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情上说,我貌似在介于郁闷和郁怏之间,虽然都是郁字辈的,但是差别什么的,心照不宣啊!
——水玥颜呓语录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咕噜——裴惜言暗咽口水,冷汗直冒。
难不成,她那些碎碎念,胤无逸也听到了?
尼加拉瓜瀑布汗,如约而至。
此刻,最好的办法就是镇定,越是平静面对,越对她有利。最起码,在他们意识到她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词汇之前,让她先找到求生的时间。
否则,她就真得坐实“疯子”这个名头了!
后来……
再后来……
最后,裴惜言发觉,她那点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反正是冷场。
反正糟糕是肯定的。
反正,两人的眼神擦出火花来了,而她,就是空气,看不见摸不着用成语“视而不见”足以形容的空气!
有机会!
所以,她瞅着无人搭理她,便老老实实的,蹑手蹑脚的,鬼鬼祟祟的准备撤退。却听到那两人不约而同地问话——“你去哪?”
怎么又是异口同声啊!
裴惜言愕然地看着他们,琢磨,琢磨,最终打破僵局的是一句话——“我看你们都挺忙的,实在不忍心打扰,倒不如我先去别处遛达遛达……呵呵,中午吃多了些,嗯,积食对身体不好。”
“一个鸡蛋就叫吃多了……你倒真是好养活。”胤无逸的眼眸中免去阴沉,施了个和善的笑。“至于在下,呵呵,不过是俗世闲散人一名。”
定疑噙着寒冬般的笑,冷道,“俗世中,多是忙人,少是闲人。酒色迷人,财气昏人,缠定活人。钹儿鼓儿终日送人,车儿马儿常时迎人。精细的瞒人,本分的饶人,不识时人……却怕枉只为人。”
原来如此!
裴惜言点点头,用一种甚是惋惜地表情看着他们俩,心道:这种有虐心倾向的剧情真是许久未见,感觉怎么这么亲切!
咳咳咳咳咳咳……她捂着嘴,用力的咳嗽着,话说她脑袋瓜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展有点快。
眉头不禁拧了个阴郁的结,定疑沉声道,“口色青白,鼻塞声重……檀越,请把你的手给我。”
想到即将等着她的苦药汤子,想到即将等着她的FBI、CIA、NSA,想到柳天白温柔的眼神以及媲美复读机的超强能力,裴惜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没病,就是嗓子有点干。”
“惜儿,你和这位定疑居士很熟?”胤无逸冷冷地看着定疑,发出丝毫没有笑意的轻笑。
裴惜言腼腆一笑,“定疑居士是柳天白的挚友,之前在建元城的时候,倒也有幸拜会过他。”心里却道,问吧,问吧,最好让定疑忘了她咳嗽的事情才好。
胤无逸好奇道,“对了,惜儿,刚才你说得那些γ﹩︴◇@﹡?﹌?△……是什么意思?”
猛地倒抽一口气,裴惜言嘴呈“O”型石化了。原来,古人都是复读机,都是复读机啊!
“这是一种咒语,很神秘的咒语!确切来说,是厨师专用的咒语。所以,就算无逸公子记住了,也没用。”裴惜言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努力胡掰。
裴惜言此话一出,四周突然又陷于沉默。
“原来如此。”许久之后,胤无逸和定疑点点头,但是两个人的表情明显是不相信。
“你们也知道我的厨艺还不错吧!”裴惜言低垂下眼睛,努力把胡掰的话讲往有些道理的路上硬掰了掰,“那就是因为,我的师傅说,要想有好厨艺,必须有颗虔诚的心。那么,怎样叫有颗虔诚的心呢?很简单,就是每日早晚都要默念咒语一遍。”
定疑淡淡地提醒道,“可你刚才不是默念……”
上帝,真主,菩萨,她现在真是亚历山大!裴惜言讪笑道,“那是因为……”因为她不知道有人耳力这么好,她更不知道有人会对碎碎念这种事有兴趣!
胤无逸眨眨眼,甚是好心的替她解释道,“因为你很担心今日的比赛,对么?”
“对对对对!就是这样!”裴惜言笑着又擦了把冷汗,“现在我去抱佛脚了,你们聊,你们聊!”说完,她绝尘而去,速度之快,就算是武林高手也望尘莫及。
谁知,进了大殿,就见楚小姐还跪在佛前,周身弥漫着悲伤和忧郁,仿佛人生再无旁事只得她回眸。
唉,人生处处有伤心,此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裴惜言也跪在蒲团上,心事不过两桩。一则,愿老爹老娘身体康健,不要为她这个没良心的不孝女伤心。一则,愿柳天白棋事顺利,平安无事返回建元城,然后他们归隐就好了。
等她许完愿,不禁发呆,这种事,求佛拜神的真能有用么?
一盏茶……
两炷香……
半个时辰……
裴惜言早就改成坐在蒲团上,支手托腮,姿态还算是优雅地打着瞌睡。忽地只听一声轻响,她朦朦胧胧睁开双眼……
有个小沙弥,看起来还有几分稚气,他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天真的笑了笑,然后向裴惜言单手揖礼,算是致歉。
裴惜言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打瞌睡的她比较失礼的说。
至于楚小姐,人家还在跪在那里,神色不变,悲伤不变,忧郁不变。
裴惜言甚是佩服地叹了口气,心说,这才叫心诚啊!她起身掸了掸裙角的灰,暗自腹诽,坐着打瞌睡什么的,脖子最疼了。
离开大殿,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着。蓦然看到头顶纵纵横横的葡萄藤,紫如玛瑙、绿如翡翠,晶莹剔透、酸酸甜甜的山葡萄,缀满枝头。说来也奇怪,这都秋天了,可这些葡萄叶仍是浅翠软芳。清风徐徐地一摇,叶片上的雨滴细细碎碎的从叶缝间掉落下来,稍纵即逝,却在水洼中溅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风儿卷过葡萄叶子发出的声音宛如星星微微的叹息,这样的声音,很轻,轻到用心才能听得见。裴惜言伸出手,指尖触摸着参差悬垂的葡萄叶子,深的、浅的、薄的、厚的……
“檀越!”定疑站在她背后,眉尖微蹙,极为认真道,“这些葡萄还没有熟,所以是酸的。”
“呃……”裴惜言的手臂怔怔的留在半空中,她回头看着定疑,哭死的心都有了。这已经不是第一遭了,和着她刚想做点坏事,就绝对会被他撞个正着。话说,这次他又想教训她什么?
等等。
等等!
等等等等!
谁说她想吃葡萄了!
她明明够得是葡萄叶,看清楚,是葡萄叶好不好!再者说,她长得很像坏人么?他凭什么那么肯定的以为,她要偷吃葡萄!难道她是传说中的短腿狐狸不成!
裴惜言摇晃着手臂,努力够着她怎么也够不到的葡萄叶,口中抱怨道,“谁说我要吃酸葡萄了!我只是想要些新鲜的葡萄叶,晚上比赛的时候用!”
“葡萄叶可以吃么?”
“自然可以吃,不过只能是嫩叶的时候吃味道最好了,有一种酸酸的味道。”裴惜言踮起脚尖,继续努力。
定疑道,“此时既然不能吃,又摘它何来?”
“食物讲究的是色香味意形养。”裴惜言一边跳着脚够叶子,一边说道,“色香味幸是基础和根本,光凭它们我是赢不了的。所以必须着重在意和养上。所谓意,就像喝茶要讲究个意境和气氛一样,食物也要体现出几许深味。至于养,这更简单了,药补不如食补,食能养人就是这个道理了。”
定疑道,“大道至简。”
“正因为大道至简,所以才知易行难。”裴惜言仰着头,望叶兴叹,她就算是够着了,也是不完整的,结果根本不能用嘛!“
“檀越所言甚是,定疑师侄,不若替这位檀越了却这桩心愿。”一位头发胡子眉毛雪白的老和尚,慈眉善目,满面含笑,虽然年事已高,看上去却精神奕奕。
裴惜言心中暗道,这老和尚看上去便像是佛法高深之人,恐是早已堪破世间诸相。她转头对定疑道,“你应该向这位大师学习,既要领悟了‘诸相,非相’也要堪破‘诸,相非相’,更要领悟‘诸相非,相’,更何况还有“诸相非相”的真实境界要去实证啊。”
老和尚淡淡一笑,“贫僧这个师侄是极聪慧的,只是心中挂碍太多,因而尚未达到‘山依然是山,水依然是水’的境界。若有机缘,或许能得棒喝当头,也就悟了。”
定疑双手合十,愧道,“弟子愚钝,师伯教训的是。”
老和尚背着手,仰望着头顶的葡萄架,“一切诸众生,无始幻无明,皆从诸如来,圆觉心建立。犹如虚空花,依空而有相,空花若复灭,虚空本不动。”
定疑微微一怔,却是双目微红,他轻声道,“幻从诸觉生,幻灭觉圆满,觉心不动故。若彼诸菩萨,及末世众生,常应远离幻,诸幻悉皆离,如木中生火,木尽火还灭,觉则无渐次,方便亦如是。”
“痴儿痴儿,你师傅本打算让你在寺中面壁苦修,老衲却知你心中仍是贪恋红尘。”老和尚微微叹了口气,突然厉声道,“是生死劫还是因果业障,且堪破它去罢!”
“弟子……”定疑竟落下泪来,他轻声道,“弟子受教。”
老和尚呵呵笑了两声,轻声叮咛道,“此去历劫还业莫忘众生皆有佛性,来日菩提道上亦有你可行之路。”
定疑低声道,“弟子谨记师伯教诲。”
“檀越深具慧根,已得其中三昧。老衲今日就送檀越四句偈语,以为檀越解惑。”老和尚望着裴惜言,缓缓道,“花开花谢,心若寂霖,去留无意,慈悲悯世。”
裴惜言蹙起眉,口中默念着这四句偈语,蓦然抬起头,问道,“我还能回去么?”
“既来之则安之。”说话之间,老和尚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爱之色,“定疑,你就随檀越一起下山去吧。”
啊???
趁着裴惜言愣神的工夫,老和尚淡笑着离去。
过了好半天,裴惜言抬起头看着定疑,她茫然地挠了挠下巴,困惑道,“我还没扫榻相迎呢,再者说,柳天白也不在家啊!”
定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留下一句话,随即转身,沉默而立。
而裴惜言,则是一副被天雷轰到的表情,她抬起手,颤抖地指着定疑的背影吼道,“什么叫拜我所托害得你无家可归,什么叫不必扫榻有间僻静的小院足矣,什么叫每日无需荤腥茹素就行!喂喂!难不成你当我家柳天白是长期的饭票不成!”
————————————————————————————————————————————————————————————我是转角,不是分割线
转角会遇到谁?
如果遇不到那个人怎么办?
~~o(>_<)o~~
晚上还有一更,嗯,九点左右吧,牙床子肿了,一天都在百爪挠心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