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车,晕船,晕血,晕针,晕飞机。如果,连秋千都晕……可以试着时刻躺在床上,挺尸,据说这样,就稳定了。
——水玥颜呓语录
橘红色的朝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浅黄的微光将室内渐渐点亮。
“嘤咛”一声,裴惜言朦朦胧胧地睁开了双眼,迷蒙含着水雾的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最后懒懒地坐起身,像猫儿一般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揉揉有些凌乱的长发,她随意披了件外衣去外面打了盆热水洗漱。回到内室,将头发简简单单绾成发髻,别上那支玛瑙银簪。
她去厨房将早饭做好,这才打了热水叫柳天白起来盥洗。待他洗漱时,裴惜言慢慢悠悠地打开柜子,慢慢悠悠地挑了件银朱红细云锦广绫合欢长衣换上,裙子也换成荔枝红水纹绫裙带织金沿边小幅圆摆,再加上一件浅粉色绣着并蒂同心花纹的轻罗纱衣,犹若甜美可人的桃花,只在不经意间,微露娇媚之意。
而柳天白则换了一身月白长衣,晨风轻拂,宽大的衣袖随着冷风微微地荡起来,那般的清清静静、散散淡淡、与世无争、与人无涉,犹若水银般铺泻的皎洁月光。
“走吧,咱们先去挑花种。”裴惜言将莹白的披帛缠于臂上,倒衬得她眉眼艳如春水。
柳天白拿起桌上的帷帽轻轻帮她戴好,又小心翼翼地替她系好颚下的丝带,柔声道,“都听你的。”
裴惜言脸上蓦然升起一层红晕,索性有帷帽帮她遮挡着,否则她只能找个地缝一头钻进去,死也不出来了。
两个人出了院子先去了东市,倒不是为了买东西,只是为了圆了裴惜言的小小心愿而已。
其实从升平坊到东市,距离倒不太远,比之西市,那可是近的多了。如果想要去西市,且不说要穿过永崇坊、靖安坊、靖善坊、崇业坊、怀贞坊、延福坊、嘉会坊,然后再向北穿过长寿坊、怀远坊,再过去才是西市。
这么远的路,每一次走个来回,裴惜言都忍不住赞叹自己几回,诺大个建元城她竟然还没迷路,当真是难得啊难得。其实,横平竖直的街巷,想要迷路,也有些难啊有些难。但是,她偶尔也会在心底嘟囔,这个建元城跟唐代的长安根本就是差不多嘛!连名字都一样!
只不过,裴惜言平日里总在西市遛达,原因就一个——便宜!开始是听街坊们说西市的菜怎么怎么水灵怎么怎么新鲜怎么怎么物美价廉。后来是和柳天白聊天时,听他说起,西市比东市要繁华些,店铺多,商客多,经营的商品,多是衣、烛、饼、药等日常生活品。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打死裴惜言都不敢说得。
那是啥?
咳咳,就是诗仙的“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啊!虽然这里不是长安,但是也差不多不是么?裴惜言总是小心翼翼地警告自己,不要胡乱吟诗作赋,虽说这里没有什么诗仙诗圣,万一有人做出同样的诗歌,那就不仅仅是版权问题了,挨顿胖揍也未准!
罢了罢了,小心点也就是了。裴惜言安慰着自己,又想起那些让她流连忘返的异域商铺。说实话,建元城的外国人真是多,什么的归鹘人、泯罗人、许绮人、夜辽人、南粤人和天崇人……
走在大街上,据说二十个人里就有一个胡人。只不过呢,她现在还分得不太清那些胡人之间的区别,再者说,总不好见到一个胡人,就上去问人家,“喂,你哪儿来的?”咳咳,这也太没礼貌的说。
而各国各地区的商人开的商铺中,最有趣的要数泯罗与夜辽的胡商开的香料铺和什物铺。他们卖得的香料和药物都是玉螭国境内罕见的,再加上裴惜言喜欢烹调,更是经常逛那些香料铺。
当然,更重要的是,西市的东西价格都比较实在,嗯,既实在又亲民。
而东市呢,据说店铺都大的很,装修都美得很,一听走得就是高端路线,价格定是吓煞人。
所以,裴惜言也就敬谢不敏了。
沿着东市街道向巷子里面走,入夏的牡丹娇艳欲滴地绽放的巷子的各个角落里,出了巷子尽头,又是一番景象,丝竹管弦的旷然之音,莺歌燕舞的靡靡之音遥遥传来,伴着胭脂粉黛的香气,当真是风流旖旎。
裴惜言轻轻一笑,唇角不自觉地翻出一抹揶揄。她隔着帏帽偷偷打量起柳天白。眉目俊朗,唇角笑意温暖而清爽。却不知他可曾笑偎红妆珠翠,醉倚金雀玉蝉……
忽觉出裴惜言戏谑的目光,柳天白如何不知她的心思又转到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勾栏酒肆中,有人望月倚栏,有人鸾孤凤单,有人形影相吊,却无人值得他醉生梦死流连忘返。更何况,他相信风尘出侠女,却也明白他所期望的解语花并不在此等香艳红尘中。所以,他回望着裴惜言,唇边的笑纹更是高高向上扬起,那明亮而通透的笑容,竟在霎那间将夏日的暖阳都逼得失了颜色。
见此笑容,裴惜言立刻低头,口中小声嘀咕着,“该死,他若是再这么笑下去,只怕建元城的许许多多人就都有机会欣赏的为何一骑绝尘。”真得,只要她看到柳天白这副笑容,就想逃遁到银河系的边缘。喵喵的,实在是太灿烂了,就像是点亮了夜空最明媚耀眼的烟火,璀璨无双。
“走累了吧,要不要去那里歇歇?”柳天白指着路旁的茶楼,温言道。
裴惜言如夜黑眸一转,却是轻轻一笑,“比起去西市,这点路,当真是算不得什么。”
“说起来,今日还有件礼物要送你,正好,咱们喝完茶就去取吧。”柳天白嘴角轻轻弯出一道弧度,目光中仿佛勾起了深远的往事。
“礼物?”裴惜言笑起来,清脆的笑声仿佛是冰凌间正轻轻的撞击,“这非年非节的,怎么想起送我礼物来了?”
他们两人在茶楼的二楼临窗的雅座坐下,柳天白点了潭州的片芽绿金,而裴惜言则点了休宁的松萝茶。二人又点了几样茶点,这才悠闲地坐在那里品茶。倚窗眺望,微醺的风穿过烟尘繁华如梦如幻的建元城,挟裹着些许燥热的热度,盘旋,直到流向天际。建元城中繁华如梦。
远处,是恢弘壮丽的紫宸宫,金色的阳光静静地倾斜在这屋顶的瓦片之上,流光闪耀,如同屋顶之上盘旋卧虬着一条沉睡金龙,又仿佛蓦然间便会飞上云霄,呼风啸雨。
近处,喧嚣的道路两旁,亭台楼阁,水榭长廊,林立的店铺和酒肆高高飘扬的黄油布小旗被竹竿撑起,鳞次栉比屋舍飞檐遮掩不住的青瓦灰墙。街道上,商贾小贩,江湖侠士,达官显贵,名伶仕女,短衣粗布抑或是绫罗绸缎构成了一幅车水马龙,人群熙攘,冠盖盈野,美人如云的长卷图景。
晃动的阳光暖暖地照进来,袅袅茶香直沁心脾。摘了帏帽的裴惜言捧着茶盏,唇角的笑很孩子气,“我曾记得有人说过,茶宜无事、佳客、幽坐、吟咏、挥翰、倘佯、睡起、宿醒、清供、精舍、会心、赏鉴、文僮。如今你我二人正应了自由从容,悠然得意,倒也饮得。”
柳天白见她说得开心,也凑趣道,“哦?既有相宜,想来亦有相忌,却不知又是如何?”
裴惜言本就有心宽慰柳天白,自然是说得天花乱坠,“一是不如法,二是恶具,三是主客不韵,四是冠裳苛礼,五是荤肴杂陈,六是忙冗,最后一条则是壁间案头多恶趣。”
“果是如此。”柳天白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蓦然想起年少时,裴惜言曾气鼓鼓地将一卷竹简扔到地上,只说着,『这些劳什子有什么好,读它又有何用?难道也要我搏个状元探花不成?』自那以后,她再不碰书籍典章,识得的字也有限,更不要想吟诗作赋……
一阵细风掠过,清浅的茶香漫不经心地吹散了思绪,弥漫在空气中,不见了踪迹。
柳天白没有再说话,只是凝视着裴惜言,眼眸深沉如一潭蕴着惆怅伤怀的幽幽古井。
裴惜言却自顾自地玩得正开心。因为这么精致玉螭国茶点诶,她还是第一次吃到呢!
蟹黄毕罗,“有趣有趣。”
小天酥,“不错不错。”
胡麻饼,“好吃好吃。”
再加上莹绿似琉璃的温热茶汤,浅啜半口,一时间唇齿含香,沁人心脾……裴惜言不禁赞道,“幸福也不过如此。”
这句话渐渐淡去了柳天白心底莫名的不安,他伸出手轻轻拭去裴惜言唇角的芝麻,嘴角浅浅的微笑,目光柔和。
裴惜言低着头,手放在桌下,宛如小小的孩子,白皙的肤色成了淡淡的粉红。刚才她一定是幻听了,否则,怎么会在他抬手时,听到衣料簌簌擦过的声音,那声音仿佛在心里轻轻划过,害得她心里怪怪的,有些痒,有些窘迫。许久之后,她拿起柿饼咬了一口,满嘴甜糯,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如泡沫一般飞速消散。
柳天白看着她,不知是什么情绪充盈,瞳孔是晶芒般的黑色,深沉荡漾。然后,他低下头,缓缓整理着袖口,努力漠视心底那份萧索的凉意。他想,或许是因为他身在局中,所以当事者迷。现在的他,需要旁观者给他一个答案,一个让他不再迷茫和困惑甚至是左右摇摆不定的答案。
他抬起头招呼小二又点了几样茶点,然后对裴惜言说,“多吃些,这些日子家里家外的辛苦你了。”
裴惜言拄着下巴,眼中全是流转的清丽如水,如花嫣然,“下次我做些特别的茶点给你吃,好不好?算是你送我礼物的回礼。”
他不做声的瞅着她,眼眸明亮,仿佛藏着千万条摇摇欲坠的星河,静静地在暗处闪耀。半晌才说,“我喜欢吃你给我做得饭菜,但是,我送你礼物并不是为了向你要回礼。”
裴惜言撇撇嘴,“若是这样,以后我天天月月年年送你礼物,嗯,你也天天月月年年给我回礼才可以!”轻轻的一句嗔怪,眼角微微眯起来,像是发了脾气的小女孩。
天天月月年年么?
柳天白想,或许是她的失而复得让他如此惴惴不安,或许是她的温婉体贴让他想念牵挂,或许是她的染丝之变让他措手不及……
他该拿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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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吐糟:白天8——18:00小区停电,来电后,起点又上不去了。各种实验,死也上不去,最后听说电信能上,找了个代理服务器试试
话说,能不能更新我也不知道啊!
呜……
这都是什么事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