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蓦地一相逢 眼波心事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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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如棋局,圆如棋子,动如棋生,静如棋死……这世间许多事,不过如此而已。

——水玥颜呓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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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心不甘情不愿的三湘姐妹离去,水玥颜看着慕兰玄喆,眼前之人,身上有一种淡淡清韵,一举一动都令人心生好感。不由得笑道,“唉呀,这次又不能把伞还给兄台了。”

慕兰玄喆微笑道,“一柄伞而已,水公子不必记挂在心。”

“不对。”水玥颜摇摇头,认真道,“还有赠衣之恩呢!再加上今日的援手……慕兰兄,不若我请你去百馥楼吃饭吧。”

“百馥楼?”慕兰玄喆淡淡一笑,语声清柔,“我以为芦溪城最好的食肆是三昧食寮和惜柳楼,没想到还有一个百馥楼。”

若是真去三昧食寮或是惜柳楼用饭跟自己个往枪口上撞又有何区别,她脑子又没进水,所以,肯定不会去。所以,水玥颜拼命忍住笑容,说道,“百馥楼的虾仁肉末丝瓜盅、豆尖竹笋鸡做得都极好,别看清淡却滋味浓厚,却像是雪化后那片鹅黄,新鲜初放芽的绿,水光浮动中那抹柔嫩,而且每一层的鲜味就像一缕春风一样使人舒畅、恬静。”

“听水公子这么一形容,在下倒是非要去尝尝不可了。”慕兰玄喆浅笑道,双目有如古潭静水,莹润澄澈。“只是在下初到芦溪城,对此处仍是陌生的很,烦请水公子领路了。”

“好。”

水玥颜比了一个方向,然后举着伞走在慕兰玄喆的身旁,两个人随意地聊着,不外乎是各地的风土人情。

芦溪城的道路是采南北纵横的棋盘式设计,在城东有条路幅足有五丈的长街名曰文思,而文思街对面的那条小巷里有一间食肆,是栋不太起眼的二层建筑。

脸颊红润的中年掌柜亲自进来应客,见是两位俊秀的公子,连忙笑容可掬地屈身打招呼。“两位公子来得真是巧!今个店里刚收了几瓮云燕家酿酒,还没放到酒窖,公子就寻香而来……哈哈哈……”

水玥颜闻言笑道,“常听人说起云燕家酿酒极好,慕兰兄,你的运气真是不错。掌柜的,快快送上一瓮来。”

慕兰玄喆在一旁看着,柔声道,“不若水公子将菜肴一起点了吧,这样,在下才是真真正正的一饱口福。”

水玥颜想了想,又点了五、六盘下酒的小菜,反正肚皮空的很,应该不会浪费,大不了打包呗!

和掌柜的交代完,她回首对慕兰玄喆笑道,“别看这百馥楼的地段不太好,可他们有本事弄到天底下最香醇的美酒!”

二人说笑间来到二楼的雅间,不一会儿,伙计便将水玥颜点好的菜送了上来。除了水玥颜方才说得虾仁肉末丝瓜盅、豆尖竹笋鸡,还有红袍莲籽、云托八鲜、龙凤葡萄珠和翠竹粉蒸鮰鱼。

慕兰玄喆看着桌上的菜肴,不由得赞道,“未曾动筷却已是食指大动,水公子果然极有眼光。”

论吃,她虽不敢认第一,但前五名总是跑不了的。水玥颜抬手替慕兰玄喆将酒盏斟满,然后举起茶盏笑道,“我实在是不善饮酒,就以茶代酒敬慕兰兄一杯。”

“水公子,随意。”慕兰玄喆似乎并不在意水玥颜喝得到底是茶还是酒,他只是淡淡一笑,将手中酒一饮而尽。之后,淡淡笑道,“果然是好酒,可惜,却不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酒。”

“哦?”水玥颜带着不怎么相信的表情看着他,好奇地问道,“慕兰兄说说看,改日我定要寻来,就算不能喝,闻闻也是好的。”

“故人不在,那味道如今也只有在记忆中不断回味了。”慕兰玄喆握着酒盏低低地叹了口气,似是陷入到沉思之中。

不知为何,水玥颜蓦然想起埋在柳府树下的那些桃花酒。与仁和居贩售的那些截然不同,毕竟,那是她为了天白悉心酿造的。

倏然,雅间陷入了寂静之中,空气在一点一滴的冷却,甚至变得有些凝重。

不知过了多久,慕兰玄喆抬起头看着水玥颜怔忪的模样,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说出话来,只是提起酒壶又将手中的酒盏斟满。

就在这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慕兰玄喆蹙起眉,缓缓放下手中的酒盏。

片刻之后,轻佻的话语伴随着脚步声,渐走渐近。“想当初,本公子也是茜霞仙子的入幕之宾。说实在的,别看这茜霞仙子是郡主娘娘,那风情,倒是和万艳楼的花魁沈家十三娘有得拼。”

“嘿嘿,小侯爷自然有福气见到,我们这些凡人可就只能巴望着……”

“嘁,晚啦。现在,人家茜霞仙子攀上高枝儿啦,你们啊,还是去万艳楼捧沈家十三娘的场吧!说实在的,想当年,柳子清的那个小娘子也是一等一的水灵,啧啧啧,可惜啊可惜,本公子还没来得及下手就香消玉殒了。”

瞬间,水玥颜双颊滚烫而后脸色铁青,眼波流转间似要找个条凳就冲出去削在这个什么小猴爷的脑袋上。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声粗噶的尖叫声,此后便没有声音了。

呃……

难不成有天外来客将他们带到外太空了?

……

万籁俱寂中忽然有了声响,只听有人恶狠狠地骂道,“你敢玷污本郡主的清誉就是找死!”

“啪”,水玥颜手里的筷子掉了一支。

而慕兰玄喆则是低垂了眼眸,看着酒在杯盏中轻轻摇曳。

水玥颜眨了眨眼,然后又眨了眨眼,终于,她找出了安慰自己的理由,超级模仿嘛,有的是脸,有的是声音,这种事,平常的很,平常的很!所以,她拿起筷子,努力地往肚子里填着,一边吃还一边说道,“慕兰兄啊,光喝酒可是对身体不好,嗯,快吃快吃。”

慕兰玄喆看着她一副几百年没有吃过饱饭的样子,好笑地摇摇头,拿起筷子给她布了些菜,轻声道,“慢慢吃,如果不够可以再叫。”

“噗……咳咳咳咳咳咳!”水玥颜抓起一旁的茶盏灌了下去,用拍了胸脯好半天,才把气顺过来,她笑道,“慕兰兄,你可真会慷他人之慨。”

“哦……”慕兰玄喆想了想,回道,“就当是借花献佛吧。”

“哈哈哈哈……”水玥颜实在是受不了了,捂着肚子大笑道,“我这辈子都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话,嗯,这顿饭就算花上千两黄金也值了。毕竟,能被人与佛祖相提并论……哈哈哈哈哈哈,慕兰兄,你就不怕亵渎了佛祖么?”

慕兰玄喆见她笑得开心,微微摇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心里仿佛在思索着一个难解的问题。

而门外的争执仍在继续。

不过,听久了,水玥颜却又觉得并不像她之前的那种感觉,只是乍一听来有些相似罢了。郡主娘娘啊,说起来,她好像有个堂妹也是郡主娘娘呢!可惜,这门亲,她可没心思去认,一则无用,二则麻烦,三则……她可是见过皇室公主的气派,再加上门外这位郡主的风范,罢了,罢了,还是继续过她的凡人日子吧。

问题是,她这么想,门外的人可不这么想。

也就是水玥颜放下筷子端起茶盏喝茶的功夫,雅间的门竟然被人一剑劈出个大窟窿,啧啧啧,幸亏不是北方的冬天,否则,还不得把她冻个好歹。等她将茶盏放下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一大簇亮闪闪的银针朝着她就飞了过来。

不是吧??

水玥颜愕然地看着那堆迎面而来的银针,想要躲到桌子底下根本来不及了!上帝,真主,观音菩萨,吃个饭都不让她消停啊!

电光火石间,慕兰玄喆毫不犹豫地侧身护在水玥颜的身前,任由那些银针扎在他的手臂上,却连一声痛呼都不曾溢出口。

而水玥颜就这么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淡淡的清瞻香,像夏日荷塘的风,轻轻的,柔柔的,拂过层层的莲叶缝隙,融化在温暖的阳光里。

雅间外,争执犹在;雅间内,水玥颜怔怔地想,说要请客的人是她,非要来百馥楼吃饭的人是她,差点被银针射中的人也是她,为何受伤的人却是他!

生命,脆弱如丝,仿佛美丽的火花,微弱得经不住风的吹拂……

那是存在她心底最深的伤,那是她心底绝望的,疯狂的,无能为力的痛。水玥颜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发黑,心口被什么敲打着,压抑着呼吸不过来,再也站不住,身子愈来愈冷,耳边不远不近地飘摇着陌生却又熟悉的笑声。

然后,她脑子里的某根神经,轰的一声,断了。

看了眼那些血,红色的血,水玥颜上前几步随手推开破败的木门,一字一顿道,“刚才的银针是谁的?”

“我的,怎么着!”一名相貌姣好的红衣女子走上前,上下打量水玥颜一番,鄙夷地哼了一声,“不过是几根银针,至于么?”

水玥颜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就像从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般,这样的巧合不由得让她倒退几步,靠在门边。有关某个人的对话以及与之相关的记忆慢慢在她的脑中重现。

——定南王的孙女,罗浮山试剑山庄的大小姐,据说各大门派败在她手下的少年俊才无数,所以江湖上送了她一个雅号——茜霞仙子。

——因为,你的祖父毕竟是玉螭手握重兵的定南王——水淏天。郡主和平民之间的差距,一直是你心中最大的痛楚。

——明年南巡过后,他将迎娶你的堂妹水夕颜。虽然不会册封她为皇后。可你知不知道,他之所以娶她,就是因为,水夕颜与你的相貌无二。

水玥颜阖上眼又飞快的睁开,淡淡道,“我只问你,那银针上到底有没有毒!”

“无毒怎样?有毒又怎样?”水夕颜骄狂的笑着,反正陛下不在此处,反正皇后之位指日可待,天下间的女子还有谁能高贵过她!

“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有毒还是没毒!”水玥颜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再一次检视着慕兰玄喆手臂上沁出的血痕。她非但没有出言道谢,反而低声说道,“慕兰兄放心,如果有毒我绝对会从她手里要出解药。”

慕兰玄喆微微笑了笑,神情自若地在她耳旁轻声道,“不碍的,只是些普通的银针罢了。”

“是么?”水玥颜咬着唇,她不知道应该先拔掉那些银针还是该点什么穴道止血,也许,是某种慢性的毒药……仿佛在思考对策一般陷入了沉思,在眯缝起来的眼眸深处,偶尔闪过一道寒光。不久之后,她淡若柳丝的笑了一下,声音却依旧是清清静静,“不管有毒没毒,这里这么多人都看着听着,保不齐去外面说。若是让不该听到的人听到了,结果又是怎样呢?”

“你……”水夕颜一滞,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如何不知孟玄胤喜欢的是温婉乖巧的女子,今日之事若是传扬出去,只怕会惹来不小的麻烦。

要不要杀了他们……

水夕颜看了眼百馥楼围观的那些人,终是狠狠地瞪了水玥颜一眼,不耐烦道,“若是有毒,只怕你身边的那个没用的废物早就死翘翘了。就凭你们这些贱民,配得上我用毒么?”

看样子应该是没有毒。水玥颜懒得搭理这个脑残的堂妹,她从身上掏出枚玉牌递给一脸焦急的毋离说,“你现在去毋园,将这枚玉牌交给门房,如果有人问起,就说请即墨小姐速到百馥楼。”

“可公子……”毋离犹豫地看着慕兰玄喆。

慕兰玄喆想了想,还是在手臂上点了几下,然后在水玥颜的搀扶下缓缓坐回椅子上。他淡淡道,“去吧,论医术,天下间能比得过天一阁阁主的人不多。”

“是。”毋离捧着玉牌急匆匆离去。

会不会扎的很深,会不会沿着血管最后游走到心脏,会不会……

蓦然,慕兰玄喆的手轻轻搭在水玥颜微微颤抖的拳头上,缓缓道,“水公子放心吧,在下并无大碍。”

水玥颜看着那白的好似美玉一般修长的手指,心中微微一怔,她抬头凝视着慕兰玄喆,继而,苦笑道,“二十七根银针……慕兰兄骗人的功夫真高。”

慕兰玄喆收回手,浅淡的忧伤从眼眸中悄然流过,轻轻叹道,“在下只是实言相告,并无欺瞒之意。”

水玥颜深晦涩的眼瞳里,除了冰冷外,悄然添了一丝愤怒和藏得极深的悲哀。她竭力稳住杂乱无章的心绪,苦笑道,“人啊,总是在事后才会后悔为何自己不学不懂不会。”

慕兰玄喆静默着,良久,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万事只要尽力就好,强求反而失去了本心。”

水玥颜默默地想,话虽如此,可谁又能分得清尽力与强求之间的界限呢?难道尽力是一个量变的问题,而强求是一个质变的问题么?

“你是惜柳楼的人?”水夕颜走近雅间,打量着水玥颜。听说,这惜柳楼虽是后起之秀,却能与独孤山庄相提并论,而且祖父与母亲都曾夸赞过惜柳楼楼主的巧妙心思。只是,她却觉得不以为然。不过是个浑身充满铜臭的商贾而已,再者说,士农工商,商人最是低贱。且不说她未来的身份,就算是现在,郡主的身份也不知道高过这少年多少倍了。

水玥颜微垂了眼帘,她的神情很淡,如烟雾,似月笼寒沙,却又素净得像是深山幽谷中一道清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水夕颜将手中的宝剑递给身后的珣玗,轻蔑地说道,“听说,陛下此次南巡择了惜柳楼的毋园做行辕?”

“过去的事,就算是荣耀也是过去的事。”水玥颜本来想说完这句话后绽开笑颜,然而此时头又是一阵剧痛,痛到忍不住皱起眉头。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意兴阑珊地轻声开口,“如果没有其他事,还请离开吧。毕竟,这里是我包下的雅间。”

“你!”水夕颜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由青转紫,就跟开了颜料铺似得,精彩的很。

“……你怎么又偷偷跑出来了?还受了伤。多亏那二位都出去了,否则……”即墨菡萏急匆匆冲进雅间,却被吓得止住了脚步。是错觉吗?一瞬间,她觉得四周的空气变得寒如冰,重如铁,生生冷冷地压了过来。

“不是我,是慕兰兄。”水玥颜双眉微蹙,焦急道,“你快看看,到底有没有毒,到底要不要紧,到底会不会留下什么……呸呸呸,总之,你快看看。”

即墨菡萏低下头一看慕兰玄喆的手臂,倒吸一口凉气,急忙走过去,掀开衣袖小心检查。半晌之后,长吁一口气,“不碍的,只是普通的银针,就是扎的有点深,取出来只怕要疼上一阵。”

“我早就说过了,是无毒的。”水夕颜挑眉,一丝讥讽的神情流过,“若不是知道你是惜柳楼的人,我还以为你要讹诈于我呢!”

讹诈她?哼,抽她还差不多!水玥颜懒得理水夕颜,低头看着即墨菡萏小心翼翼地将一根根染血的银针从慕兰玄喆的手臂上拔下来,不知为何,心中竟是又痛又怕,口中连声道,“慢点,再慢点,再慢点……”

“拜托!!”即墨菡萏觉得自己都要被水玥颜的碎碎念给逼疯了,大吼道,“又不是生孩子,慢什么慢!给我一边呆着去,少在这里捣乱!”

“哈哈哈哈哈哈……”雅间内外笑声一片。

伤自尊了!水玥颜甚是委屈地缩在墙角里画圈圈,一边画,一边怨念,她也是好心,好心啊!

“不碍的。”慕兰玄喆看了眼水玥颜萧索的背影,对紧蹙眉头的即墨菡萏投以一抹善意的微笑,“水公子也是一片好意,姑娘还是不要苛责他了。”

“呃……”即墨菡萏也觉得刚才似乎有些过分了,等等,凭什么一个陌生人教训她啊!还水公子呢!眼神未免也太差了吧!

把碎了的瓦片心重新黏合好,水玥颜开始轰人,废话,疗伤什么的,很好看么?要不要卖票!要不要收费!有事没事的看什么看!觉得好玩,回家自己拿布条玩命裹,不裹成个木乃伊都对不起那些布条!

至于某位郡主,哦,也是堂妹,反正在水玥颜眼中就是个跋扈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萝莉,再加上她实在没有认亲的想法,所以直接忽视。倒是小萝莉身边的侍女,水玥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小水?小水!!!!!!”即墨菡萏别的不怕,就怕水玥颜愣神。万一水玥颜要是魔怔起来,那二位还不得把她即墨菡萏的脖子掐断了啊!

水玥颜回过神,却是被即墨菡萏的语气吓了一跳,“莫非有什么不对???”

即墨菡萏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的问题比他的严重多了。”

“啊?”怔住的不仅是水玥颜还有慕兰玄喆。

“这位公子的伤呢,只是皮肉伤,敷几天药就会好。而小水你呢,回去以后等着被骂被禁足吧!”即墨菡萏撇撇嘴,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对慕兰玄喆道,“你要不要请大夫?我可是天一阁的阁主,只要有我在,保你的伤在淩州论枰之前就能好。”

“诶?”水玥颜这下何止是茫然,简直是直奔郁闷了。

而即墨菡萏对毋离招招手,毫不客气地说道,“去,雇个马车来,总不好让你家公子受着伤还走路。”

“这……”毋离犹豫地看着慕兰玄喆。

即墨菡萏先不耐烦了,对着毋离吼道,“赶紧的!拖延了你家公子的病情你承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我说……”水玥颜看着绝尘而去的毋离,还有溜之大吉的即墨菡萏,对慕兰玄喆苦笑道,“慕兰兄回去以后好好养伤,我明日……明日去看你。却不知慕兰兄现住何处?”

慕兰玄喆看着她一脸无奈的模样,唇边依然带着那抹捉摸不定的笑意,眼波流转间,风乍起。伴着难掩的轻咳,从胸腔发出一声略显低沉的回应,“在下住在千叶湖畔的耦园。”

“好,我记住了。”水玥颜将饭钱和弄脏雅间的费用悉数交到伙计手中,然后和慕兰玄喆一起走下百馥楼。

“明日,耦园。”慕兰玄喆凝视着水玥颜的眼眸,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径自上了马车,吩咐道,“走吧。”

笔直的鞭梢在空中划出一道曼长的弧线,车子缓缓动了。

水玥颜见即墨菡萏站在街边笑嘻嘻地看着她,略略松了口气,站在原地目送着马车远去,随着蹄声错落,渐渐隐没。

许久之后,水玥颜叹了口气,对一旁的即墨菡萏说道,“要不咱们去万缘庵避避吧?”好歹,能躲一日是一日。

即墨菡萏讪笑着指了指水玥颜的身后。

喧嚣中,汝嫣错冷冷的声音近得似乎就在耳边,“小姐去万缘庵是打算清修还是准备静养?”

而独孤静辉清亮的声音则带着几分叹息,低低道,“小水,你顶多算是心出身不出,至于什么身心俱出,什么跳出三界,依我看,还是算了吧。”

“哼!”三人背后蓦然传来一声不屑地轻哼,“惜柳楼也不过如此。”

水玥颜无奈地捂着眼,哀叹道:妹纸,堂妹纸,悄无声息地走不好么!阳关道就是阳关道,独木桥就是独木桥,既然是平行线,又何必非要相交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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