瘫子一直享受着少侯的尊荣，而自己却自小被父亲寄养在别人家里，直到如今还不能认祖归宗，不由心中大恨。

“休得胡说！”舒颜卿怒声呵斥了一声，接下来却附在沐永贵耳边窃窃私语起来。

舒展翅见已听不到什么，急忙撤身离开，刚回到自己屋子端起茶杯喝口茶定了定神，一抬头却见舒颜卿赫然站在自己面前。

“今日的话不管听了多少去，你都要给我烂在肚子里，听到没有！”看着这先天不足的小儿子，舒颜卿心中禁不住叹息连连。

若论资质，舒展翅比沐永贵不知好到哪里去，可这孩子却是个残疾。自古哪有残疾人做帝王？自己就是有心夺了这天下，只怕交给沐永贵，那沐永贵也是个亡国料。

可惜呀，可惜。

“父亲大人说的什么？儿子听不懂。”舒展翅目中一片清宁，面不改色地提起茶壶为父亲倒了一杯茶。

“哦？哈哈哈哈，没，没什么，可有去看过你母亲？你母亲今日突然咳了血，说是心口痛，你去看看吧。”舒颜卿见儿子镇定自如，心中不由欣慰不已，这才是自己的儿子，这才是他舒家的血脉，不论多大的事就该面不改色心不跳。

方才那密室之外，他早就察觉到舒展翅在外面偷听。只是恐沐永贵那个狼子野心的家伙连亲弟弟也不放过，故而没敢让沐永贵知道。

果然是母亲有事！

舒展翅一听，急忙转往母亲房间，一进门却见柳玉娘正歪躺在床榻上，拿着锦帕偷偷拭泪。

真是好巧，南歌今日吐血，母亲竟然也吐血！

“娘……”舒展翅轻轻滚动轮椅来到床榻前，第一次颇带温情地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娘。

他现在才知道，一向对母亲看似宠爱无限的父亲，在外面不但有着女人，且还养了儿子。

娘亲并不是父亲唯一的女人。

或许当年娘亲之所以狠心吃那打胎的药，与这事不无关系。

试想哪个女人能够面对丈夫在外面奉养家室而心平气和？

“展儿，回来了。见着南歌没有？”柳玉娘听到儿子的声音，急忙拭干眼泪，抬头却瞧见儿子目中一闪即逝的怜悯，不由心中微微一怔。

今日的舒展翅全没了往日的别扭与乖戾，整个人似乎突然间长大成熟起来，竟主动上前拿起茶壶，为母亲倒了杯清茶。

儿子为自己倒茶？

柳玉娘激动地接过那杯茶，嘴唇不由有些哆嗦。只从知道是因为自己吃药才造成如今这幅样子的儿子，每每看到自己都像是面对最痛恨的仇人，不是乱摔东西，就是冷言冷语。

倒茶给自己喝？想都不敢想啊。

“展儿……”柳玉娘捧着茶，努力咽下一口，却禁不住茶到喉咙又猛烈咳了起来。

舒展翅急忙上前接了茶盏放在桌子上，伸手帮母亲拍背。

“真是，明明自己身体不好，还这么不小心。”瞅着娘亲不知何时出现在鬓边的白发，舒展翅狭长的目间立时氤氲了泪意。

娘亲老了……

“展儿，能得你谅解，娘死也心甘了。只是娘有心愿未了。娘想……娘想见见你大哥，还有……还有你姐姐。”柳玉娘抑制住喉头的腥甜，握着儿子的手，目带恳切。

在这个家里，也许只有这个从前不太待见她的儿子，才是如今最让她可放心信任的人。

“大哥？姐姐？”难道娘知道沐永贵是爹的儿子？难道那沐贵妃也是爹的女儿？

舒展翅正心中惊疑着，却又听柳玉娘说出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娘不是你爹的原配，娘在入侯府之前与司南伯爵育有一子一女。你大哥，就是鸣玉公子，你姐姐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