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山谷易满,人欲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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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在感情上,比别人恶质一点,难缠一点,偏激一点,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什么的,说得人绝不是我。

——水玥颜呓语录

青暝破晓,天穹第一缕朝阳冲破云翳,金光洒遍整个城郭,照亮了黑檐黛瓦,照亮了粉墙黄花。

马车,从驿馆,从镜花水月,分别驶出,朝着相同的目的地,前进。不管有没有跌倒,不管怀着怎样的理由,也许是殊途同归,也许是生死与共……

不过,管它呢!

裴惜言觉得自己心情很好,哪怕是看着关系转变的楚小师妹,看着依旧冷漠如霜的定疑,看着月清远推荐给她的据说厨艺很好的冷若雪,她也不觉得有什么。

等到了宫门前,侍卫检查的时候,月清远在一旁小声问道,“惜姐姐,这皇宫虽然阴晦,也算是宏伟,汝觉得呢?”

宏伟?

裴惜言翘首望去,只看到了檐牙高啄丝还有用柏树皮层层铺成的屋顶。比之建元城的紫宸宫,少了些霸气,多了些灵巧,且带有许多宗教的痕迹以及在柔软风中的阴柔气息。

若说壮观,她首先想到的是故宫的红墙黄瓦,画栋雕梁。她欣赏它的恢弘大气,更偏爱朝暾夕曛中它在碧蓝天空映衬下的富丽堂皇、优雅尊贵。或许只是浮光掠影的一瞥,但是,裴惜言想,若说还有什么皇宫能让她心生向往,便唯有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长乐未央以及大明宫了。

所以,她笑着说,“还好,总算膝盖没有打软。”感觉上像是去参观颐和园或是北海,毕竟,对这座宫殿而言,她只是一个过客,匆匆地一闪即逝的那种。

与此同时,在鸿翼殿,柳天白看着窗边新摆的菊花,不禁微微一笑。那是一株极尽妖娆的红色花枝,碗大的花朵,娇嫩如水波漾彩,那鲜红的颜色平生未见,便如红颜酡醉,佳人微醺。

“这株正是专供皇室赏玩的‘天女散花’。在我们月赢国百姓眼中,有着福泽绵长的美好意义。”苏揆之的眼神缓缓扫过柳天白淡然的脸,这才是他想要的对手。摒弃了浮躁和轻率,出自世俗又超越了世俗,如同山间奔涌的瀑布,所过之处如飞花泻玉,却还是无形之水。“很好,这一局,你我二人当放手一搏。”

柳天白看着眼前的对手,虽然稍有尖酸刻薄,却不失大将之风,倒像是层峦叠嶂的山峰,尽显冷峻和深沉。他拱手道,“承让了,苏兄,请。”

此一局,苏揆之执白,柳天白执黑。

起手据边隅,直到第十二手,皆是布局之常法。更何况,对局布阵,若能使地无大块及拆三之地,则此种布局最醇。

自第十三手,苏揆之倚盖,显然是为了扩张左方的白棋之势。只不过,当第二十二手,柳天白以曲相应时,苏揆之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刺。此一招,戾气毕现,当真是宁受一刺也不让对方立时安定。

仿佛昨天的棋局重现,只是,先出杀招的人变成了执白的苏揆之。而柳天白微微一笑,缓缓落下一子,此子为尖,关系到双方的根据,极为要紧。

苏揆之手指上拈着一颗棋子,眉尖微蹙,他几次冲杀都被柳天白不温不火的挡了回来。若是柳天白已无厮杀之心妄想以守为攻,不如他大开大合的杀出去。

一炷香的时间后,苏揆之连提二子,使得自己的右上角的白棋变厚,并使得黑棋右边的拆二变薄。用讲棋人陈汝南的话说,就是白方的便宜不小。

然而,柳天白略微思忖了片刻,拈起一枚黑子,落下,非但让白棋在角上付出了几目的代价,自己在右上角的棋也已活净,且时得了先手。从全局来看,到此刻,黑棋反倒占了先机。

苏揆之由不得一愣,他不愿去想刚才一手是不是该归为恶手,尽力将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棋局之上。毕竟,白棋上下弱子同时受攻逼,他已落入被动之地。只是,白棋透点虽然严厉,但黑棋却是做活的好手,就算苏揆之想要直接攻杀,手段也难以奏效。

而柳天白,则是招招严谨,密不容针,非但让苏揆之延长了思考的时间,且伺机在右下角采取行动。

苏揆之不由得开始为难。右下角的黑棋,存有夹渡手段的这一边已不用担心,而放弃这一重大的攻击目标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对下边的黑棋攻击上,他又难以下这样的决心。权衡之下,竟是两边都无法尽全力。

柳天白偏过头看了眼“天女散花”,似在思考下面的走法。他若扳白棋应是以打相应,则白棋的攻击完全失败。若是他勉强阻渡,至六手之后,他若是冲,则白棋崩溃。如果白棋长,但是他第四手可以做虎,则右下角的白棋被歼。若是白棋顶,也是一种应法,但是三手之后,白棋同样还是失败……

果然,至第九十八手,苏揆之的白棋在右下角仅仅存活了一小角,幸亏他在左下角还留有余力,所以,胜负或许还有一争。

再者说,苏揆之岂是轻易认输之人,战局烧至左下早在他预料之中,于是,他先挖再挡,直接提走两个黑子。

柳天白想了想,落下一子。

陈汝南按着棋谱将这一子摆在棋盘之上,叹道,“此子太过笨拙……不!不!柳子清之棋力果然非凡。各位请看,此子看似笨拙,却是棋形上的要点……”

而在鸿翼殿,柳天白虽然失去两个黑子,却夺下了左下角大片地域。

索性,苏揆之下了一记好手,使得柳天白虽然提走白棋五子,但是白棋一扳,黑棋立刻有两子被鲸吞。如此看来,柳天白倒是得不偿失了。不过,柳天白接连下了一招挖一招曲,这两手十分有力,既威胁了下面的白棋,又给第一百二十四手的挤留有余地。至此,白棋虽想补位,但是早已无济于事,现在想来,白棋在第九十九手的狠戾杀招,实在是动手过早颇为不妥。

反观柳天白,却是算路精确,至第一百三十四手成劫。

苏揆之苦于无劫材,只得在第一百四十三手找损劫。谁知,下至第一百五十手,反凑成柳天白做活。只是,同为劫活,黑棋气数长,而白棋也并非净活,故而无法杀黑。此时,苏揆之心中已有烦乱之感,但他仍强自稳住心神,不停地告诉自己,胜负尚难以预料。

其实,柳天白不是没有失着,只是苏揆之没有抓住翻盘的机会。只是柳天白补的极稳。先是以靠应白棋的粘劫,次在下边作劫材,再以先手将白棋封紧。黑棋顿时变厚,而白棋全局破碎,败局遂定,棋局进入收官阶段。

下至第二百九十手,苏揆之无奈,投子认负。他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阖上双目,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想计较到底输了多少子。输便是输了,无论多少,输就是输。

一旁自有评判数子。最终,柳天白以十五子半的优势顺利的拿下第二局。关于棋圣的争夺,又回到了最初,既是互有胜互,明日,便是生死之战。

苏揆之睁开双眼,坐直身体,很认真地对柳天白说道,“此一局,你我皆有失着,亦不乏出色之处。尤其是左下角地攻防,我以下变黑角为白角,你又一记妙招令黑棋死灰复燃。种种变化皆出人意料之外……柳子清,你很强,或者说,你是我见过的所有棋手中,最强的一个。希望第三局,你能保持今日的状态……”

柳天白拱手笑道,“苏兄承让,此局你我互有得失,明日,自当再战棋枰。”

说完,二人笑着将棋枰收拾干净,一先一后离开鸿翼殿。

消息传到御膳房,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连带着月赢国的御厨们,更是消极怠工,懒得搭理裴惜言一行人。

然后……

楚拂樱是心神不定坐立不安的。

定疑是有若老僧入定对杀生之事默念往生咒的。

冷若雪是蹲在墙角画圈圈也不知道嘴里到底在碎碎念什么的。

诺大个御膳房,只有三个人在忙。

裴惜言哭死的心都有了。

国宴什么的,不是报报菜名,说说顺序,然后挑三两样做不就齐活了么!偏偏月清远多事,非要将朝中六品以上的所有官员都请来,再加上各种有爵无职或有爵游职的勋戚……

要不是试试大锅饭!裴惜言想,否则,这么多的人,根本是要她的命啊!

索性,有神兵天降,威力足以媲美拯救地球的超人。

月清远看着那些御厨一个个心不在焉的模样,索性将身子全部扑在裴惜言的背上,懒懒洋洋的模样,远远看去,就好像她背了一只大猫。

“惜姐姐,吾想吃汝做得菊花糕,做给吾吃嘛,做给吾吃嘛!”

裴惜言郁闷地弹了他额头一下,全然不顾一旁那些御厨愕然的表情,抱怨道,“我昨个不过是向你借了些人帮我做天灯,你至于这么小气么!非要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打算累死我啊!”

“才没有呢!”月清远笑嘻嘻地在她的脸颊上刚要蹭几下,却被定疑一把拽开,直接扔到门口。

“不干活的人,别在这里碍事。”

“喂喂,念往生咒也算是干活么?汝怎么不写个上万份经文给大家吃啊!”

楚拂樱连忙劝道,“这里是皇宫,你们暂且都忍忍吧。”

“吾为何要忍!”月清远偏过头,懒懒地瞥了那些御厨一眼,道,“吾在这皇宫里,除了父皇,还有何人,需要忍让?!”

那些个御厨背后一凉,连忙低着头去做事了。他们不知道这位惜小姐到底有多大本事,说句实在话,有没有本事都随便吧。且看看站在她身旁的那人,他们心里就一阵后怕。

死活其实都是极简单的事情,但是,落到那人手里,便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平日里,但凡惹着他的人,遭受过多少痛苦才能解脱,宫中各种谣传纷飞,直把这位最得东皇陛下宠爱的皇子形容的犹如地狱恶鬼一般。

而且,藤城有无数名媛贵妇妄图博得清远公子的亲睐,或是能到镜花水月一行,却求之不得。而这位惜小姐,竟是直接住在镜花水月,且与清远公子的关系甚为亲密……

罢罢罢,天下事又与他们这些厨子有何关系。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哄清远公子开心,让惜小姐满意,然后,大家安全,大家安全啊!

裴惜言眼见着各位御厨都忙活起来,不由得轻声叹道,“有时候,权力真是好东西。只要有了它,要什么有什么,想什么来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权力啊权力,原来你才是灰姑娘的魔法奶奶啊!”

月清远听到她的自言自语,嘴角浮现出一丝玩味,探过身子在她耳边小声道,“若是子清兄赢得棋圣的头衔,惜姐姐怎么说也能搏个诰命夫人吧。到那会儿,纵然不是要什么有什么,想什么来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好歹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总是有的。”

裴惜言掩着口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诰命夫人不能吃不能玩,头上顶着十七八斤重的东西又有无数的规矩要守,四周还有无数人盯着就等着犯错然后上个什么奏章什么条陈轻者回家种地重者脑袋落地。要是你,你要这无聊的玩意儿么?”

“有些事是天生注定的,比如吾。有些事是可以改变的,譬如汝……”月清远的嘴角堆其了一个弧度,那是他自认为最完美、最动人、最妖媚、最清纯的笑容,曾经不知勾引了多少名媛贵妇疯狂,匍匐在他的脚边乞求他亲睐的笑容。

“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笑容。”裴惜言抬起手,捏着他的脸用力一扭,看着他扭曲变形的脸像包子一般,忍不住笑起来,“人若是不随着环境变化而变化是无法生存下去的,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天生注定。”

“鲁——三——饭——叟——”月清远含糊不清的说道。

“听不懂啦,我听不懂你们月赢国的方言啦!”裴惜言看着他被一场精彩的表情笑嘻嘻道,“以后都要好好的笑哦。不想笑的时候,就算有姑娘对你说给本小姐笑一个先,也不许笑。”

月清远哭丧着脸答道,“自——导——啦——”

一众用眼角余光偷觑的御厨看着月清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大惊失色,莫非……这天要下红雨不成?

定疑在一旁看着,寒冰似得脸经历过赤橙黄绿青蓝紫,最后进入黑色底端。

正在这时,内侍总管杨常顺到御膳房传旨,东皇陛下召见皇子月清远。

那一瞬,裴惜言感觉到那个调皮乖巧的和猫儿一般的少年打了一个冷颤,甚至,她能感受到他从内心深处生出的恨,痛恨,绝望的痛恨。

没有人性。就因为帝王之尊,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所以就算是血脉相连的亲子,也不得不顺从他最原始的邪恶么!禽兽二字用在这个都觉得对不起这两个字!

“没看吾正忙着呢么!”一刹那,月清远清清楚楚从内侍总管的眼中有着讥讽、惊讶、恼怒、兴奋、还有嘲弄。月清远的手指缓缓拂过桌案,轻笑着,“汝回去告诉父皇,什么时候他答应了吾的要求,吾什么时候才去漱玉苑,没得商量。”

“是,老奴明白了。”内侍总管闷声回应,敛容退去。

目送他离去,月清远转过身,落寞地笑着,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惜姐姐,让你看笑话了。”

裴惜言担忧地看着他的微笑,窗外的阳光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下垂的眉梢和微微上翘的嘴角形成一抹哀伤而隽永的沉重。她抬起手,用力地在他的额头弹了一下,嗔道,“光知道叫人家给你做吃的人,不干活怎么可以,天下哪有吃白食的道理!”说完,她一指旁边鸡笼里的鸡,问道,“拔毛你总会吧!记住,就算是铁公鸡,也要替我把他们的毛都拔光了!”

“都要拔!?”月清远捂着脑门,嘟着嘴委屈道,“吾从来没拔过鸡毛诶!”

“正因为你没拔过,才有做得意义!”裴惜言一指犹自蹲在墙角不知在碎碎念什么的冷若雪,“反正她会,你们正好搭配着,一个教一个学。两个人一起做,不至于太忙也不至于太累。”

“我和他?”冷若雪转过身子,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惜小姐,你怎么可以将这种工作交给我呢?同为美女的你,应该知道,作为女人,肮脏和邋遢是天生的敌人。想要维持如花似玉的脸就要抓紧一切时间,闲着,呆着。”

抓紧一切时间……

闲着……

呆着!

月清远到底从哪儿请来的这么一位姑奶奶啊!

裴惜言走到她身边,也蹲了下来,对着墙角道,“你是不是那个苏揆之的粉儿啊,所以才趁机混入我的助手队伍,妄图借机会求个握爪求个熊抱?”

“粉儿?”冷若雪转过头看着裴惜言,一面摸着姣好的脸,一面困惑道,“难道我今日脸上的粉儿多了?天啊,为什么我出门的时候小玉儿没有和我说!万一,万一让他看见,我我我我我我我,我不活了!”

这个……

“还有,什么叫握爪,什么叫熊抱?”

呵呵……

裴惜言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她就知道,她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她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了。所以,她要划重点,她要转移话题,“铅粉扑在脸上确实是青重涩滞,若是用紫茉莉花种研碎了兑上香料做成玉簪花棒,不但是轻白红香,四样俱美,摊在面上也容易匀净,且能润泽肌肤。”

冷若雪的眼中闪过一道银光,她立刻抓住裴惜言的手,“做,做一千根给我。”

一千根,当她是批发啊!要不要包邮啊亲!还一千根!一千根可以用三年,她就不怕过期啊!裴惜言讪笑着,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紫丁香四月开花,现在开得是菊花。”

“问你个问题啊……”冷若雪杵着下巴,很是发愁地看着裴惜言,“你怎么就嫁给柳子清了?他怎么就决定娶你了?”

呃……

裴惜言的表情立刻180度急转弯,难不成,又跑出一个大明湖畔的夏菇凉不成!

“他为什么就不愿意娶我呢?惜小姐,你是过来人,和我说说经验教训吧!”

过来人……

还什么经验教训……

她要是知道,她就不是“失忆”的裴惜言了!

现在,已经不是三百六十度可以解决的问题了,裴惜言觉得,她的情绪已经往立体的Z轴发展,就快抓狂了。

楚拂樱微笑着,“冷小姐,那你还真是问对人了。若没有惜小姐的锲而不舍,我师兄又怎会将她娶回家呢!”

叮!

战斗状态全开!

裴惜言笑嘻嘻道,“俗话说的好,女追男不就是隔层纱么!只要发挥不成功便成仁的大无畏精神,切记,忍耐力不是关键,气势才是重点!要让他明白,你就是女人中的无人能敌,你就是女人中的最高境界。哪怕是为他死的时候,也要对他说,‘与其有时间找个漂亮点的死法,还不如漂亮地活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只不过,就算死,你也是我的!’”

“对!”冷若雪站起身,用力地握紧拳头,“不管是死是活,就算变成骨头,碎渣,也都是我的!他若是还不答应,我就把他变成骨头,变成碎渣,然后天天带着他,死也要带着他!”说完,她拿起菜刀就开始在磨刀石上来回均匀的磨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是我的,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你也是这么逼师兄的吧?”楚拂樱走了几步,站在裴惜言的面前,“可是我不信,我不信师兄会为了这种事,向你妥协!”

“他自然不会为这种事妥协,因为,他妥协的是我这个人啊!”裴惜言的嘴角扬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她顽皮地眨眨眼,坦然道,“因为是我,所以我什么都不说他也懂;如果不是我,说了也没用。因为是我,不解释也没关系;如果不是我,解释也多余。因为是我,不留他他也不走;如果不是我,想留他也留不住。因为是我,就算不等待也会蓦然相遇,如果不是我,就算擦肩而过,他也不会注意。”

楚拂樱的眼睛里闪烁着痛苦和绝望,她用颤抖的声音,泣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之前算什么!”

裴惜言慢慢转过身,随手拿起她放在一旁的雪见,继续切菜,刀法又快又准,切出来的菜丝粗细均匀有如发丝,片刻的工夫,她手边的案板上堆满了各种颜色的菜丝,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小山包。这时,她才转过身,对楚拂樱认真道,“过去,往事,记忆。就像是用了多年的茶盏打碎了,会心疼,但是,无能为力。因为,世上从来都没有破镜重圆,从来都是覆水难收。”(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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