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有了叶景翔过得欢快多了,每天和他唠唠嗑斗斗嘴,反正两人不存在思想代沟海阔天空什么都能聊得去,无聊时再拉上慕念青三人斗地主。叶景翔还打算做副麻将,把中国国粹发扬光大,可惜好景不长,还没等他做好麻将,不知怎么萧律嫌他过得太悠闲自在,吩咐了一项差事远远把他给打发了。
接着慕王妃也以想念儿子为由头催着慕念青回府,府里只剩下苏云卿一个人垂头丧气连个能诉苦的对象也没有。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吃饭睡觉散步喂鱼养鸟看书,偶尔调戏小丫鬟,再就是时不时地晃到萧律面前明示暗示把叶景翔调回来。萧律被她扰得不胜其烦,最后终于给出明确答复:“你再敢在本王面前提这事,本王就让他这辈子待在外面。”
苏云卿为了叶景翔的前途考虑,歪着头想了想,最后只能乖乖闭嘴。
于是她更惆怅了,为了避免生活环境过于沉闷而导致患上抑郁症,她决定排解忧愁,培养情操,日夜临湖抚琴。
于是晨诗、暮谣以及随身伺候她的一干侍女小厮也惆怅了,这种惆怅情绪甚至波及到每个走近水月亭的丫鬟婆子。
大家都说,云姑娘弹的那个琴啊,真是令闻者流泪,见者伤悲!这是含蓄的。
大家都偷偷地说,云姑娘弹的哪叫琴哟,弹棉花的声音也要强过她一百倍啊!好好的一把焦尾在她手里给糟蹋的……这就不含蓄了。
苏云卿虽不知什么原因,见这么多人陪她一起惆怅,心理平衡很多,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更是陷入语音绕梁三日不绝的狼哭鬼嚎中浑然不自觉。
一干人听着耳朵都要发麻了,可就硬生生忍住。忍到后面实在忍不住了定力差的纷纷跑到燕王面前哭,什么也不说,砰砰砰磕三个响头自请到辛夷库。那是王府犯了大错受到重罚的人才去的地方,所有的脏活累活都堆到那里,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做得比驴多,吃得比猪差。同时那里也是离水月亭最远的地方,可见苏云卿的琴艺已经到了一个催魂蚀骨的境界。
萧律这阵子出入皇宫频繁,还不知道苏云卿的恶行,听完后本着稳定王府秩序的思想,强行禁止苏云卿和古琴近距离接触。
全府人如获大赦,纷纷磕头大谢王爷恩典。
琴棋书画,棋她是不指望了,琴被人强行剥夺,剩下的,也就书还能拿得出手。
苏云卿只好把唐诗宋词挨个地写,聊以**。什么狂草瘦金小隶行书正楷大篆,写一张烧一张,烧得赵管家心尖都在滴血:那可是二两银子一张的宣州泥金开纹印花纸啊……
这天她正挥毫狂书,晨诗在一旁磨墨。“晨诗姑娘,皇上御赐下来的珍奇已经抬到王府,请姑娘移步验收。”一位小丫头跑过来恭敬地对晨诗说道。
晨诗还没开口,苏云卿停下笔蓦然睁大眼睛,兴奋地问:“赏赐?什么赏赐?”
晨诗顿了顿,才问起:“不是有赵管家吗?宫里的赏赐一向是由他负责,我不便插手。”
小丫头声音甜甜糯糯:“赵管家有事出门了,今日大概不能回府,周妈妈让我过来请姑娘做主。”
“正好,我也想见识一下,你带我们看看去。”苏云卿擅做主张,接下话头。她抬眼看着晨诗,含笑:“诗诗美人,不介意我觊觎王府的宝贝吧?”
晨诗浅浅一笑,笑颜绝色:“姑娘说笑了。”
送赏赐的内监在内库前等候查验,晨诗露出招牌的温柔的笑容,轻轻颔首:“公公辛苦了。”眼风扫过一旁的侍女,侍女机灵地端来一排银馃子。晨诗客气地笑道:“这点东西是送给公公和几位小兄弟喝酒的,不成敬意。”
送来赏赐的公公笑得合不拢嘴,眼光扫过那堆银子,就知道有上百两,人家都说燕王府的晨诗姑娘大方会做人,果然如此,今日算是赚到不少!
苏云卿好奇地围着几个箱子翻看。有掐丝玛瑙的宝石蓝釉色冰壶,有鸽卵大小莹莹发光的夜明珠,有前朝书画名家韩瑾仪的芙蓉海棠图,有富丽堂皇琉璃烧制光洁透明的棋盘……光赏赐就抬了满满五大箱子,真他NN的奢侈!
苏云卿也算是见过大世面,这些东西样样精美绝伦,哪怕拿出一件也足够养她小半辈子,端的是看得眼馋不已。
眼光落到一位宫装婢女身上,她双手捧着一只木制的匣子,木匣上雕刻了纹路优美的紫棠棣,苏云卿好奇地打开木匣,里头只是一颗有蓝色浑圆的珠子,散发柔和的光彩。旁边的公公跟上来,谄媚地说道:“姑娘眼光真好,这颗避尘珠可是这次皇上赏赐下来最值钱的宝物,价值连城,这天下也找不出第二颗了……”
价值连城!苏云卿一哆嗦,差点没把手上的珠子给摔了,吓得公公忙护着珠子心疼地道:“姑娘您拿好,拿好,这可是天下无双的避尘珠,摔了奴才砍十次脑袋也担当不起啊!”
苏云卿小心翼翼地把珠子放回木匣,讪讪道:“这珠子真的很值钱啊?”
“那可不!”公公拔高了声音,道:“姑娘可曾听过定风、分水、避尘、浣火四颗神珠的名头?”
苏云卿诚实地摇头,她又不是珠宝行的,凭什么要知道“四大神猪”,不过“四大猪蹄”她倒清楚,京城望仙居的酱肘子,王卤铺子的酥脆膀,城东淮家的捞蹄膀,还有花楼里毛手毛脚的咸猪手。
公公痛心疾首:“姑娘连这个也没听说吗?这可是鼎鼎大名的避尘珠啊!”他激动地跑了出去,苏云卿以为他要想不开撞墙刚想喊住他,公公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片白菜叶子。
“姑娘您看。”公公把白菜叶子放进木匣,苏云卿好奇地探着脖子问:“你是想告诉我这珠子里有只比兔子还能吃白菜帮的虫子还是想说有只比虫子还能吃白菜帮的兔子?”
公公抖了抖,原谅了她的眼拙:“姑娘您看这叶子。”
苏云卿注意观察白菜叶,原本普普通通的白菜叶子变得晶莹剔透,白色的帮子像大理石一样洁白无瑕,绿色叶子如翡翠一般翠色莹莹,干净澄澈。如果白菜家族也来一个选美大赛的话,眼前这片叶子一定是名副其实的花魁。
苏云卿点头赞叹:“好漂亮的白菜叶子。”
这位姑娘怎么老抓不住重点呢?公公有些郁闷:“这就是避尘珠的功效,荡涤红尘,净澈秽物。佩戴于身可以保持衣饰干净如新。”
果然神奇,以后她吃的白菜叶都不用洗了,把菜叶往避尘珠旁边一放,干净卫生保持绝对美感。
苏云卿眼珠骨碌骨碌一转,合上木匣撇撇嘴:“我还以为公公把白菜叶放进去能生出一颗大白菜来呢,原来只是避尘而已啊?”
晨诗笑了笑,走近她身旁,柔声说道:“姑娘见多识广,自然不会对一颗小小的珠子上心,您说是吗?”她指尖蓝莹莹一片,打开木匣,郑重地把避尘珠放了进去。
苏云卿脸几乎要扭曲了,她刚偷到手的避尘珠啊,转眼又落入晨诗手里。苏云卿强自维持着笑容,笑得阴阳怪气:“诗诗美人真是小气,不过是一颗小小的珠子而已,也不舍得让人家玩两天。”
晨诗眉梢动都没动,神色不改:“这是主上的东西,晨诗不过一介下人,哪能做得了主?”
苏云卿脸皮抽动了几下,突然笑了:“听说厨房炖了金丝燕窝,你们王爷大病初愈用这个正好,诗诗美人,不如你陪我给王爷送去吧?”
苏云卿哼着小曲端着燕窝踏着轻快的步伐走近萧律的书房。她想像得很具体,攻心为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巧舌如簧口灿莲花,总之想尽一切办法把避尘珠骗过来。
她信心满满,却不防前边飞来横祸,一个小小的身影向她奔来。巨大的冲劲把苏云卿差点撞倒在地,好在她手疾眼快,勉力侧开身,后背抵着墙,总算没摔实,可是白瓷盅的燕窝却洒了一半,汤汤水水浇在手背上。苏云卿还没反应过来,听见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是哪宫的婢女,没长眼睛吗?”
苏云卿没招惹谁无缘无故被人呵骂,心想你撞翻了我的燕窝不但没道歉反而冲着我耍横,眼眸凝了凝,瞥了一眼摔在地上的孩童,毫不留情地反过去:“你是哪家的顽童,走路不看道吗?”
话音刚落,被晨诗拉住了袖子。两位金牌侍女屈膝像那位孩童行礼:“奴婢见过三皇子。”
三皇子萧宸被人扶起,眼底愠怒:“你好大的胆子,见到本殿还不快快行礼?”
三皇子?苏云卿打量着这个年约十二岁的孩子,容颜虽稚,却掩饰不住眼睛里的骄傲霸气。苏云卿把燕窝搁置一旁,好笑地回道:“不好意思,鄙人没有对小屁孩行礼的习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