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卓知道她是安慰自己,摇摇头没有说话。
苏云卿主动问起:“我很好奇,你怎么认识小和尚的?”她说着,眼睛瞟向在角落里啃鸡腿的阿大。叹一声,荤素不忌,好吃懒做,不颂佛经,这这还是出家人吗?
阿大依然忘我地埋进鸡腿里,全然没有听到两人谈论他。
“两年前,我下山遇见阿大身无分文,偷了店老板的馒头被人打,一时看不过去就替他付了馒头钱,没想到就这样他一直跟着我,直到上了凤凰山。至于他的身世、来路,却是我也不知道的。”云卓无奈地看了一眼阿大,轻声说道。
“你也不知道啊?”苏云卿略有失望,回头朝阿大招手:“小和尚,你过来一下。”
阿大愣了一下,又啃了一大口鸡肉,方慢吞吞走过来。
苏云卿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久,真看不出来这么呆呆傻傻的一个人居然武功比起虞照也不弱。
阿大见她一直瞅着自己,心一哆嗦,不动声色地更加用力地抓紧了手上的鸡腿往怀里挪去,头悄悄地低下,只是眼角露出防备的神色。
苏云卿笑得像居委会大妈一样和蔼可亲:“阿大呀,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好好回答,答上来了晚上就有烧鸡吃,要是回答不上来就不许你吃饭,明白吗?”
阿大迷茫地看着她,只是听到了有烧鸡吃,双目发光变得晶晶亮,眼中的防备淡了许多。
“你遇到他之前住在哪里?”苏云卿指了指云卓,开始发问。
阿大挠了挠头,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苏云卿,神情迷惑,认真地掰着手指头想,想了很久才摇头回答:“我不知道。”
苏云卿耐心地诱导:“你是从哪个寺院出来的?”
阿大摇头,垂下手:“我不知道。”
苏云卿恼怒地盯了他一眼,声音放大了许多:“你连你是哪里人你都不知道吗?”
阿大抬头再次无辜地看着她,有些瑟缩,声音不自觉地小了很多:“我……我不知道。”样子似乎要哭出来一样。
无语。
苏云卿扶额,终于明白聪慧如云卓也问不出他的来历。一问三不知,你让她怎么问?
“那传授你武艺的师傅是谁?”她要崩溃了。
“师傅?”阿大喃喃地重复了这个字眼苦着脸向云卓看去,没有看出半分反应过来的样子。“师傅好吃吗?”
苏云卿,不可避免地崩溃了。
她指了指阿大,又指了指她的头,抬眼示意云卓,用口型问道:“他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云卓眉不经意皱了一下,语气有着莫名的坚持:“他只是心思单纯。”
单纯还是单蠢?
苏云卿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笑了笑没说话。
阿大扯着她的袖子,期期艾艾地问:“还有烧鸡吃吗?”
苏云卿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回道:“有烧饼你吃吗?”嘿,还想吃烧鸡?
没想到阿大苦着脸想了想,闷闷地点头:“烧饼也可以。”
苏云卿挑起双眉认真地打量他,我说小和尚你是真单纯还是假单蠢啊,怎么一说到吃的脑子就这么灵光了?又拉下脸冷冷说道:“烧饼也没有了。”
阿大呆呆地看着苏云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怎么她说变脸就变脸。
苏云卿转眸一想,嘿嘿笑了笑,不怀好意:“看招!”说完也不给他想的时间,五指并拢探手夺向阿大怀里的鸡腿。
她先发制人,眼看就要抓住油腻腻的鸡肉骨头,却不知怎么的阿大大叫一声,身子笨拙以古怪的姿势往后一扭,苏云卿这手到擒来的一招就这样落了空。她不放弃,拇指食指微收捏住鸡腿的肉骨头一端手上暗劲加大。阿大着了急,用力往回扯。
苏云卿没想到他力气这么大,自己捏住一端用上内劲居然怎么都抢不过,无奈松了手。
她一松手,阿大来不及收回力道“砰”地一下跌坐在地上,他坐在地上却没有起来,反而急急忙忙把鸡腿往嘴里塞去,没想到塞得太急了,肉骨头卡在嗓子眼了,把他噎得直翻白眼。
苏云卿看得又好笑又好气,心头暗凛:好一个小和尚!眼中不由起了好胜之意,玉手一扬,如柳絮一般轻飘飘地往阿大肩上打去。
这一招正是尹弄月传给她的“枝上柳绵”,端的举足若轻。只见阿大右肩往下一沉,顺势一个驴打滚咕噜噜往桌子底下躲去。双手并举,把剩下的鸡腿也往嘴里塞,嘴里吱吱呜呜被填满了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乌溜溜的眼睛东转西转。
她终于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来了,转眼看云卓也是一脸莞尔。苏云卿踢了踢桌子下的阿大,仰天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赶紧起来吧,我不跟你抢鸡腿!”
阿大慢慢钻出桌子,还是小心翼翼护着鸡腿,左瞄瞄右看看,见苏云卿没有动作,飞快地把鸡腿放进嘴里。
苏云卿坐定,手指在几上轻叩,黛黑的眉皱起:“他的武功很怪异,刚才躲开的那两招虽然看起来不入大家之流,却是间不容发,暗藏精妙。而且力大无比……”
想起她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次居然争个鸡腿都没有争过一个小和尚,苏云卿不禁哑了一阵,方愤愤续道:“我也想不出他师承何处。”
云卓也凝眉思量:“有没有可能是觉远寺某位大师门下?”他口中的觉远寺,离这两百余里,处北煌境内,是与北煌京都郊外皇家寺院昭明寺的齐名的寺庙。
苏云卿懒洋洋靠在椅子上,回了一句:“不要问我,我对和尚不了解。”
云卓窒了一下,不知如何开口。
她想了想,站起身,扔下一句话:“你明天随我出去一趟,带上阿大。”
“去哪?”
“封州州府衙门。”声音已在门外。
某双水润的眸子不经意地暗了暗,双眉不自觉地蹙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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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宝格上摆着各种奇珍,光紫玉骏马就有两对,一支三尺高的七色珊瑚,百年湖光秋色钧窑青瓷一对,正中间是一只雕刻栩栩如生纯金打造的小猫,猫背弓起,前爪稍抬,小小的脑袋不安分地往后瞅,凹陷的眼眶镶着一对罕见的琉璃色猫儿眼,随着光线角度的变化幻发出各种光彩,入手分量颇重。
书案上放着灰白色的大理石镇,笔架有几支崭新的狼毫笔,松石砚,墙上挂着一幅前朝画家陆观海的海棠春睡图。难得在西北看到这么一间装帧精美雅致的房间,说起来这王寿大字不通附庸风雅却毫不逊色。
苏云卿啧啧咂舌,一边摸索着猫头上流光溢彩的猫儿眼石一边回头对云卓笑道:“你说王寿他放这么一金疙瘩在外面也不怕被别人给偷了,要不咱们把这两颗猫儿眼抠下卖了,应该能当不少钱吧?”
堂堂风云骑将帅,居然做这么跌份的事。云卓脸色登时就黑了,定了定神口中喃喃小声念道:“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她……”
苏云卿嘿嘿一笑,讪讪地收了手。
不久门口传来一道谦卑的声音:“下官拜见云帅。”
苏云卿神色一凛,咳了一声装模作样坐上主座,似笑非笑:“王大人事多人忙,可是让本帅好等呢!”
封州州府太守王寿被她这一句话吓得“砰”地一声跪在地上:“下官知罪,下官知罪!都是底下人不知轻重,没来得及禀报,险些耽误云帅的大事。”
她的身份背后势力以及和洛家的关系王寿自然清楚,他能否升迁入京就全凭这姑奶奶一句话的事,当下哪敢有半点得罪?
老油条!苏云卿暗地里撇了撇嘴,却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笑了笑:“我哪有什么大事,不过闲来无事随处逛逛而已。”口风一转,眼光回到王寿身上:“王大人在封州也有七八年了吧?”
王寿心头一跳,不知是忧是喜,声泪俱下地拜倒:“下官在封州任职,已有八年零五个月了。为官期间虽不能说鞠躬尽瘁任劳任怨却也是勤勤勉勉无甚差错,下官一心为封州百姓谋取福利青天可鉴啊!”
看到他油光满面肥头大耳,就知道他怎么为国为民操劳忧心的。
苏云卿也不点破他,只是清咳了一声,王寿知趣地停住为自己歌功颂德。
苏云卿手指轻轻扣在案几上,声音“咚咚咚”甚是折腾人。
好久她才笑了笑:“王大人辛苦了。王大人劳苦功高,在西北边陲也做了这么久,按理说来早在两年前就应该提入京城不是吗?”
“这,这个上面自有裁断,下官不敢妄言。”王寿忍不住擦了擦额间的汗,心肝肺啊五脏六腑都抖了抖。
嘿,跟老子装是吧?敢拿金猫儿来暗地贿赂我还没有敢往上爬的那个胆?
她冷冷一笑,最讨厌这种装B的人了,苏云卿正色放下茶杯,起身要走:“前阵子本帅请大人帮忙欠了你一个人情,今天来本来想告知王大人一个机会,看来王大人对升职入京不不感兴趣啊,既然如此,本帅也不多留,叨扰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