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省者如醒,不省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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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是最最难以审视的,我的角色仅限于在镜子里与我面面相觑的那个人。

——水玥颜呓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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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百姓们有多少闲言碎语有多少揣测,裴惜言都听不见。此刻,她正在牢房中,深刻的反省。

从前,有个叫江户川柯南的小学生,只要他到得地方,没有不死人的。

现在,有个叫裴惜言的人,只要她离开家,霉神就像是跟踪狂一般,对她紧追不舍。

如果,江户川柯南会给福尔摩斯塑一个金身的话,那么裴惜言也该为霉神修个富丽堂皇的庙宇才说的过去。

问题是,裴惜言压根就没考虑到霉神,她只是反思着,自己是不是在不知不觉间做了什么招祥瑞的事情,并且忘记挂上祥瑞御免的金牌了。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裴惜言很想学着那种洒脱不羁的模样躺在干草铺就的硬板床上,吟吟诗作作赋。问题是,床板太硬,稻草又逗得她鼻子痒痒的。一首诗下来,不过二十八个字,倒打了四个喷嚏。也不错,平均一句一个喷嚏。【宋.赵师秀《约客》】

看守女牢的妇人背着手到处走动,脚步踢踢踏踏。偶尔走过她面前,讪笑道,“柳夫人,您喝水么?”被拒绝后,继续踢踢踏踏,踢踢踏踏。过一会儿,又会过来问一句,“柳夫人,您饿么?”再过一会儿,又会飘来一句,“柳夫人,您冷么?”

一天下来,有关喝水的问题问了三十二次,有关吃饭的问题问了四十五次,有关冷不冷的问题问了六十七次。裴惜言终于又体会了一次复读机的强大功力。问题是,案件不到水落石出那一日,她就算是想出去也不能走出牢房啊!否则被毁的,岂止是一人的心血。

裴惜言幽幽地叹了口气,眼眸静静地飘向窗外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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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叮铃……”

夜风,在晚春的季节里,拂面,已然带着温煦的气息,吹拂进有些昏暗的温室殿。垂挂在窗棂上剔透的铜铃,随着夜风的拂动,轻柔清脆而又悦耳的铃声一波又一波地在夜空中荡开来。

愈晃的纱幔随着轻风翩然而舞,孟玄胤侧躺在软榻的正中央,小酌了几杯,从心底深处涌出来的恼怒,在眼底结转成冰。整个寝殿都因为他身上的寒气,变得阴郁起来。他哼笑出声,将酒喂到嘴边,一饮而尽,然后慢慢放下杯子。

放她离去,是因为她的心愿。虽然他就像是沉在一个寒潭里,孑然一身,犹见寂寞。可他仍是毫不犹疑地圆了她的心愿。

那双眸子只有在看到柳子清时才会缠绵之意,才会有百转千回,才会闪烁出火花。那是一种璀璨的,烈火般的光芒。那光芒的热度,甚至烧灼得旁人都会隐隐作痛。

他知道,他必须隐忍。

可隐忍二字,却又像是一枚暗器嵌进了他的心底,微微细密的痛楚着。

其实,就算他推开窗,看得到栖捂斋一角墙,一幕天,一蓬树,可苍灰老绿的天色渐渐归于寂灭,归于惨淡的黑褐。梧桐树依旧沉默地站立着,有些树叶反射着琉璃灯的光,大多数却已没入暗影。

蓦然,他修长的眉微微地扬了扬,紧闭的眼睑动了动,慢慢地张了开来。一双寒星似的眸子,带着几分困倦,几分疲累,几分懒散。

“吾查过了,事情与月嬴的那些人无关。”

夜秋华的声音渐近,孟玄胤挑起了一个冷戾的微笑,“就这样?”

“千百万生灵涂炭,锦绣河山满目疮痍,几个仕子挨不过心中的国仇家恨,所以妄图借此离间无逸兄与柳子清。”一声冷笑从夜秋华那粉色的唇中飘落,秀雅的五官上染了一抹冷厉的神情,一瞬间,少年的风貌蜕变成冰寒。“只是,若此刻就杀了那文沐琚,在此之前所作的种种安排岂不是白费?”

孟玄胤双目轻阖,眼皮微微动了动,仍是面无表情。“方怀仁胆子虽小,却是个破案的高手。此事,就由他去吧。”

“若是由他去,无逸兄就不会将天子剑交与昆吾了。”夜秋华眼眸一转,轻笑道,“原来,汝等得是那件事。”

“也不尽然。”孟玄胤眉头一挑,两道目光倏然扫了过来,“既然有人愿意给朕过墙梯,用上一用又有何妨?”

“可现在这样,进不得,退不得,生不得,死不得,实在是让人有心无力。”

“万事若以生死就能解决,反倒轻贱了。”白皙修长的指,轻轻地沿着淡墨描在微黄宣纸上所绘出的深浅轮廓滑动,峥嵘树枝,半开半放的绿萼,站在树下抬首遥望远方的秀雅女子,乌黑的发,隐隐地遮着她雅致的脸庞,飘扬的衣袂间,隐约可以闻到梅花的暗香,在风雪中,遥遥地传来。孟玄胤的唇边泛起一个冰凉的微笑,“此次或不能一次清除权臣之害,但做一回问路之石击破朝堂这一池静水却也足矣。”

“收购草药一事业已查明,说来倒也凑巧,又是那独孤家做的好事。不过,吾已找到擅长御兽之人,大约十日之后,即可深入夜辽内境。”

“此事绝非一日之功,更何况,夜辽疆域甚广,此次只要将与独孤家交换的部族草场毁掉即可。”雪白的手指有着圆滑的形状,莹润光泽的指尖轻轻地举起那张画,在宫殿里转了一圈,随意地将画抛落在书案上,清冷的声音淡淡地在宽大的宫殿里,回荡着。

“这么狠毒的计策,是何人想出来的?”

“惜儿。”

“惜姐姐?”

“为了换取出宫的机会,只是没想到,直接去了牢房。”垂落的衣袖,恍如不经意似地拂开了书案上带着淡淡陈暗墨迹的图画,那幅图画却似被强烈的剧风吹拂一样,急剧地从书案上飘落,然后,在跌落的时候,慢慢地碎成一片一片的纸片。

夜秋华揭开茶碗的青瓷盖子,看着在茶碗里飘荡着的翠绿枝芽,手,有些轻轻地颤抖,半晌之后才说道,“定疑是独孤不凡的私生子,并不是汝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孟玄喆。”

一声轻柔的笑,淡淡地在宫殿里逸起。

“这倒有趣了。独孤不凡一共有三个儿子。长子死于鬼楼刺杀之下,次子从悬崖上失足跌落,虽不死却也成了半残的废人。幼子自生出那日起,便是痴呆……”孟玄胤华美的声音带着轻笑,十分悠闲,“独孤家百年基业,如今却要毁在自己手中,想来,独孤不凡心中也是颇为感慨吧。”

“不若多留定疑在牢中几日,想来,与独孤不凡有关联的人,必有异动。”

“是啊,这样好的机会,若是不利用,倒不如早早地抹脖子喝毒药,大家自然是既痛快又省心省力。”

清朗的眸子里显出了一抹困惑的神情,夜秋华怔了半晌,方洒然一笑,“这话肯定是惜姐姐说得。”

孟玄胤的嘴角边,轻轻地泛开一抹淡淡的笑,笑得,直如冷月如冰,残阳似血。“前几日,朕偶然得知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和孟玄喆有关?”

“很难说。”孟玄胤眼光一冷,凝眸注视着夜秋华,冰冷的眸光令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瞧着夜秋华惊惧的模样,龙莫愁忽地笑了笑,“朕以为你的胆子一直很大,还是平静的日子过多了,也有了牵绊,所以小心谨慎起来。”

“无逸兄啊……”夜秋华因那突来的笑而惴惴不安,喃喃道,“让墨陪你练练剑法吧?劈他个几百几千次,心情肯定会好!”

“这倒也是,朕已经很久……”孟玄胤推开窗户,清冷的月光中,扬起的面容俊美而邪魅,“没看过你用软剑了。”

“诶?”夜秋华的脖颈子突然生出一阵寒意,还有,被人拎出去什么的,很难看好不好!“墨,你个棺材脸,大晚上的,谁要练剑啊!”

弹剑出鞘,墨冷冷道,“不想被挑个对穿,就出剑。”

“天啊,吾这是自找麻烦么!无逸兄,无逸兄,汝让墨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半个时辰后,夜秋华头发蓬乱衣衫褴褛踉踉跄跄地走回温室殿,“这是要闹哪样啊!就算是检查吾的功夫有没有落下,也用不着下此狠手吧!”

“如何?”孟玄胤淡淡地扬了扬眉。

墨轻轻拍了拍衫上的尘土,垂首道,“不是一个路数。”

“明夜,找个机会再去试试文沐琚。”孟玄胤轻轻地抬起手,指尖缓缓拂过坚硬而冰冷的窗格,“朕一直以为父皇深爱的是静太妃,甚至母后也是这样告诉朕的。可现在,朕却对于这样的说法深表怀疑。”

夜秋华略微整理了一下衣冠,却并未回话。皇家之事,本就繁芜复杂,其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更是桩桩惨烈件件喋血。能够活下来的,除了心志极坚以外,还要手段狠戾。

“既然从静太妃的事情上难以找寻孟玄喆的下落,不如从她的身上开始下手吧。”孟玄喆从袖中拿出一张信笺递给夜秋华。

“活人?”

“应该是死人,不过,到底是该死而未死还是不该死却已死,则是你需要去查清的事情。”

夜秋华迎着烛火,看着那信笺上,完全陌生的三个字——慕兰实。一个人的身上,必然有一段难以解释的往事,而一段往事常常与很多人相连,甚至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死人易查,活人难寻,只怕要动用鬼楼的二十七魅。”

“就从开棺验尸开始吧。”孟玄胤转身回到案前,冰冷的语音,轻轻地穿透垂挂着的轻纱,“明日之事,墨自会着人去办,当然,如果你有兴趣陪着墨练功,朕并不反对。”

“饶了吾吧。”夜秋华将信笺放在灯上,看着它逐渐烧成灰烬,这才笑道,“墨天生就是习武的料,所以做个武痴也没什么坏处。吾,天生就是个情种,所以,有练剑的时间还不如在温柔乡里多打几个滚。”

“听说,今日你撺掇着周清溪和人打架……”

“没……没有的事,大家都是七尺男儿,切磋切磋武艺而已。”夜秋华小心翼翼地擦了把额头的冷汗,怎么又绕到这事上去了。

孟玄胤抬起头,给了他一个好自为知的表情,然后提起叶筋笔。笔尖沾上了墨,慢慢地在宣纸空白的地方轻轻勾勒。沾上宣纸的一瞬间,那握着叶筋笔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转瞬间却又变得镇定平稳,稳得仿佛前一刻的颤抖,从来不曾出现过。

年少时,不曾好好练过工笔人物。浅浅画就却仍不十分相似,然而眉宇间欲说还休的样子,竟然叫人心头一紧。

夜秋华看着烛火下,孟玄胤认真的神情,俊丽的容颜泛起浓浓的苦涩。

总有一日,这勉强维持的平静会崩溃吧……

############

月亮淡淡的清辉安祥的徐徐降落在大地上,清冷迷离,美得无法形容。树叶在微风中摇晃着发出细细的脆响,十分悦耳。

裴惜言看着牢房内的柳天白,重重地叹了口气,“就算你不来,我也不会有半点埋怨的。”

柳天白揉了揉额角,环视了一眼牢房,心,如同棋枰上被拂乱的棋子一般。他伸出手,将一个净白的小瓷瓶放到裴惜言掌心,“这是可以安神调息的药,早晚各一次。”

望着柳天白给她带来的锦被,裴惜言的嘴角泛开了一抹自嘲的笑容,微微地侧开了眼眸,轻声道,“你我的双手皆染满鲜血,我有愧却不后悔。你呢?”

“我要得只是正道,而我眼中的正道就是做对的事情。”柳天白的目光沉郁下来,长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烛芯一跳,灯火突的亮了一下,又迅速回复了暗淡。

“所以啊,不要因为我暂时身陷囹圄而觉得伤心,这里,也很安全啊,”裴惜言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担忧。她心里轻轻地说道,『至少比你安全的多。』

柳天白凝视着裴惜言的眼眸,静静地。许久之后,从袖中拿出那支玛瑙银簪,他说,“等我。”

走到门边,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声道,“到时我们一同去春江水宴。”

“你保证。”

“我保证。”

“拉钩。”裴惜言伸出小指,脸上的笑容比太阳还要耀眼。

柳天白笑了笑在她可爱的小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然后伸出小指与她的小指勾在一起,立下约定。

裴惜言的右手做出“六”的手势对着他,“稍等,我还要盖章呢!”

“好!”柳天白合作地伸出“六”字的手势,与她勾手指和盖印章。

两人异口同声道,“拉钩,盖章。一百年不许变!”说完,两人像似心有灵犀的相互一笑。

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全世界的声色都停滞了。万丈红尘,千般苦障,在那一刻的相视之间,似都化为尘埃,了无痕迹。

温热的体温,熟稔的气息,就这样真真切切的融在一起。

许久之后,裴惜言站在窗边月光洒落在她的脸上,如她的面容一样冰凉清冷。所谓刺杀之事,只怕其中另有文章吧!否则,他眉间为何会有一丝凝滞。

############

这几天,裴惜言总是一副精力不济的样子。虽然每天红绡和绿珠都会来牢房看她,可传来的消息却是越来越严峻。

然后……

忧国忧民的,总觉得距离她有些远。裴惜言托着下巴,望着铁栏外的天空。皇宫她进过了,牢房她住过了,下一步,就是去妓馆娼寮逛逛然后唱唱***的小曲……桀桀桀桀桀桀。

脚步声听久了,让她有些想打盹,昏昏欲睡的。可眼睛刚闭上,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又来了,紧接着是特亲切的一句话,“柳夫人,您喝水么?”然后,她清醒了。

等周公刚招放下棋盘准备招呼她下翻转棋的时候,又是一句特窝心特温暖的话,“柳夫人您饿么?”然后,周公悻悻然地挥着小手帕,脚踏白云,飞远了。

隔壁的女犯人叽叽咕咕地嘲笑比起这个到更让人容易忍受一些。裴惜言烦闷地想,杀人不过头点地,像现在这样被一只苍蝇整天在耳边嗡嗡嗡嗡嗡得滋扰着,她真心想找个报纸筒拍死它啊!

如果,稍微安静一些,其实,裴惜言觉得,牢房什么的,也还不错。只要能忘了自由二字,其实,就跟宅在某处有何区别呢?

偏偏那两个字,却是最为关键的。

可她必须等。

虽然裴惜言从不认为她有必要为了玉螭国牺牲什么,但为了柳天白,她还是愿意继续等下去的。

所以,当展越浩在天牢之中严刑拷问庄子敏及其同伙时,身在牢房的裴惜言,已经琢磨出一套单人就可以玩的桌面游戏。

起因是,无聊的人习惯性地想要找点事情做,然后整理了整理乱草。这个工程不小,收获更是颇丰。捡出五只老鼠的干尸,搜罗了一堆多到可以记数的大小骨头,几片贴眉用金箔花钿,还有些首饰之类的贵重物品。因为首饰比较值钱,所以都扔到角落里等待下一位有心人去发现吧。

当真相水落石出,展越浩拿着圣旨到牢房宣布裴惜言无罪开释时,她正玩得不亦乐乎。这是她自己发明的游戏,老鼠是强盗,金箔是财宝,大小骨头就是需要夺回财宝的将军和士兵。

“柳夫人,你可以出来了。”展越浩在外面宣读完圣旨,这样说道。

裴惜言懒得理他,已经是最后的战役,功败垂成在此一搏。

“陛下已经查明你是清白无罪的,现在,你可以离开牢房了。”

嘘,她的斥候已经到达山寨的脚下……诶!裴惜言仰起头恶狠狠地看着踢碎她的斥候的元凶,心中恨声道:坏银,你很讨厌,知道不。

展越浩看着脚底下的老鼠尸体还有大大小小的骨头,心中甚是茫然,他让开一步,言道,“将你们的柳夫人搀出去吧。”

裴惜言很不屑地回敬他一个白眼,她又不是没力气。

“小姐……”红绡和绿珠眼睛哭得跟核桃似得。

“这是怎么了?”裴惜言脸色突然变得铁青,“难道,柳天白出事了?!”

红绡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搀住裴惜言。

“到底怎么了?不要光哭不说话。”裴惜言拂开她的手,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有人弹劾柳天白?”

“没有。”

“柳天白遇刺了?”

“没有。”

“地震……不对,我怎么没感觉呢。难道,房子突然塌了?”

“没有。”

“起火了?”

“没有。”

裴惜言蹙着眉,心中满是长长的疑惑,却又不知,那惑,从何而来,幽幽的,凉凉的,盘在心底。

绿珠拽了红绡的袖子一把,犹豫了半天,才说道,“文家的四公子被抓了……”

裴惜言叹了一声,方道,“果然很严重。”

“可建元城的百姓都说您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是狐狸精变得专门吸人精血的妖女,还有人说您是朝廷的走狗……”

“噗……”裴惜言掩唇偷笑,走出牢房时,正巧看到那人站在台阶下,青衣宽袖,在风中发出娑娑之声,眉间带着淡淡的笑意。

“言儿……”他低低地唤着这个名字,宛转的,似呢喃,无限深情,眼角眉梢又带上雾和水气,“言儿……”

“柳天白!”裴惜言毫不犹豫地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快乐地叫着,“柳天白,柳天白,柳天白!”

“我在。”柳天白紧紧地揽着裴惜言的腰,只觉得她又瘦了几分。

“怎么办呢?你娶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没准还是狐狸精变得专门吸人精血的妖女,据说也有可能是朝廷的走狗……”裴惜言笑得眉眼弯弯,弯啊弯啊弯到心里去了。

柳天白看着那双如展飞的蝶翅般妖艳而妩媚睫羽,看着那张仿似风中鸢尾花般空灵的眼眸,清风吹过,风动花摇,泛起勾魂夺魄的妖媚风情。他轻轻叹息道,“妖精么?倒也是呢!整日里忙着为你惹出来的祸收拾烂摊子也就罢了,结果你倒好,在牢房里住上瘾了。你说说你,怎么就那么大的气性,怎么就那么执拗!少动动心思,真得那么难?”

“事情总要出,让我撞上总比让你撞上强。”

“我是你的夫君,自当是我保护你。”

“我还是你的老婆呢,我怎么就不能保护你了!”

“你是女子。”

“我从没说过我是男人!”

展越浩在一旁听着实在不好插嘴,他看了看根本就熟视无睹的定疑,然后又看了看若无其事的汝嫣错。终于发觉,原来,建元城的风气已经变得如此热烈而奔放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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