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夏子衿更了解这个被公认为最复杂的血型系统,因为,他就是这个Rh(-)AB型的人。如果同时考虑ABO和Rh血型系统,在汉族人群中寻找AB型Rh(-)同型人的机会不到万分之三,可是没有想到,他和可人居然是占了这万分之二的同一种血型。
可悲的是,他并会因为这个巧合而感到开心,反而越发的觉得恐怖。这是种稀有血型,说白了,基本上就没有库存的这种血液,就算是有,也少得可怜,所以,夏正淳才会说,他可以等,但可人不知道可不可以等。
这是第一次,夏子衿真正的明白时间就是生命是什么意思,他是这个血型,也就是说,如果他能赶回去的话,可人还有救,如果他赶不回去,那么,意味着,这个纯真善良的女孩子,因为他的一次失误,也因为他的固执已见,会失去她的生命。
夏子衿突然觉得被一种无形的黑手所束缚,恐惧的感觉像潮水一般像他涌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可人不会死的,不会。
一想到那个死,夏子衿似乎浑身的血液都在发凉,他终于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种将要失去的感觉,一个诺诺,已要了他半条命,再加上一个可人,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承受。
“不,不可以,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死。”
他叫了出来,那么的大声,这突兀的叫喊声,在机场大厅内,回荡着,又吓到了不少人,有的人甚至开始对他指指点点。不介意,他真的不介意,只是为何心会痛成这样?从什么时候开始,可人的一颦一笑,都已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底,他突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瞬间绝望。
他爱了么?经过了十年,在可人的影响下,重新找到了爱的感觉了么?可是老天为何这么残忍,可人,可人,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呢?
“等我,等我可人,你答应过我的,一定要等我。”失控的喃喃,夏子衿冲出了机场大厅,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哪,但只有他明白,他满心满脑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许之晴赶到机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虽然不知道夏子衿是因为什么原因变成这样,但她的第六感强烈的告诉她,是因为黎可人。
嫉妒,甚至于相当的恨,她怎么也不会承认黎可人比自己好,可是为什么夏子衿的眼里就是没有她呢?她咬着牙,朝夏子衿离开的方向打算追上去。岂料才走了没一步,便被一个大手,拖了回来。
愤怒的转头:“谁呀?干什么?”
看清来人时,许之晴,更加的生气了:“孟照林,你想干什么?别以为我哥器重你,你就能这么对我了,快给我放手,放手。”
她的大小姐脾气又上来了,大吵大闹间,已让许多人侧目,孟照林却坚持不松手,只说:“小姐,你还是回去吧。”
“回去?回哪里去?是哥让你抓我回去的?我不,我偏不,没找到夏子衿之前,我怎么也不会回去的。”
孟照林也不恼,只淡淡道:“夏子衿马上就会回国,你回国内等他,也是一样的。”
听到这话,许之晴,才算是真正的安静了下来:“什么意思?回国?不可能,他的生意还没和郭子谈好呢?他不会回家的。”
“他一定会回。”孟照林肯定的说着,那语气,那神情,都让许之晴觉得困惑,她扬了扬漂亮的尖下马:“你刚从国内过来,你想告诉我什么?”
“我上飞机的时候,黎可人正在医院的产房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要生了。”孟照林说完,许之晴就大笑了起来:“撒谎也不照照镜子,那个小妖精什么时候生,我早打听清楚了,还有一个月时间,你现在告诉我,谁信呐?”
“小姐没有理由不信,因为你刚才已经看到了夏子衿的表现,我相信,你眼中的夏子衿应该是面变不惊的,可是他刚才的表现你不觉得不对劲吗?”引导性的说着,孟照林的话,却也真的让许之晴开始反思。
扭过头来,她忽闪了一下化着浓重烟熏妆的大眼睛:“你真的没有骗我?”
“小姐需要打电话给许总证实一下吗?”
“算了,不用了,我就相信你一次,不过,你要是敢跟那个臭女人Iris一样骗我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看来我是得赶紧回国了,我要看看那女人生了个什么,夏家家大业大,只要她生的不是儿子,我就还有机会。哼!夏子衿,我不会放手的。”放完狠话,许之晴昂起高贵的头,仙鹤一般的挺直着脖子朝售票处走去。
而在她的背后的孟照林在听到Iris的名字时,双眼已快速的闪耀着危险的光芒。
似乎落入了刺骨的冰水中,可人觉得浑身阵阵发冷,她想要说话,想要睁开眼睛,却显得那么的力不从心,耳边似乎一直有人在跟自己说话,她努力的听,就是听不清。
哭声,是谁一直在哭,是宝宝吗?为什么不像?还有,宝宝呢?为什么她见都没有见到。她想睁开眼睛,睁开就能明白一切了,可是为什么,自己这么努力还是不行呢?
终于,她的眼皮被她用力的撕裂出一道缝隙,那微弱的缝隙间,她似乎仍旧看不清那些哭泣的脸。她好累,累得睁不开眼,是生孩子的原因吗?
宝宝,宝宝,为什么没有人抱来给自己看呢?是女儿吗?是他们担心抱来了自己也睁不开眼看吗?怎么办?为什么就是睁不开眼?
可人努力着,一直在努力,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觉身体真的越来越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滴的流逝着,突然间想到了那个接生员的话,大出血,谁说呢?自己吗?那么,她的血是要流干了,才会觉得这么累吗?
她太想睁开眼,却一直不能成功,直到她的耳边传来心心超乎常人的哭叫声,她终于惊讶的发现,原来自己听得见。像是做梦一般,脑子里全是东西,却似乎又没有一样是自己的,可人泄气的想,却似乎连思考的力量也快没有了。
可这一刻,她只是虚弱,虚弱得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一个动作都变得那么艰难。但,出乎意料的,她却能听到别人的对话,是谁,是谁在说呢?
“张医生,怎么办?产妇的身体太虚弱了,血流不止呢。”
“止血,能用的药都用上。”
“都用了,就是不行,怎么办?产妇的血压一直在下降,再不处理会有危险。”
“血库那边怎么说?Rh(-)AB型一点库存也没有吗?那就打电话到别院借,人命关天,救人要紧。”
“没用啊,都打了,这种稀有血型都没有库存。”
“再试试,实在不行,也只能切除子宫了。”
“好啊,我们尽力。”
可人能听到,可人都能听到,但,当她听到那个Rh(-)AB型时,已然彻底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从来没有查过血型的自己,竟然会中了头奖啊,这个几万分之一的稀有血型怎么就是她的呢?
切除子宫么?不要,她不要,她想尖叫,想大声抗议,可是她却什么也做不到,她悲哀的想,原来,这个世界对她,从来就不公平,为什么,刚刚觉得幸福离自己那么近,可在触手之间,它又逃得远远的了呢。
她好累,好累,好想睡过去,身体已然没有知觉,她想,这是不是就是临死前的那种感觉,原来,她离死亡这么近。
在心底,她默念着:夏子衿,你在哪儿,在哪儿呢?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在我身边,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夏子衿,夏子衿,原来你是个骗子,大骗子………迷迷糊糊的想着,可人终于再度陷入无意识的状态。
可人已经从产房转到抢救室,所有人都在外面焦急的等候着,这时候,就连平时总是对可人指指点点的林婉如也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她扯了扯夏正淳的衣服:“正淳,怎么办啊?怎么会这样?不就是生个孩子吗?怎么会搞成这样?”
“别啰嗦了行不?我这正烦着呢,子衿刚才来电话说最快的航班是晚上七点的,可人哪里撑得到啊。”夏正淳的话才说完,不待林婉如接下话头,心心就哭出声来:“怎么会这样啊?可人太可怜了,太可怜了。”
看着哭得乱没形象的心心,Rocky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心心,这样的情况下,心心同情可人的处境是对的,但Rocky却反而担心夏子衿了。电话坏了,一下没能联络上他,但与他十几年相交,他是看着夏子衿如何从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的,如果再让他面对一个可人的离开,Rocky真不知道夏子衿会变成什么样子。
每个人都伤感着,Rocky和心心都不敢让蜜儿知道可人的情况,生怕小丫头在医院里大闹起来,每个人都在等,等一个奇迹的发生,只是,这个奇迹真的好让人心疼。
张医生终于出来了,所有人都迎了上去,紧张的盯着她,希望她说出一些令人安慰的话语来,可她严肃的表情,一时间让所有人都越发的紧张了。
“我只妇科医生,夏太太的情况,现在已经不在我的控制下了,她子宫大出血,一直没能止住,我刚才和专家讨论了一下,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拿掉子宫,否则,可能性命不保。”她的话一说完,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心心是第一个跳出来说话的:“张医生,你别吓我,不说别的,她才岁啊,这么早拿掉子宫是不是太可怕了?”
“没有办法了,除非现在她出血不止的情况能好转,否则这是唯一的办法。”张医生扶了扶眼镜,也很心痛的说着。
“张医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们这一胎是个孙女儿啊,要是拿掉子宫,不是没得生了?”林婉如刚开口,就被夏正淳呼喝了回去:“婉如,你说的什么话,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
“我说的也是实话啊,子衿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她要是拿掉了子宫,那接下来怎么办?”林婉如也大声和夏正淳吵起来,这让张医生看着十分的头痛,刚想开口劝止,却听夏正淳也吼了回去:“儿子只有一个,孙子我还有一个,这生个孙女儿我乐意,我乐意。”
倔脾气一上来,怕是谁也没有办法阻止的,林婉如在听到那句孙子我还有一个时,也明白自己说错了话,这不是把夏正淳往夏少康那儿引么,失策啊,失策啊。怕自己再开口还会说错话,林婉如强忍着气,不让自己再开口。
张医生见他们终于平静,这才又问道:“决定了没有,手术做还是不做?夏太太的情况不太好,希望你们早点做决定。”
这个问题再度被摆了出来,夏正淳拧着眉,最终,开口道:“保住大人再说,该拿就只能拿了,儿子不在,这个字,我来签。”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张医生也松了一口气,正要拿出手术单子给夏正淳签字时,抢救室里又出来一个小护士。
“张医生,您快来看看,产妇的血止住了,止住了。”一听这话,张医生也顾不得单子,忙戴上口罩,转身进了抢救室。
心心又不受控制的哭了起来,扯着Rocky的手臂又是笑又是哭的说:“Rocky,你听,你听听看啊,止住了止住了,可人会好的是不是?”
Rocky回握心心的手,给她以力量,肯定的回答她:“是,可人会撑过去的。”
情绪不一的众人正恍惚间,一名护士抱着宝宝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谁是黎可人的家属?”
夏正淳一步当先,走到护士面前:“我是宝宝的爷爷。”
那护士一笑,不过看着夏正淳还是犹豫了一下:“就您一个人吗?”
夏正淳将别扭的林婉如拉了过来,指着她说:“还有我太太,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护士不好意思的一笑:“也没什么,就是看您年纪有点大,怕抱不好孩子,所以………”说到一半,护士又看了一眼夏正淳,怕他不高兴。
夏正淳并不介意,哈哈一笑:“是老了,是老了,婉如,把孩子接过来我看看,我的乖孙女儿,我们家的小美人儿。”
许是被夏正淳的热乎劲儿给影响了,林婉如虽然表情不太自然,但还是伸手接过了孩子,不过,这才一接过来,她就再也松不开手了,那是一个多么很粉妆玉琢的娃儿啊。
护士将宝宝交给林婉如后,还在啧啧的说:“您好福气啊,这可是我们医院里有史以来,出生后最漂亮的一个宝宝了,虽然是早产瘦了点,但是太漂亮了。”林婉如不语,但心里早就承认了护士的话了。
夏正淳也乐呵了起来,看到宝宝,仿佛一切都不重要了,虽然可人在病房里还没有脱离危险,但至少,经过她的努力,又将一个天使带到了人间。
Rocky和心心也凑了过来,看到宝宝精致的脸蛋儿,Rocky不由赞叹的说:“这娃儿,太正点了,长大后不知道会祸害多少人啊?”
心心用力的反手拐了他一下:“怎么说话的?”
Rocky嘿嘿一笑:“这不是说她太可爱了嘛,和咱家蜜儿一样漂亮。”听了这话,心心才满意的收回了恶狠狠的目光。
大家都兴奋着围着宝宝转的时候,张医生又出来了,只是,从她的脸色上看去,似乎并不容乐观。
“夏太太的血型太特殊,虽然止住了血,但是,她的身体太虚弱,如果在短时间之内,找不到可用的血,我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笑容瞬间凝结在大家的脸上,每个人都再也笑不出来,林婉如下意识的将宝宝抱紧了几分,终于开口问:“张医生,我和正淳的血可以输给她吗?”
张医生看了看他们夫妻,不自觉的又扶了一下眼镜:“你肯定是不行的,你是RH阳性,夏太太是阴性的,夏董事长倒是RH阴性,但不是AB型,还是不能用。”这话一出,心心将发颤的手,插进了Rocky的手臂间,没有哭,但面无血色。
和所有人都感受都不一样,在心心眼里,可人就是诺诺的化身,代表的是她和诺诺间永远不灭的友情,当年诺诺去世,她虽然心痛,但至少没有亲身体验,可现在,血淋淋的事实,再度摆在了眼前,心心觉得自己就快要晕倒了,她受不了,受不了。
怎么会这样,她还不到岁,这个年纪,都和诺诺当年一样,是命运作弄,还是老天故意,心心喃喃:“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Rocky紧紧抱着她,温柔她的身体,但心心却痛苦的说:“夏子衿真的是个扫把星,谁跟了他都没有好结果。”
这种话虽然是气话,但听在林婉如的耳中,却显得那么刺耳,她正要发作,却被夏正淳拖了回来:“你让我省省心吧,好好抱孩子。”
动了动唇,林婉如终于还是将那要说出口的话,咽回了肚里。
突然,医院的走道里行人都骚动起来,好多年轻的小护士都兴奋的朝窗外探出半个头来。叽叽喳喳的说着:“快看啊,直升飞机。”
“什么什么?哪里有?”
“住院部前面啊,好帅啊。”
“哇,听说里面的出来的帅哥更帅耶。”
“真的吗?快快,看看去。”
要是平时,听到这样的对话,心心立马第一个凑热闹去了,可现在,她伤心得不得了,根本没有心情去管这些。可是Rocky不同,马上意识到了什么,硬是拖着心心朝窗边走去。
“Rocky,你放手,我不想去看。
“乖,会有惊喜的,看看。”
实在没有力气再和他争论这件事,心心任他拖着自己一步一步到了窗户边,但,只一眼,心心就蹦了起来,伸出食指,指着直升机里奔出来的那个人,牙齿都因兴奋而打着颤。
“夏,夏……”
是的,她都不会说话了,Rocky拍了拍她的背,说了让你相信我,现在不后悔了吧?心心落泪,但是整张脸都在笑。
是的,夏子衿回来了,没有航班怕什么,至少他还记得有一种交通工具叫直升飞机,所以,他以最快的速度飞了回来,只为了能陪在可人身边。
当走廊的转走,出现夏子衿的衣角,还没看到正脸,就听到他的声音传了过来:“张医生,我是Rh(-)AB型,我可以。”
只有心心呆愣在原地,扯了扯Rocky的手:“什么?他也是这个血型?”
“是啊,所以上次他受伤好得比别人慢,就是因为,他失血后,没有人能帮他,只能自己养。”Rocky轻轻的说着,不过,却已满面笑意。
“天啦!也就是说,可人等了半天,就是等夏子衿回来救她啊?”
“是啊,其实我早知道,只是怕夏赶不回来,一直不敢跟你说。”Rocky说完,心心又拐了他一下,特别用力的,Rocky捂着肚子,还就是不敢叫出声。
夏子衿的衣服还没有来得及换,这让林婉如心疼得直哭,但是,无论她如何反对,夏子衿也只是默默的卷起了衣袖。张医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人给夏子衿采血做了检测,确定血型OK后,夏子衿也躺到了床上,被推到可人同一间。
可人的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夏子衿的心抽痛得没了规律,他在飞机上就开始后悔,生意有多重要,少了这个还有那一个,他怎么就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可人呢。
隔着病床是间的空隙,夏子衿伸出长手,紧紧的握住了可人的手:“可人,加油!我回来了。”似乎感受到了夏子衿手指间传达的温暖,可人的眉头轻轻跳动着,渐渐舒展开来。
失血太多,可人需要的血量最少1000CC,夏子衿的后背上那道伤才刚刚结枷,已经有些失血,不过,为了可人,他知道他会坚持到底。
血袋里的血源源不断的往可人的体内送去,两个小时后可人的脸色,渐渐泛着些红气,而子衿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但他唇角的笑意,却渐渐放大,他觉得头开始有点无力的晕眩,可能是因为输血太多,但,他强撑着意识盯着可人不放,直到,他渐渐的渐渐的沉沉睡去。
可人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晨光,透过百页窗洒照在雪白的床单上,印出一道道的金黄色。看着让人觉得十分的温暖,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很久,但,似乎又那么舒服,仿佛从未有这么放松过。
晨光下,另一侧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人,刀刻般的侧颜,冷峻而完美,可人就那么歪着头看,直到他转过头来,温柔的冲她一笑:“醒了吗?”
可人没有说话,只是轻笑着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叹了一口气:“唉,做梦真好,居然能看到夏子衿回来了。”
闻言,夏子衿差点没大笑出声,他休息了一夜,体力也恢复了许多,虽然脸色不好,但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怎么,你在做梦吗?你梦里总是梦到我吗?”他似乎越来越喜欢逗她了,也许,在昨天以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可是当他陪着她从生死线上挣扎着,抢回她一命时,他已明白,他的心里,早已被他塞得满满当当的。
“没有,所以才怪啊,第一次梦到你呢。”她轻笑,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夏子衿终于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可人终于意识到什么,不敢相信的看着夏子衿问:“你,你……”
下了床,夏子衿走回可人床边,大手轻抚上可人清瘦的小脸:“可人,不是梦,我回来了,回来了。”
泪,瞬间而至,这是真的吗?她有些不敢相信:“可是,你不是在韩国吗?”
“是啊,我在韩国,但是我现在回来了,对不起!我居然没有在你最艰难的时候陪在你身边,但是很庆幸,我回来了,要不然,可人,我不知道我失去你后,我还能不能撑下去。”他温柔的说着,声音中透露出浓浓的恐惧。
“我真的好了吗?我真的没事了吗?”她不安的问,想到昏睡前张医生的话,可人突然就紧张了起来。
“是啊,你好了,只休息几天就能回家,真的。”夏子衿以为可人担心病情,很细心的解释着,但可人却吓得大声哭了出来:“是不是?我是不是被拿掉子宫了?”
听到这话,夏子衿一愣,终于明白可人为什么这么紧张不安,伸手试过可人脸上的泪滴:“傻丫头,没有,真的没有。”
“可是,我不是大出血,张医生说过的,必须拿掉子宫。”可人不敢相信,因为她实在没有信心,她太害怕。
夏子衿不语,大手却探入可人的雪白的薄被中,攀爬上可人的小腹,可人一惊,面色微红的问:“你,你干嘛?这,这里是医院。”
知道可人误会了自己,夏子衿闷笑着说:“怎么能这么笨?你以为我想干嘛?嗯?”
“那个,没有。”
“感觉到了没有?痛吗?难道你以为切掉子宫,不用在你肚子上划一道口子的吗?”他终出点出事实的重点,可人一愣,也伸了一只手,探入被子里,仔细的摸着自己的肚子,惊喜的,她快叫出声:“真的,真的没有。”
手指触及夏子衿的长指后,被他反手握住,可人红着脸:“夏子衿,我真的好幸运,我以我一定是最不幸的女人,可是,老天爷还是长了眼是不是?”
夏子衿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可人,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但是,从现在起,你我就是一体了,从此后,再不分开好吗?”
不解的看着夏子衿,却见他伸手在自己眼前,让她看清他臂上的细大的针孔:“你的身体里流着一半我的血,可人,你们终于合二为一了。”
张大了眼,可人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是你,是你?”
“是的,是我,也只有我,只有我的血,你才可以接受,可人,也许老天爷会给我们这次考验,是想告诉我们,要懂得珍惜,你和我之间,也许冥冥之中,早就有天命在身。”夏子衿不信命,在经过了这么多的事之后,那些他不能解释的事情,他只能找到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诺诺在他的心里,也许有着永远的位置,但可人,已成为他不可抗拒的终点。
可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夏子衿,那么专注的,那么深情的,看着他。突然,可人挣扎着坐了起来,用力的紧紧的抱紧了夏子衿,在他耳边,可人轻轻的,轻轻的说出了那句,她早就懂得的话语,她说:“夏子衿,我,我爱你。”
浑身一震,夏子衿僵硬在原地,怔愣了许多,终于张开双臂,用力的回抱可人,贴近她的耳垂,他也轻轻回应:“我也是。”
同样是三个字,不同的三个字,两个感动的人和心,紧紧相贴了,所有的痛苦似乎都变得不重要了,所有的委屈也都烟消云散。女人,总归都是傻的,痴的,在面对自己的爱人之是,永远永远做了最能承受的那一个。
蜜儿推开病房的门时,突然捂住了眼:“我没看到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
可人和夏子衿猛地松开对方,都显得十分的不好意思,心心用腿将蜜儿拐到一边,抱着宝宝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先别不好意思了,快看看你们家的超级小美人吧。”
当宝宝被放到可人手中时,可人紧张的问夏子衿:“我抱得对不对?对不对?”
夏子衿也紧张的看着可人手里的宝宝:“那个我也没抱过,这么小的宝宝啊,我也不知道。”
看着手足无措的两人,心心笑得欢快,帮可人调整了双手的抱姿后,她笑了:“对嘛,这样就对了,就是这样宝宝才会舒服喔。”
惊奇的看着宝宝粉嫩的小脸,可人发出一声感叹:“天啊,这是我的女儿吗?好小,好小喔。”
“才两公斤,当然小了,你可是早产。”心心理所当然的说着,却让可人瞬间白了脸:“才,才两公斤,天啊,我太对不起宝宝了,我怎么能让你这么早就来到人世呢?”
夏子衿倒不以为然,一边用指腹轻轻触摸着宝宝的脸,一边说:“可能是遗传吧,我也是早产啊,不也很健康吗?”
“啊?你也是早产?”心心惊道,一幅看起来不像的表情。
夏子衿点头:“是啊,而且是七个半月的早产儿,我不知道这个也能遗传到我的女儿身上,要不然,死活我也不会去韩国的。”
心中一暖,可人怕他继续自责,于是转了话题说:“不要说那个了,你看宝宝多漂亮啊?”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夏子衿得意的说着,却惹来心心的一记白眼:“明眼人一看呐,就知道长得像可人,你臭美什么呀?”
夏子衿也端起了架子:“苗秘书,最近似乎太闲了啊,不如给你增加点工作量吧?”
一听这话心心就萎了:“丫的,你也就会拿这个威胁人,也不看看我免费给你带孩子的份上,给我加点工资。”
可人笑了:“心心姐,别生气,加,马上加。”
“夏子衿听听,听听,可人多讨人喜欢,不像你。”
“我要是会讨你喜欢,Rocky可不会答应的,呵呵!”
听了这话,心心也笑了:“那是,那醋坛子。”
“宝宝还没有名字呢?叫什么好呢?”这话是蜜儿说的,眼看着大家都不理她,她只有自己找话题了。
不过,她这个话头一牵了起来,大家都开始琢磨着这个问题了,夏子衿想起了可人曾经说过的话,突然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
“去哪儿?”
“庙里,给宝宝求个有福气的名字。”夏子衿幸福的说着,可人心中一暖,看着夏子衿那么苍白的脸色,摇了摇头。
“有了爸爸妈妈的爱,我相信我们的女儿会幸福的,所以,不一定真的要到庙里去求的。”可人心疼他,才这么说,可夏子衿不同意,坚持说:“如果能给她一万分的好,我一定尽力做到一万一,所以,如果只是去求求,我想,我应该去的。”
知道再也阻止不了夏子衿,可人温柔的笑笑,抱着孩子递到了夏子衿手里:“抱抱她再去吧。”
夏子衿小心的接过宝宝,也笑着说:“好。”
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心心识趣的拖着蜜儿离开了病房,只留下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的独处。
下午的时候,夏子衿从庙里回来了,也给可人和他的女儿取了个求来的名字:夏雨溪。
默念着这个名字,可人转头温柔的问夏子衿:“很好听的名字,可是为什么是这个名字呢?笔画有点多,孩子上学后该生气了。”
“你倒是想得远,连上学的事都想到了?”
可人脸一红,也觉得自己想太多子,所以只是笑笑:“因为我小时候,就因为写这个黎字,哭过好几次呢。”
“你呀!!”宠溺的点了点可人的鼻头,夏子衿微笑着解释:“天海大师说,女儿五行缺水,名字呢取个画的最好。你看,雨啊,溪啊,这水可够多了吧,保管我们的乖女儿,再也不缺水了。”
可人一听又笑:“是不缺了,不过是不是太多水了?”
“是吗?太多了吗?”夏子衿也笑,那表情也十分的搞怪,可人想了想说:“取个小名叫微微好不好?”
“什么?哪个微?”
“微笑的微,希望我的宝宝快乐的成长,第天都能笑得开心。”可人认真的说着,夏子衿却反问:“只是因为这样?”
“又让你猜到了,其实,我想说她太小了,才两公斤啊,所以,取个名字叫微微呢。大名就用那个夏雨溪,增福添运,小名,叫得顺口就好。微微,微微。”可人试探性的叫着宝宝,还逗弄着她的小手,那表情,那神态,母性的光辉让夏子衿移不开眼。
“微微。”
“是啊,微微,我们家的小不点儿。”可人温柔的看着宝宝,宝宝睡得安稳,不时的嚅动着小嘴,可爱至极。
夏子衿也感兴趣的抱过来微微,幸福的笑开了花,嘴里不停的叫着:“微微,微微………”边叫还边在病房里转起了圈。
“哎,你小心点儿,别摔着孩子。”
“不会,我这是在和微微跳舞呢。”说完,又转了一个圈,可人笑倒:“那你们父女是在跳什么呢?”
夏子衿冲可人眨了眨眼:“华尔兹,我和微微的幸福华尔兹。”说完,又一圈一圈的转了开去。
脸上挂着甜蜜的微笑,可人脑海里想到了仅有的关于华尔兹的概念:源于欧洲,是一种上流社会人土,最钟爱的国标舞,有舞中皇后之称。只是,可人没有想到,平时总是冷面如冰的夏子衿,也会喜欢华尔兹。
正走神间,夏子衿又说话了:“可人,你好了以后,也要和我一起陪女儿跳华尔兹。”
“好。”虽然并不会跳这个所谓的上流社会的社交舞,但可人还是很快的答应了下来。听到可人的回复,夏子衿转得更飘逸了,更流畅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可人幸福的幻想着未来,虽然不知道前路有多难,至少现在她是幸福的,女儿也是。只是,她没有想到,这样的幸福只是维持了短暂的一年,一年后,她的感情,她的幸福,将再度经受重重考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