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卿受伤刚好碰上学苑的月假,这把她给气的!
除去年节,书苑每月只有区区三天放假。皇子公主们读书也不容易啊!每天学经史书诗琴棋书画刀枪剑棍礼乐歌舞学习压力多重啊!学不好还会被体罚,而且手段还无一例外:抄、书。
现代孩子还好有个双休日,她一个月才休息三天。当她了解到这点的时候,忍不住仰天长啸,悲壮万分:TNND,我被骗了。可已经跳进了火坑,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原以为这次受伤可以借机休息几天,没想到老天不开眼,刚好赶上休假日,她只有无语望青天。什么时候放假不好?偏偏赶上这时候!
苏云卿一回到冷宫,她的漂亮小娘亲被她这副尊容吓得半死,拉了她到屋里审讯半个时辰。苏云卿自然不能说实话,逼得紧了,索性一字不发。秦婉如又气又心疼,眼泪如泛滥的黄河,一发不可收拾。
苏云卿天不怕地不怕,却怕极了她娘哭,只好一再保证绝不惹事生非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就差没把心掏出来。说得连她自己都感动了,秦婉如收了泪,默默去做饭,却是一句话也没说。苏云卿差点没吐血,这前方水淹,后院着火,水深火热,她惹谁了她?
恰巧,逢上太子从江南返宫。
苏誉到了江南,立刻着手开仓放粮。紧接着又在豪族富户地主粮商中征谷,仅有丰都、裕泰、华泰几家粮商开仓倾助,其他商户不是大喊哭穷就是相互推诿,总之谁也不肯把粮食拿出来。
太子也没有相逼,只是不动声色把他们的粮仓地点都打听清楚,等到他们再次借口“谷粟发放尽空,粮仓再无余粮”拒绝献粮时,太子顺势提出朝廷借用空仓,把各大商户的粮仓封存。
如此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近十万石粮种。江南粮食问题圆满解决,太子在民间呼声极高,赢得了朝野上下一致赞许。
皇上对太子大加褒奖,设宴东宫,为太子接风洗尘。所有四品以上官员均可带家眷赴宴。一时间,东宫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苏云卿漫不经心走在宫径上,看着远处东宫夜灯如昼,即便是丝竹笙箫清丽悦耳,心中烦倦丝毫不减。
快踏上揽月亭台阶时,猛然瞥见地上一团黑黢黢的影子,吓了一跳。
“谁?”她壮着胆子喊道,心里毛毛的,这时候几乎所有人跑去太**中了,还有谁在外面闲逛?别是鬼吧?
呸呸,苏云卿,你是个地地道道的唯物主义者,怎么相信起这些了?她胡思乱想着,终于看清了那个影子。月光从树叶缝隙中隐约撒下,照亮了一张如玉般温润无暇的脸,挂着永远如沐春风的笑。谦谦君子,温温如玉。
“是你?”苏云卿惊奇地问道。
“见过十一公主。”洛谦玉笑容依旧不温不火,恰到好处。
苏云卿也不回礼,直接问道:“你怎么在这?”态度很不客气。
“似乎公主也在这。”洛谦玉没有生气,态度友善地笑了笑。
苏云卿自然能听出他的弦外之意:你也在这,就没有资格过问为什么我也在这。
漂亮的眉皱了起来:“我问的是,你不在东宫庆宴,跑出来干什么?”苏云卿说完懊恼得几乎想咬掉自己舌头,这只死狐狸跑出来干什么关自己什么事啊?
洛谦玉无奈摊手一笑:“里面太吵,出来安静一会。”
云卿沉默了一会,幽幽问起:“芊芊也来了?”
洛谦玉一征,熠熠如黑玉般的眸子流转一丝温暖,点头:“三妹也来了。”
苏云卿轻吁了口气,似感慨,却不知道叹的是什么。
“你。。。不去见见她吗?”他迟疑地问。
“不用了!”她回答得很生硬,头高高抬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像我这样低贱的人,出现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只会碍了别人的眼。”
“我没有那个意思。”少年轻叹,忍不住出口解释。
“呵呵,那又是什么意思呢,洛二少爷?”那句洛二少爷叫得尤为讽刺,苏云卿低低一笑,声音在暗魅的夜里尤为靡丽婉转,她平静地望着洛谦玉,笑容愈深愈耀眼。
洛谦玉自嘲地笑了笑,负手背后,慵懒地倚在栏杆上,第一次摘下那张谦恭礼止、从容温润的面具,一针见血的指出:“你讨厌我?”虽然是问,语气却是肯定。
苏云卿垂下眼帘,淡淡一笑:“没有。洛家的二少爷,皇后的亲侄子,身份尊贵,家世不凡。风度翩翩,俊逸出尘。待人谦和,才思过人。如此出众的人,我哪会讨厌呢?”
洛谦玉没有静静听着她的夸赞,脸上平静得出奇。等她说完,才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说的都是好话。可听着却像是骂我一样。”
苏云卿一想,的确如此,“扑哧”一声笑了。一刹那,容颜如夜昙幽幽绽放,天地为之夺神。洛谦玉有些惊艳地看着她的笑容,神思不定。
苏云卿态度和缓了许多,眼眸灵动,唇角掩不住笑意,声音清脆如珠:“没有没有,绝对是你的错觉!我是真心实意夸你来着。”
洛谦玉不留痕迹地收回了眼光,顺手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咦?有酒?”
亭子阴晦,苏云卿方才没注意到。这会子也不等他说话,抄过酒壶,凑在鼻子下吸了吸。“梨香浓?啧啧,小孩子家的,喝什么酒啊?”这话说得老气横秋,自个儿却抱着酒壶不放手。
白玉酒杯晃了晃,洛谦玉递向唇边的手就这样停了下来,额上青筋猛跳。小孩子家?他无语了。
苏云卿没空看他的表情,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嗯,小孩在少喝点酒,剩下的我就帮你喝了吧!”也不顾他反对,对着壶嘴“咕咚咕咚”喝下几口。
梨香清冽,入口甘醇,不愧是南郡一绝的“梨香浓”。
“你少喝一点。”洛谦玉忍不住皱眉。从没见过谁像她那样的,喝酒就和喝水一样干脆痛快,一点也没有女孩子的斯文矜持。
“别那么小气嘛!不就一壶梨香浓吗?又不是你家的,你心疼个什么?”苏云卿白了他一眼,洁白的玉颈浮上一层浅红,不只是喝得太急还是酒气上涌,连脸上也染了一抹艳色。明眸波光潋滟,顾盼生辉,俏生生甚是动人。
洛谦玉放下酒杯不看她。苏云卿自得其乐,蜷在阑干一角,举壶自饮。
“臭狐狸,知道我最讨厌你哪点吗?”苏云卿仰着头,望向天上皎洁的明月,眼角微不可见地缩了缩,突然问道。
洛谦玉一愣,才明白过来她口中的“臭狐狸”正是指的自己,嘴角笑容不变:“但闻其详。”
苏云卿起身,拍了拍尘土,举起壶又喝了一口。眼神定定望着他,一双眸子在暗夜中亮如寒星。“我不喜欢你的笑。看起来温和无害,却感觉很虚伪。。。嗯,很刺眼。”
洛谦玉苦笑:“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评价。今天我才知道,原来笑也是一种过错。”
苏云卿觉得很有趣,大概难得看到洛狐狸无奈地苦笑,走上前一步,想摸摸他的脸确认一下是否属他本人真实表情。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动作尴尬地停在半空中,使劲晃了晃脑袋,半路把动作改成抓了抓头,呵呵一笑:“嘻嘻,这样看上去顺眼多了。洛狐狸,你以后别那样笑了,笑得我很生气。。。嗯。。。很生气。。。”
她一屁股坐下去,声音却慢慢低了起来。洛谦玉心思一动,果然,那张雪白的素颜爬满了红晕,红扑扑像漂亮芬芳的苹果,一看忍不住想咬一口。
眼光迷离生波,丰润的小嘴微微撅起,说不出的稚气可爱。原来是醉了!这小丫头,酒量不好,偏偏还猛灌,三年精酿的“梨香浓”怎能禁得住这样喝?
他走近了,拿起苏云卿手中的酒壶,轻轻说道:“公主,你醉了。”
苏云卿被他的动作惊起,秀目猛睁,反而抓紧了酒壶往怀里抱。“不、许、抢。”她怒视着他,不满地说道:“我没醉!你才醉了,你们全家都醉了!”
“好好,你没醉。酒壶空了,把它给我我帮你添酒好不好?”少年温柔地哄着。
苏云卿摇了摇壶,空空如也,任由他拿去。
洛谦玉松了口气,忙把银壶搁在栏杆侧,推了推她:“我送你回宫。”
苏云卿迷迷糊糊望着他,撇撇嘴,“回家?不要,我不要回家。我要打电话给弯弯和潘儿,她们会过来接我。”苏云卿嘟囔着,翻了个身,站起来翻遍全身上下找手机。
“手机没带,呵呵。”她傻笑了一阵,挠了挠头,疑惑不解:“不对啊,我穿越了。”她打了个酒嗝,用力晃了晃脑袋,好让自己清醒点,可惜脑子迷迷糊糊像团浆糊在搅呀搅。
“不管了不管了,我困了,要回去睡觉了。”说完踉踉跄跄迈开步子。
洛谦玉看她身形不稳过来扶她,苏云卿推开他,拿起桌上的酒壶往他怀里一塞:“不用扶我,我自己认识路。你们慢慢喝啊,不用管我,我先失陪了。”蹬蹬蹬自个儿跑下台阶往回走。
洛谦玉望着跌跌撞撞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击了两下掌,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夜魅中闪现。那人抱拳行礼:“少主。”
洛谦玉没看他,淡淡吩咐:“路上看着点她。回到冷宫后再报我。”“是。”
苏云卿醉得糊涂了,居然还没忘回宫的路。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卧室倒床蒙被就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