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大公无私的人,只是,每个人自私的方式不同罢了。
——水玥颜呓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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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柳子清鱼跃龙门,水玥颜就开始捉摸,怎么才能有效的处理那些资产。有钱花自然是好事一桩,只是所谓的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想想都觉得可怕。
所以,水玥颜看着独孤静辉递给她的银票,一点也没吃惊。她只是笑着推回去,认真地说,“这样,我只算是借住在别院,可好?”
“我想施景淙和即墨菡萏会第一个高呼万岁吧。”独孤静辉并不矫情,有钱不收岂不是傻瓜的行为。
“我不是有意为难他们。”水玥颜看着面前的雪花杏仁酥、西施舌、翠玉烧、梅花酪,浅笑,“谁让他们吃完饭就走,却不知我还备下了糕点和清茶。”
“任谁吃到那种匪夷所思的饭菜,但凡把肚子填饱都会落荒而逃的。”独孤静辉斜倚在木椅上,手执剔透的琉璃盏,指尖轻轻在杯缘有一下没一下的划过,眼眸似笑非笑。看似无意,但目光却始终落在水玥颜身上。
“可我见二公子似乎吃得很好。”
“浪费了我将近九十条丝帕,小水,你说吧,怎么赔?”
“当日,你说救我用了两重天。那么,我也给你说个典故如何?”水玥颜把玩着手里的琉璃盏,状似无意的说道,“东方有茶名曰‘刹那芳华’,是用同样名为‘刹那芳华’的花制成。此花色白如雪如脂,温润如玉,只因此花每七年开一次,每次不足半个时辰,故名‘刹那芳华’。想要养活此花,必须从种下之日起每日用三十年份的‘万艳同悲’灌溉。等花自然落下时收起,但又不能落地沾上土地的腥气。然后烘干制成茶,还需在‘香零烟雨’中吸收茶香。品时,先用春雨,夏露、秋霜,腊雪,引以离恨水为引冲泡,引出它的清冽之气,再将茶水倒去,用早春竹叶上的露水再次泡出的方可饮用,那露水还有个别名叫‘湘妃泣露’,倒是挺雅致。”
说了许多,水玥颜浅饮了一口,似乎真的是齿颊留香。半晌才重新悠悠道,“只可惜,玉螭日耀多为烹茶,加以盐花去苦增甜,却不知茶叶之妙就妙在微涩的香郁,妙在干枯的卷叶,被水浸润水,轻展舒散。”
独孤静辉还是沉默不语,他猜不透水玥颜究竟是如何打算,只是用一双犀利的眼眸直视,一切静观其变。
水玥颜看着独孤静辉的模样,笑意却一下子变得更深,嘴角勾起一道最优美的弧度,清澈的眼眸透出令人沉沦的光彩,令人刹那失神,独孤静辉当然也不例外。“二公子,这钱,你不想赚么?”
“对你有什么好处?”独孤静辉是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平静的,淡淡的语气。眼神也不再是似笑非笑,晦暗不明。半垂的眼眸,只是专注。
“茶楼和茶叶的名字由我来定。”
“就这样?”
“就这样。”
“天上掉下来的不一定都是馅儿饼。”
“当我要请君入瓮也可以,当我要守株待兔也可以。”水玥颜眼神洌如空山冰雪,却消融了冷凛,只余,如水的温柔。她轻如呓语的一般的叹息道,“因为,我要找一个人,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所以,你要借独孤家的人脉和势力。”
“只是各取所需罢了。”水玥颜修长而略显苍白的手指会轻轻捏起一块“梅花酪”放进口中细细品着,眉目舒展,神情满足的似是在品尝什么珍馐。她的动作很慢,带着散散的,慵懒、优雅的气息。“如果我身体里没有蛊虫,也许我会等到回转建元城后再说。但是,现在,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日,所以,只能利用所有能利用。否则,我会死不瞑目。”
“这些,不够。”
“只要你有胆量,我还怕二公子你忙不过来呢!”水玥颜几声轻咳后话音再度响起,音调越发温和。“不过,我比较在意的是,与我合作的到底是独孤山庄还是你——孤独静辉。”
“有区别么?”独孤静辉脸上浮起似有似无的笑意,双眉微挑,目光有些冷,霜雪一般。
水玥颜闻言,唇边泛起嘲弄的笑,“二公子是在问我,还在自问?”天下何人不知独孤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奸商,他们从不动手杀人,因为,只要一个小小的决定就可以让数万人饿死,甚至引发动荡,导致改朝换代。
独孤静辉缓缓地喝着茶。
水玥颜托着下巴,专注地看着面前那碟翠玉烧,
谁也没开口说什么,一时间书房内寂寂的。
“这一年来,玉螭虽有数场天灾,但总体也算是平静,但漕运的钳制,已经让米行的利薄了许多。长此以往,米价必涨。”独孤静辉蹙了蹙眉,只是他的眼眸中闪烁着试探和犹疑。
水玥颜发出一声轻浅的叹息,“漕帮是江湖人,事事按江湖规矩办,又人多势众,确实难啃的很。只是我没想到,连二公子都颇为头痛。”
“非常事自然不能常规手法来解决。”独孤静辉推着木轮来到窗边,随手拈起一颗白子,闲闲道,“事小了,费力不讨好,事大了,又会惊动官府。除非能攥着他们的把柄,事情解决的切口也就打开了。”
“二公子身出名门,难道就没学会讹人么?”水玥颜站起身,掸了掸衣襟上的残渣,“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告退了。”
“最近即墨菡萏都在忙着配药,你也没什么事,不若和我手谈一局?”独孤静辉将盛着黑子的棋罐往前一推。
“真抱歉。”水玥颜歉意地一笑,格外诚恳,“琴棋书画诗酒茶,我是样样——稀松。”
“不像。”独孤静辉敞开手中折扇,似极悠然地问道,“是不是嫌我这个对手的棋力太低?”
水玥颜拈起一颗棋子在指尖转了转然后又放回到棋罐中,“二公子让我和你手谈,就像我请二公子与我比试刀功,说强人所难也罢,说没意义也罢,结果都是一样的。”
“说到刀功……”院中忽然起了风,吹散自午后沉积饱和的闷热,独孤静辉乌黑的发丝被风吹起,抚过轻拢的眉边。“小水,今晚有位贵客要登门拜访,不知你能否下厨做些玉螭风味的佳肴,也算是替他接风洗尘了。”
“这有何难,只要二公子记得付钱就好。”
“那……就做国宴标准的吧。至少,我那位旧友也算是吃过国宴的。”独孤静辉笑了,极浅淡的笑,似唇未动笑意却透进了眼底,风起涟漪,水波荡漾。
水玥颜却是心中一寒,只觉得他的话似刀刃上寒芒,让她不由得一凛。玉螭……国宴……这位贵客到底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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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水玥颜将晚饭的一切备好,便与周妈和几名婆子一起离开别院。据说,今晚有个极富盛名的戏班子要在宁安城唱一出“谈容娘”,既然独孤静辉准了假,大家自然乐得去凑凑热闹。
车轿走过正德街的时候,水玥颜闻到一股浅浅的异香,不由掀开车帘,放眼看去,却见几名男子簇拥着一人迎面而来。
幸好有了那样的一眼。
正为异香迷惑的一刻,水玥颜的眼角余光瞄到了一个人熟悉的脸庞,几乎同时,心里猛地一颤,某名的不祥之感涌上心头。
文沐雪怎敢私自离京远赴日耀,更何况日耀与玉螭嫌隙渐深,若无皇命,他绝无可能如此大摇大摆的走在宁安城的大街上。
不过,他为何要私下里与独孤静辉相见呢?他们真得只是所谓的旧友么?文沐雪到此,又所为何事?
水玥颜突然一拍脑袋,说好了不要想了竟然还在想,真是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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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月色清淡,窗内烛火阑珊。
一个侍女进来回道,“公子,可以传晚饭了吗?”
独孤静辉笑道,“就在偏厅用吧,你们也不必那么多人伺候着。”
于是,进入后房门,已有多人在此布置菜肴,旁边还有侍女执着拂尘,漱盂,巾帕。传话的侍女也不多说,只是挥挥手,偏厅的一干人等便躬身倒退出去。
“有好宴岂能无好酒?”独孤静辉转身对自己身边的贴身侍女秭归道,“将前几日新得的鹭苏酒呈上。”
“是。”秭归打了个千,侧身轻轻击掌。即有两个面目清秀的小厮横着用手各提猫儿瓷罐的一个环,摆着一致的步子躬身而进。他们小心翼翼的放下瓷罐,垂着头,倒退着出去。
两个小侍女各由左右两边走上前,掀开黄绫子缠绕的大木塞,随着“呲啦”一声响,连红布的封条都一起撕了下来。另有两个小侍女,持着缠枝花龙凤纹银酒提子,缠枝鸟兽纹兽首流金银酒执壶过来。她们一人打酒,一人持壶捧酒。
独孤静辉亲自将酒杯满盏,琥珀色的酒液在玉青色的竹杯里散发芬芳。他将酒杯递向对面,文沐雪伸手接过,凑在鼻端轻轻呼吸,觉得一股异香充斥在鼻间,闻之使人精神一振,瞬时觉得心中积郁的那些闷气都烟消云散。“果然是好酒,恐怕‘天枢楼’也不一定有吧?真可谓是开坛而香了。”
独孤静辉提起缠枝鸟兽纹兽首鎏金银酒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道,“这是我手下的人从归鹘带回的美酒,入口辛辣,回味却极为绵甜,很有特色。有幸拿了几坛,正好遇到你出使日耀,也算是给你接风吧!”说着独孤静辉一饮而尽。
文沐雪看着桌上精致的菜肴,不置可否地笑笑,“也就是独孤兄这等惜福养身的人,否则,怎么可能在日耀见到如此地道的玉螭菜。”
“文兄说笑了。”独孤静辉看着两个小侍女上前,一个捧着缠枝鸟兽纹兽首镏金银托盘,一个由盘子里捧出一个同款的镏金银碗。不由得笑道,“这是怎么回事?”
“水姑娘说,今个的饭菜性寒,而且二公子又爱喝冷酒,所以命奴婢将这温好的粥先呈给二公子。”
独孤静辉见那米粥白中透亮,粥虽,粘稠却米粒粒粒可数,不由得食欲大开,细细喝了一碗。等喝完才想起来文沐雪,笑道,“小水就准备这么一碗?”
“水姑娘说,贵客一路风尘仆仆,也请先喝几口粥养养胃。”说完,一名小侍女拎着鎏金双狮缠枝莲纹银食盒走了进来。侍立在一旁的秭归打开食盒,从食盒里捧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碗,双手捧给文沐雪,然后倒退着站到独孤静辉身后。
文沐雪看着白玉碗中的荷叶莲子粥,白绿相间,甚是喜人,浅浅地尝了一口,荷叶的清香沁心与糯米的糯韧绵软相映成趣,只觉得心中连日来得烦闷顿时觉得轻松许多。他笑赞道,“独孤兄这儿啊,样样是精美玉食。”
独孤静辉噗地一声笑了,“都是我那厨娘多事,倒让文兄见笑了。”
二人用完饭,侯着的小厮、侍女跪进漱口水、洗手水、擦手的乳香茯苓霜和拭面巾。然后秭归领着两名侍女手执玉盏,跪进漱口茶。独孤静辉和文沐雪接过漱口茶,呷了一口,又掩面吐在漱口盂里。到此,晚饭完毕。
独孤静辉头看看窗外的月色,朗笑道,“文兄,今夜月光甚是皎洁,可否到虫二亭一坐,我们品茶赏月?”
文沐雪笑道,“独孤兄的茶,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一班小厮、侍女簇拥着独孤静辉和文沐雪,穿过游廊,转往后花园,来到位于西南角的虫二亭。亭内的条几上,备好了各种时令水果以及茶壶茶盏。
二人坐下,既有侍女奉上香茶和已经去皮挖核的水果。独孤静辉和文沐雪仅是看了一眼,便吩咐他们放在条几上。
但凡望族大多有这样的规矩,头一次进瓜果,仅是看食,而不可吃。这也是为了保护身体,以免脾胃有伤。
独孤静辉挥斥了身边的小厮和侍女,包括秭归。而文沐雪也命随侍远远伺候着,非叫不可近前。
看着一干人等退到游廊附近躬身而立,独孤静辉才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文兄自入夏以来真是忙碌,刚从青州回转,又立即出使日耀。”
文沐雪淡淡一笑,自青州水患后常常蹙起的眉峰,如今却平缓下来,只余下沉稳和通达。“此事原本轮不到我头上,只是礼部的人出了些问题,所以就由我出任副使之职……”
“辛苦文兄了。”独孤静辉点点头,“郭勉被抄家之后,的确是牵扯了一部分朝廷上的官员。只是听说时至今日右相的位子还没决定出来?”
文沐雪转动着手里的茶盏却不喝,皓白的指节堪比那柔柔的瓷光,“当然难决定了。要有资历、有声望、有谋略、有智计、又要有军功……毕竟,咱们的皇帝陛下求得是千秋大业,朝堂上自然不可能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再者说,郭勉虽获罪入狱,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保不齐有死灰复燃之势。”
“郭槐犯得是大忌,暂时留他一命,只怕也是为了株连更多与朝廷无益的官员。”独孤静辉欣然一笑,戏谑道,“说起来,文兄先是弃笔从戎,现在又弃武从文,再加上出身名门,想来假以时日,必是玉螭一代名相。”
“独孤兄说笑了,我们文家已有三人在朝,家妹又入宫为妃,此等天大的荣耀着实让文氏子弟战战兢兢,怎敢再有妄想。”文沐雪长身而起,转身面对着夜色下的碧波,沉吟半响,说道,“只是,清流派和中大夫贺兰显都想将自己的人安在这个位置上,而京里还有些暗流涌动……我虽人在日耀却也听说有关此事的朝议三日未决,估计人选很难决定吧。所以,家父的意思是,希望独孤山庄可以推现任礼部尚书刘少素一把。”
“刘少素?”独孤静辉轻轻抿唇,但是那温润眼光下的冷意却是不曾掩盖的。只要是商人,没一个愿意做赔本的买卖,更没有人愿意将未来压在一个无用的废物身上。“此人并无大才,右相的位子对他而言只怕是有心无力。”
“他跟在陛下身边多年,没有功劳老也有苦劳。再者说,他年轻时,也曾戍守边关。虽然没有打过什么大仗胜仗,至少还是懂些排兵布阵之法的。”文沐雪回首看着他,轻笑,眼神里有些什么令人不由胆寒。“让一个喜欢溜须拍马的人上去,总比让一个对商贾没有好感的章寿麟担任右相要来强。”
只怕孟玄胤不会那么容易让你们如愿,独孤静辉心中暗自讽刺地冷笑了两声。从登基至今,孟玄胤行事看似狂放,实则步步紧逼,一步一步,将阻挡他成就霸业的人一一铲除。何谓顺流,何为逆流,文家还没有看清楚么?而且,独孤静辉相信,如果独孤山庄暗中插手此事,只怕,下一个被除掉的就是他们了。
不知为何,独孤静辉又想起水玥颜问他的那个问题。与她合作的,到底是他独孤静辉还是整个独孤山庄。开始,独孤静辉只是觉得,这二者有区别么?后来,他几乎以为水玥颜发觉了他背着父亲暗中动得手脚。但现在,独孤静辉却觉得有些迟疑。难道,她的意思是这些?
或者,朝廷已经打算对独孤山庄动手了?
又或者,朝廷早就开始动手了?
与夜辽粮食交换战马的生意受阻且不说,连夜辽本身也出了大问题。据往来那边的下属说,从今春开始,夜辽境内多处出现鼠患,更有甚者,抓了老鼠来养并以牛乳饲之,专供皇室食用,且号称毘貍。
青州水患本是独孤家大肆收购土地之时,可最后收到的土地只是计划中的十之二三。
这几年,朝堂上风波不断。看起来,每次都没有波及到独孤山庄,但实质上,独孤山庄资助或是控制点的官员数量在逐渐减少,这也是个不争的事实。
……
这一切,天下人或许看不清,但父亲,文家,还有皇帝陛下必然是心知肚明的吧。独孤静辉拎起桌上的茶壶,将茶盏斟满,啜饮一口,稳了稳心神。“此等重大的事情非庄主不能决策。还请文兄静候三日,如何?”
“无妨。”文沐雪心中早已猜到独孤静辉作何打算,所以也不意外,只是摆摆手,“听说你府上有人病了,还请了天一阁的即墨菡萏?”
“烦劳文兄挂怀了。”独孤静辉看着文沐雪眼中的凌厉涓狂,想着自己年少时也曾有过的追求梦想的决心和渴望。他笑笑,客气又冷淡,秀丽的眉端微微一挑,“文兄若要相见,即墨小姐此刻倒也在别院。”
“不必。”文沐雪的嘴角边也有了些浅浅的笑意,“说起来,我倒想见见独孤兄新请的那位厨娘,不知独孤兄可否同意?”
独孤静辉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淡淡道,“她和下人们出府看戏去了,只怕还未回来。却不知文兄为何要见她?”
文沐雪在灯下凝视着独孤静辉的眼眸,微微笑道,“我若说她与我本是故交,独孤兄可愿将她还我?”
独孤静辉都是有些惊讶文沐雪的坦诚,对面那双眼眸少了刚才的冷戾。虽然带着阴翳,却清澈而宁静。他按下心中的不快,缓缓道,“这个‘还’字,文兄用得只怕不妥吧。”
文沐雪伸出手,掌心是泄了一地的银灰,头顶的月光照得人心神恍惚。他手指慢慢合拢,蓦然转身,清越的声音如微风触动檐下的铜风铃,“是否愿意与我同归玉螭,自然由她自己决定。只是,有些私事,实在不便在独孤兄面前相谈。”
“文兄这么说,我倒有些为难了。”独孤静辉心里涌起一股落寞的怅然,他匆匆端起茶碗喝下一口清茶,缓缓体味那样甘冽里的苦涩,心里慢慢的静下来。浅笑道,“她若真是文兄的故交,我自不会阻拦。她若不是文兄所想的那人,还请文兄不要为难她。”
文沐雪看着他,表情似笑非笑,“这是自然。难不成,独孤兄以为我是那等欺男霸女之徒?”
独孤静辉嘴角划出一个弧度,不紧不慢地说,“我只怕文兄被她的脸吓到,其实,她的性子,还好。”
文沐雪暗自一惊,“怎么!她的脸受伤了?”
难道他不知道?独孤静辉抬起手将秭归招呼过来,低语几句后,对文沐雪道,“文兄看过以后自然知晓。”
文沐雪的眉轻轻一挑,却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品着茶,等待。
钩月细细,疏星几粒,有丝丝缕缕的甜香在夜空中浮动。
“是她!”随着轻轻浅浅的脚步愈来愈清晰,文沐雪缓缓抬起头,含笑地看着眼前绣着素云霞练鹊大袖衫女子,柔声道,“你果然还活着。”
“这位公子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