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得天下英才而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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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无非是笑笑人家,再被人家笑笑而已。

——水玥颜呓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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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孟玄胤微微蹙起眉,深邃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疑惑。

“我也是偶然想起来的。”裴惜言慢慢地抬起头,带着些许苦笑的目光注视着他,“当然,这些手段,只怕是你不屑用得。”

“用不用在我。”孟玄胤伸指缓缓地轻扣着床榻边缘的木条。

“草原上有一种老鼠,周身黄褐色,腹毛却是浅灰稍带黄色,体型很小,看起来粗粗笨笨的,主要在白天活动。刚刚返青的牧草,会被它们大肆吞噬,最可怕的是,它们还能传播疫情。”裴惜言说这些话时,眼中流光溢彩,清澈通透,端庄中透出柔美,温润中飘荡着灵秀。“冬天,牧民没粮了就会去挖它们的洞穴,结果往往是极其丰厚的,可他们却不知道,一旦那些老鼠多起来,光是与牲畜争草,就能让牧民家中的牲畜饿死大半。”

“夜辽人的生活是逐草四方。”

“我只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柳眉斜挑,含嗔带煞,秋波中满蕴盈盈笑意,裴惜言苍白胜雪的脸庞在烛光下下闪烁着莹莹寒光。

“此计可行,但时间太过仓促。”

“你不必动手,自有人会替你去做。只要将方向找到,那些人便像是追逐猎物的饿狼一般蜂拥而上。更何况,一个国家可以轻易的覆灭,一个种族却不会轻易的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裴惜言清澈明亮的眸子此时却变得深不可测,她的唇边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还有,芨芨草是这种老鼠最讨厌的。讨厌到只要是有芨芨草的地方,它们绝不会在那里生存繁衍。”

孟玄胤有似无的勾起了一抹温柔的弧度,“你的安全怎么办?”

“有汝嫣先生在。”裴惜言眉间几分凝重,嘴角却依然带着笑,“更何况,对你而言,他们动得越多,你越能知道患处在哪里。”

“后日,我带你去看国试。”孟玄胤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却丝毫听不出任何情绪,平静得仿佛潋里湖永远波澜不惊的水面,却又好像夹杂着风雨欲来的危险。“之后,送你回府。”

裴惜言轻抬手臂,宽袖褪到肘部,露出纤细的皓腕,手指直指着墙角那堆乐器,她轻声道,“还是命人将它们拿走吧,反正我一点都不会。”

孟玄胤转眸看着她,半晌之后,似笑非笑道,“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改日,我教你。”

裴惜言坐起身刚要依礼跪倒在地,却被孟玄胤微一用力,直接她带进了他的怀里。似是怕她会突然消失般,修长的双臂环绕着她,牢牢地将她圈在他的怀里。

“我会封你为国夫人。”耳畔传来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谢谢,不需要。”裴惜言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你是想我将你在藤城的丰功伟绩昭告天下么?”孟玄胤的唇畔,慢慢绽放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啊,我忘了,应该封你为厨圣……”

“别,可别。”裴惜言满头黑线地推开他,真心想看出来他是故意的还是想开她玩笑,“你不觉得听起来很容易让人误会么?”再加上她的姓,裴厨圣……不要啊,打死她她都不想要。

“要么国夫人,要么,厨圣,你自己选。”

“能不能两个都不要?”

“也可以两个都要。”

“你这样问,答案根本只有一个。”

“你可以让我帮你选。”

“我知道了。”裴惜言实在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和他争论。

“惜儿,你该说领旨谢恩。”孟玄胤似乎觉察到了裴惜言的颤栗与不安,修长的手指缓缓抬起了她的下巴,墨黑幽深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她,不让她逃避。“如果我将你封为公主,那么,作为驸马的柳子清就只能有一个三品员外官的虚衔。但你若是国夫人则不然,他仍可做他的吏部侍郎。而所有人在动你之前,他会想想,天子的雷霆之怒是不是他可以承受的。”

“是。兄长你用意颇深,小妹我佩服之极。”

“惜儿,以后,不要再曲解我的好意可以么?”一片望不见底的深邃墨瞳,指尖状似不舍地拂过她微颤的眼睫,朦胧的烛火之中,空气里慢慢浮起诡异的气氛。

许久之后,裴惜言仰起头,仿佛回复了平时的理智与克制一般平静地望着他,“好。只要你不碰触我的底线,我一定是个听话懂事的妹妹。”

她话中的深意孟玄胤如何听不明白,墨样的颜色在他的眼底泛开,渐渐浮起一抹阴霾。他知道,如果他用强,不是得不到这个女人,但是,也只是一次而已。剩下的时间,就算穷尽他一生的温柔,也化解不去她心中的恨意。

所以……

做她的哥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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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试当日,天蓝如洗,白云如絮。

集贤馆外,人潮汹涌。表情也是各有不同,有的轻松,有的紧张,有的茫然,有的呆滞……毕竟,这次的国试可谓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谁也不知道考卷上会有什么样的题目,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道题都答不出甚至只能交白卷。

有好开玩笑者直说,应该背些棋谱,毕竟,主考官大人可是兼着首席棋待诏一职。又有人说,『棋道,出奇也;兵道,履冰也。变则通,通则久。履冰须出奇,出奇方制胜。棋兵之道,同张同驰,天道之妙,亦在乎此』,只怕这一次要考策论。

一时间各种谣传四起。

孟玄胤坐在酒肆的二楼,左手支着头,右手端着酒,只顾自饮。玉簪松松挽起发髻,几缕发丝慵然散垂下来,银白色绣茱萸云纹襜褕飘逸胜雪。

“是不是有一种‘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的感觉?”裴惜言换了男装,坐在孟玄胤的对面,笑嘻嘻地说道。

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孟玄胤才一点一点睁开眼,看着她,轻笑道,“我并没有寄希望于一次国试就能网罗天下所有的人才。更何况,大浪淘沙,留下来的若真是金子,才算是有意义。”

“得天下英才而教之,得天下英才而用之。”裴惜言垂下眼帘,浅浅的微笑着,“我曾听人说过,‘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

孟玄胤的眼中漾起不易察觉的笑意,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每个人都有其价值,只是各不相同罢了。”

裴惜言不再说话,而是将视线转至窗外,可惜楼下人头攒动的,实在分不出哪个是定疑。

孟玄胤唇角一勾,修长的手指掠起酒盏,转瞬间盏中琥珀色的酒液便已经倾入了他的口中。

墨站在他身后,仍是那副没有表情的表情。

############

集贤馆内,临时搭起了几十排长长的房子,被分隔成一个一个的小阁,每个阁子大约五尺见方,只能坐一个人,而这就是所谓的“号室”。

参加国试的仕子多不胜数,每个人提着一个木匣,里面放着笔墨纸砚和灯具,还有一些吃食,都在集贤馆外排着队。大门边站了几个兵丁,正在核对身份,检查有没有携带作弊的物品。他们检查得很细,有时甚至让仕子脱下鞋子看看。

而翰林院的读卷官从出题后就“监押”在吏部衙门,不能与任何人接触。今日总算可以从里面出来了,所以,早早地进入集贤馆,精神抖数的站在正院迎接参加考试的仕子。而中书侍郎展越浩则是带着由百余名从左金吾卫抽调的郎卫和十几名察院的监察御史充任的监察官四处巡视。

忙了一个多时辰,几千名仕子终于全部进入集贤馆,按照牌号走到各自指定的号室里,号门就此关闭上锁。长达三天的考试,考生就在号室答题,晚上也在号室休息,这点倒是与科考无二。

当钟声悠然响起的时候,几千名兵士将集贤馆紧紧包围。随着朱红色的大门被徐徐关上,玉螭国第一次国试正式开始。

而集贤馆内,几口大箱子被抬了出来,来自翰林院的授卷官以及察院的几名监察御史,一同细细查看了上面的封条无误,这才命人开箱。箱子打开后,现出一叠叠整齐的牛皮纸信封,而信封的背面也贴有封条。

在柳天白、文沐雪和国子监少府监林昇的注视下,十几名授卷官将大信封取出,查验封贴完好,这才启封取卷,每取出一个信封里二十份试卷,就要做一次登记。登记完毕就开始发放考卷,剩余而未启封的考卷则重新被装在箱子里,并且在封条处依次盖上国子监、察院以及吏部的印鉴。

与此同时,上百收卷官已经分别向考生读诵了考规,并且将一张写有考试规则的纸张连同草稿一同发放到每个考生的手里。

在号室内的定疑简单看了考规,不外乎是必须先在考卷一侧的空挡里填写自己的姓名、所属府县和书院、考生编号等信息,必须字迹工整、不得出填写范围、不得在考卷上做标示等等,否则考卷将被视为无效。

待到考卷按照考号依次发放到考生手里的时候,无声的诅咒在集贤馆的上空飘荡了许久。

其实,这几份卷子并不是特别的难。

第一张试卷全是贴经,虽然,每一句都偏冷生僻,但是,若熟读六经,将所有题目答出却也非难事。

第二张是经义,涵盖面极广,涉及了二十余类学说,当真是极尽天下之情、之辞、之政、之心。

第三张是明算,题目虽不晦涩却极难。

第四张考卷是考诗赋,要求以“春意”、“寄友”、“自咏”为题各写一首,格律不限,题目不限。

放眼望去,几千名仕子都在那里奋笔疾书。他们都是有才之士,只是屡试不第或出身贫贱,加之舞弊之事时有发生,也就放弃了科举正途。如今,玉螭国求取贤才,不论贫贱,不论国属,只要能通过初试都可以到玉螭参加国试。所以,参加考试的每一个人都牟足了劲,想要搏个锦锈前程以光宗耀祖。

翰林院的读卷官们只是待在正院里,或是读书,或是闭目养神,或是低声交谈。毕竟,他们的职责只是出题和审卷,若是在考场内四处巡视,只怕会被察院的那些监察御史参一个“以权谋私”。

而展越浩带着人巡得很是仔细,他们都是孟玄胤最为信任的臣子,更何况他们本就与考生没有太大的利益关系,所以也不用顾忌这些,只管看住谁敢舞弊,立即拿下做榜样。

不过,这些个仕子儒生都很爱惜自己的名声,就算有几道题目想不出答案,也只是坐在那里独自冥思苦想,不敢有他心。

集贤馆内计时的工具是一个沙漏,每当一个沙漏的沙流完,半个时辰便过去了。沙漏旁,有人在专注地计时,每当换上一个沙漏,他就要高声吼一句,向诸位考生报时。

酉时一到,不管答完与否,所有的考生必须停笔。收卷官会在巡查官的监督下将试卷一一收上来,而早已等候在一旁的缝人将授卷官整理好的卷子封订,然后由三方在封条上加盖翰林院、察院和吏部的印鉴后,整齐地码放在箱中,交由左金吾卫的郎卫看管。

用过晚饭,集贤馆的另一边,审阅考卷的工作已是悄然进行之中。贴经、经义以及明算这部分的试卷审阅比较容易,只需对照“正解”,再根据字迹工整给分就是了。读卷官在考官的监督下,先分批判卷,然后再互相交叉检查几次,便可以将这部分的成绩统计出来。

至于诗赋部分,则由国子监少府监林昇带领翰林院十几名读卷官一同批阅。批阅结束后,林昇又抽调几十份出来复查,以防因为读卷官的个人喜好而出现偏判的问题。

只是,忙完这些,授卷官也不急着拆封,而是将其按成绩分门别类收整好。因为柳天白曾经交代过,此次国试,择选的不仅是全才,也有各科的人才,甚至是各门都不擅长但是字迹极好的人也被单独挑了出来。

二更时分,授卷官和读卷官终于可以休息了,而参加考试的仕子们,不论失眠与否,都安安静静地在号室内,静静地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第二日,上午考得是明法。

众人用罢午饭,却见柳天白在展越浩的陪护下缓缓走来,手上奉着的楠木盒内装着的正是此次国试策问的第一题。

国子监少府监林昇先查看了一下楠木盒上面的封条,一切无误后这才打开这个小盒子。内有一个信封,上面贴着一个大封条,几乎占了信封的大半部,上面赫然盖着柳天白的印鉴。拆开信封,取出一张叠好的信笺,只是信笺交叠的部分盖有火漆,上面印了“勤政亲贤”的小印。

林昇一滞,刚要率领众人跪倒在地,柳天白却伸手扶住他。“林大人,陛下的口谕,此事不必张扬。”

林昇屏住呼吸,打开信笺,将其展开后,脸上的表情却是极为复杂。因为,信笺上写着一句话,“儒家者流,盖出于司徒之官。墨家者流,盖出于清庙之守。道家者流,盖出于史官。名家者流,盖出于礼官。阴阳家者流,盖出于羲和之官。法家者流,盖出于理官。纵横家者流,盖出于行人之官。杂家者流,盖出于议官。农家者流,盖出于农稷之官。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诸子十家,汝为何?”

他抬头看了一眼柳天白,有些犹豫。毕竟,策问一般分为三段式,就题而论,给对策者发挥的空间还是很大的。但就事而论,对策卷既不能离经叛道,仕子们也不敢对当朝政治随意指责,故而。一般的对策大多四平八稳,基本上不会大胆地说出自己的意见,讲经义简而切要,讲历史实践则多歌功颂德之辞。当然,也有人胆大妄为,在廷对时直抒己见,言词犀利,只是这样的人一般都会被判落得或是末等。

可这道题,看似经义不是经义,看似史实不是史实,如何落笔,连林昇自己都有些为难。他暗暗叹了口气着人将题目抄写在大纸上,然后钉在木架上分别展示在众考生的眼前。

林昇甚至能听到不少考生出的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到底是相信有全部真理,然后选取各家优点的办法得到这个真理,也就是“道”;还是,舍取由许多根本不同的成分凑成的大杂烩而只专注一家……这道题,既考众家之短长,又考个人之自省自察。但是,若真能做到自省自察哪个不是一地的名士?

柳天白并未随意地在集贤馆内四处走动,他只是坐在堂前默默地喝着茶。

文沐雪坐在一旁,手里拿着孟玄胤手书的信笺,怔忡。他先是想起长兄文沐庆,然后又想起现在麻烦缠身的文沐琚。文家侥幸躲开了年前那一场内乱,但是,自从德贵妃被罚闭门思过之后,阴云似乎一直笼罩在文家的头顶,久久不肯散去。

更何苦,文武百官已然察觉,陛下登基这几年来,提拔了不少年轻位卑的臣子。如果说,当初的“三王之乱”,陛下不得不仰仗文家替他平剿内乱。那么,这一次与日耀联手奇袭月赢,又闪电一般的回到紫宸宫迅速平定贺兰一族的叛乱,则显示出了陛下的杀伐决断以及他手中不可小觑的兵力。

而且……

文沐雪瞥了一眼柳天白,此人,究竟是异数还是变数,尚未可知。但由他所引起的一场变革,终是在所难免。

那么,作为文家子孙的他,在这场变革中,又将处于何种位置?舍取二字,又会给他带来怎样的结果?

第二日很快就结束了。

第三日,仍是策问,题目只有一个——“治大国,若烹小鲜”。

旁人看了,或许会嘀咕,君子远庖厨,哪儿懂什么茶米油盐酱醋茶。也有人,曾耳闻引起月赢那一场亡国之变的厨艺之争以及棋圣之争,由此及彼,倒也笔耕不辍。

而定疑,则是直到剩下最后一个沙漏了,这才抄起笔架上的毛笔,蘸上浓浓的墨汁,然后,埋头奋笔疾书起来。

随着那口青铜铸就的大钟再一次被敲响,集贤馆的大门缓缓打开。

“子敏兄,这次国试你有把握吧?”一名身材略胖的仕子向对面的黝黑男子问道。

“不好说。第一日连考四门,时间实在是不够用,更何况题目出得那叫一个偏,有好多都是空着的。倒是第二日的明法,答得还不错。”

“唉,小弟我从来都是对律条一事没兴趣,那些经义什么的,更是看着就头疼。还好,明算一科倒是我擅长的。”

微胖的仕子略微叹了口气,“也不知这次的策问是何人出题,前一个看似极难其实却是极容易的,后一个看似极容易却是极难的。”

肤色黝黑的男子点点头,“任凭说得天花乱坠,若是与柳大人政见不符,只怕仍是要落地的。”

“既是求贤,又何必要举行这么一场国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早知这样,我就不该来建元城。”微胖的仕子有些不满的抱怨着,谁知后背被人撞了一下,踉踉跄跄了好几步,差点没摔个跟头。他心中一阵恼怒,不由得吼道,“喂,长没长眼睛啊!怎么走路不看路!”

“好吓人。”扮成男装的裴惜言拍了拍乱跳的小心脏,“这位兄台,真是抱歉。”

“抱歉有用的话,要玉螭的律法何用!”微胖的仕子诘问道。

肤色黝黑的男子见状劝道,“明德兄,还是算了吧,这位小兄弟也不是有意的。”

“哼!”微胖的仕子一拂袖,“看在子敏兄的份上不与你这竖子计较。”

“呃……”裴惜言为难地挠挠头,竖子就竖子吧。突然,她眼睛一亮,抓住身边的某人,“定疑,可算找到你了。”

定疑拎着书匣,不悦地蹙起眉,“你不是该在栖捂斋养病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一个点子,换回人身自由。怎么样,很值吧?”裴惜言左右端详了一下定疑,看起来,还是那副不太悲不太喜的模样,想来应该考得不差。“嗯,虽然我相信你认得路,但是,作为朋友的我也该代表某人来迎你回府嘛!”

定疑看着她,慢慢勾起一丝揶揄的笑容,“你若想等子清出来,倒也不必。”

“咦?”裴惜言怔了片刻,突地笑道,“不会到放榜那日才许回家吧?”

“子清……放榜……”肤色黝黑的男子口中反复着,突然,他眼睛一亮,“惜小姐,让我好找!今日,我要你为我月赢百姓偿命!”说着话,他朝着裴惜言一掌直拍过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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