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晚闲谈时的知己之感,难道仅仅是在特殊环境下的错觉?
正在这时,杨褒问道:“家主可是有什么发现,只是这个人,我也看不出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钱不要,名不要,只坚持上告,除了人人都会产生的嫉妒之心,裴缙想不出她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坚持?
别说她真正是仁医的创作者,裴缙不信。
在仁医剧场,他曾不止一次见宋玉依当场赶稿,所以她根本不可能是抄袭。
将手中资料掷在一旁,裴缙对杨褒道:“再约一次,我要亲自和她谈。”
一听这话,杨褒脸上震惊之色难掩,但他还是很镇静地拨通了电话。
“占线”,他看向怒色稍退的家主。
“再拨”,裴缙冷声。
杨褒:……
……
希蓉这段时间很忙,张教授想要帮她将那篇论文发表,经常把她喊过去商量论文中所采用的观点;辅导员也找她谈过一次心,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是让她找关系转学籍;裴氏那里更是不得消停,员工三番两次打电话,还约出去谈过两次。
以至于她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时间将校注好的枕下书给中央书局的主编去过目,更是一想到裴氏集团就心生反感。
这日下午,希蓉好不容易闲暇,一身米白色新款羽绒服再加上黑色皮裤,脚蹬黑色白缘雪地靴,把自己整理地大方而又舒适,就拿上装了枕下书复印本的红色小皮包准备出门。
枕下书五十四回主要讲述了一位贵介公子殷璠富贵悠游生活,最后几回才写到了被胡戎侵袭的京城,几乎所有贵族门第都遭到了血洗,殷璠家族也没有避免。
第五十回所写正是殷璠在几个武丁的护卫下险险逃离硝烟纷飞的京都,后续应有,却在此处戛然而止。
三个月前枕下书出版后,业内学者一片哗然,纷纷撰文探讨枕下书是只成半篇,还是另外的部分被赵彝放置在了别处?也有人说这或许就是赵彝为枕下书设下的开放式结局。
然而终因史料太少,各家之说皆有牵强附会之嫌。
这些学术界内的讨论,希蓉是在回到学校之后才通过这段时间的期刊论文知道的。
当初她将枕下书校注结束,也曾经有过是否有上下二篇的猜想,也试图从那些壁画中找出答案,却都没有结果。不过她却是在偶然之下找出了答案,枕下书是竖排版,但她有次将书倒拿,却惊奇地发现按照现代横版树从右读至左,竟然意外地通脱流畅。
想起赵彝的经世之才,以及他不拘一格的秉性,希蓉当时就将书翻到最后一回,从右至左读,果然接续上了五十四回。
一回回校注,直到第一回,正好是结局。
始即是初,初即是始。
赵彝又一次拿他超人的文学才华和技巧将后人玩得团团转。
看到那些冥思苦想著文讨论枕下书后续内容的专家教授们,希蓉感觉有种莫名的同情。
也是因为如此,希蓉才特别想把她校注的枕下书出版,当然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觉得她校注的枕下书足够好。
出门前又在镜前确认仪容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希蓉才拉开门准备出去。
悠扬的手机铃声却在此时响起,阻止了她将要迈出去的脚步。
伸出手指划通手机,希蓉在看到屏幕上出现的人时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停滞。
“怎么了,蓉?”里面的男人蓝眸笑意盈盈,“这才几天不联系,就把我的号码忘了?”
“不是”,希蓉笑容恢复,说道:“我只是没有想到这次是视频通话。”
“几天没见,我倒是有些想你了。”赫斯话中颇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他看着以立体影像的形式呈现在面前的女子,问道:“蓉有没有想我?”
希蓉想了想,点头,“还真有点想了。”在望半山的时候,赫斯会经常给她讲世界各地的风俗,她遇到问题时也有个人会提出参考意见,所以怎么会一点都不想?
赫斯蔚蓝色的眼睛顿时更加柔和,“我们真不愧是,心有灵犀。”
希蓉好笑:“这个词语可是不能乱用的。”
赫斯尴尬一笑,做贼般地缓缓伸出手在虚拟影像的脸颊处碰了碰又连忙撤回。
“我研究过H国古代史”,他说道。
言外之意是他懂得这个成语的特定语境。
希蓉微笑。
赫斯忙又问道:“看蓉的打扮,是要出门了?”
“是啊”,希蓉点头,右手将包抬起晃了晃,说道:“我要带着我的枕下书去拜访中央书局的主编。”
赫斯眉头微皱,心中有些微的担心,犹豫了下还是说道:“蓉,你可别这么兴致勃勃的,小心受打击。”
“会吗?”希蓉凝眉道:“可是就算他们一开始拒绝,我相信只要他们看了之后很可能会考虑一下的。”
“我有这个自信”,她点头补充道。
“那些出版社的主编都有些臭脾气,而你们H国的尤甚。”赫斯摇头道:“因为不管多大的出版社,他们都更逐利而不惜才。蓉可要做好被赶出门的准备!”
希蓉的眼睛瞬间睁大,被赶出门?
“赫斯,我还没出门你就这么咒我啊?”她不高兴道。
“哈哈”,赫斯朗声大笑,转而说道:“亲爱的蓉,这绝不是咒你,而是我希望能有为你效劳的机会。”
“好吧,看在你这么热心的份上,我就不说什么了。”希蓉先是玩笑的语气,很快凝重道:“若是我真的被人赶出来,那我就小心眼地不在国内出版了。到时就麻烦你效劳了,不过,你可不要在中间为我说话。”
不过希蓉却在心里觉得,先不说自己校注的怎么样,单就她发现的枕下书秘密,已经很有吸引中央书局的价值了。
赫斯自是笑着称是,末了又道:“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出发吧亲爱的,待有了结果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当然了”,希蓉伸手拜拜,将手机挂掉,拉开宿舍门,转身锁上。
只是还没她走出宿舍楼,手机铃声再次想起。
看到上面很像是那个什么裴氏经理前次联系过她的号码,希蓉不自觉皱了皱眉。
“喂。”希蓉淡淡接起。
“你好,沈小姐”,终于在家主的冷漠注视下将电话拨通的杨褒嘘了口气,说道:“请问您现在方便吗,可否耽误您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们找个地方再好好谈一谈?”
希蓉皱眉,反感更甚,“我不觉得还有什么好谈的?”
她正要挂断电话,冰冷似含着雪渣子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半个小时后怡园区仲和茶楼,你若不到,我会让人去接。”
然后听筒内便是一阵挂断后的忙音。
希蓉无语地将手机塞进包里,想着中央书局也在怡园区,半个小时而已,也不算浪费时间,那就去见一见吧。
悬着古画飘扬着清丽典雅古琴音的仲和茶楼内,希蓉在身着旗袍的服务人员的带领下,走过一个个素雅的包间,嗅着茶香淡淡,停在了一个绘着松柏的拉门前。
“请进”,服务人员面含微笑地对希蓉伸手示意。
希蓉回以微笑,拉开拉门走了进去,没有注意到刚刚还春风般微笑的服务员的笑瞬间变得有些讽刺。
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身杂牌也敢走进仲和茶楼,这里可不是什么低档的茶馆咖啡馆。
浑不知被人在心中森森鄙视的希蓉走进包间,绕过绘着一副山水风景的八扇屏风,看到了端坐在楠木茶桌边的男子。
“怎么是你?”希蓉疑问,不会是走错包间了吧。
裴缙起身,伸手示意对面的座位,“就是我要见你,坐吧。”
听见这冷漠如冰的声音,希蓉便知没错了,将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同时坐下问道:“你跟裴氏是什么关系?”
“我叫裴缙”,裴缙说道:“是裴氏家主。”
就算心中仍有愤怒,裴缙面对着这个早些时间时常会想到的女人,也表现不出半分。
希蓉微讶,不过就是一本书,至于堂堂家主都出动了吗?
或许真地如段清风分析的那样,这裴氏家主和宋玉依关系很好,要替她出头了?
见她目光一直打量地放在自己身上,裴缙也不知为何,本来心中的那点愤怒也转变为淡淡的无奈。
“你为什么非要坚持起诉?”他淡淡问道。
希蓉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奇异,“你了解事实了吗?私心作祟的你可能没有立场问我这个问题。”
裴缙猛然将茶杯抬起一饮而尽,微微压抑了再次燃起的愤怒,他的声音变冷:“事实我当然了解,只是恐怕你没有自知之明,更不要将一些妄测安在我身上。”
希蓉不知为什么这人就突然发起火来,面容淡淡道:“自知之明这种东西不管自己知不知,外人肯定不知,你这人说话也太武断了些。”
置于膝上的左手握紧,裴缙冷声道:“我希望你能撤销对玉依的起诉。”
希蓉摇头,透着一层健康粉的薄唇吐出冷冷的两个字:“绝不。”
裴缙的面色更加阴沉,她是凭什么有这份自信?不知道到时脸将会丢得多大吗?
“怎么,裴家主准备找人对付我吗?”看见他的神情,希蓉嘲讽地问道。
冷冰冰的裴家主三字,昭示了他们之间关系的陌生。
裴缙的心绪一时复杂难言,既有对她固执的愤怒也有二人之间陌生关系的本能不喜。
“我希望你能撤销对玉依的起诉书?”他冷硬地说道。
希蓉好笑道:“我又不是你的员工,你凭什么命令我?”
裴缙沉沉的黑眸看着她,说道:“玉依是绿洲文学网的皇牌作者,我国一级金牌编剧,上届金乌奖最佳女主角获得者,我认为嫉妒源于人的天性,本无可厚非,但若想靠一点诽谤而蚍蜉撼树,那就是愚蠢之极了。”
完全抛开心中复杂的情绪,裴缙的话说地很官方。
“你若是有什么条件,尽可以向裴氏提。”他又补充道:“我以家主的身份保证,只要是你提出的条件,裴氏一定会尽力达成。”
希蓉忍不住笑出声来,眼中的嘲讽几乎要化为实质。
“嫉妒?诽谤?愚蠢?”她看向裴缙,好心地提醒道:“裴氏家主也不过尔尔,不带眼识人,请注意内部危机。”
“既然裴家主已经将我的行为定性为诽谤,那又何惧法庭一论呢?”希蓉说着站起身,将包拿在手里,才笑眯眯道:“我想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对于诽谤者最好的回击便是让她的诽谤暴露在阳光之下。”
话落便走,只是在将要绕过屏风时,她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依旧端坐在茶桌旁的男子,问道:“我真不知道,你们堂堂裴氏,到底在怕什么呢?”
裴缙站起身,望着她道:“这其中牵涉极为复杂,仁医牵涉到多少利益方且不说,只裴氏和齐……”
希蓉不禁讽刺一笑,“你们大人物的利益要顾,但我就算是一只蝼蚁,也不喜欢别人肆无忌惮地欺负。”然后转身离开。
听着门被拉开又关上的声音,裴缙不禁揉着额头坐了下来。
他刚才把话说地严重了?
没有带眼识人?
可是他向来看人很准,宋玉依虽然小心思不少,但仁医的的确确出自她手。
而你,又不像为名为利之人,可却身处低微,对一个由普通人而一跃成为明星的人产生嫉妒之心,真的是无可厚非。
……
兆堪看见脸色不太好的裴缙,也不敢立即问什么,只是下车快步转过去将车门打开。
裴缙一到车中便毫无形象地瘫坐下来,松开领结,取出红酒倒了大半杯一口饮尽。
坐回车中将车子发动,兆堪平稳地行驶了一段时间才问道:“家主,没谈妥吗?”
裴缙没有接话,良久才道:“通知律师团的余律师联系宋玉依,准备证据。”
兆堪有些惊讶,律师团只有一位姓余的律师,水平不上不下,既然对簿公堂,不是应该让最厉害的出马吗?
或许家主觉得用不着?
再怎么疑惑兆堪也不敢问,只老实地应了声是。
裴缙随后又淡淡道:“让他申请闭庭审理,公关时刻注意外界动向。”
最好能让这一场对簿在外界的无察觉中结束,否则,那个固执的女人日后恐怕会很难过。
在裴缙看来,宋玉依有大纲,有写作素材,写作原件,这根本是场毫无争议的官司。
不知道她的手中有握着怎样的证据,让她如此信心十足?还是她觉得依靠着一个段家,就能够无往而不利了吗?
裴缙摇头。
兆堪对于家主的吩咐很能理解,越是无声无息地解决此事越好,齐家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便是一道极细微的裂缝,他们也要趴上狠狠地叮出一个窟窿。
而对裴氏公关信心十足的宋玉依却在接到余律师的电话时,脸上的血色迅速退净。
堂堂裴氏公关,竟然连一个沈希蓉都搞不定吗?
对簿公堂……沈希蓉既然敢告,必然是有证据,而那证据十有八九就是仁医现在掌握在她手中。
宋玉依此时不禁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早早地把那些小说都写下来?不然也不至于弄得如此被动。
可是如今要写也来不及了,就算她能写出来,可写的日期做不了假。
微微定了定心,宋玉依前后思索一番,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是她的猜想,实际或许并没有这么糟。
而且在这么多粉丝支持下,最重要的是有裴缙的信任,她也不一定会输。
况且,她真地没有抄袭任何人的东西,一切都是她辛辛苦苦查资料后创作的啊。
这样想的次数多了,宋玉依也渐渐觉得那些小说就是她的,都是她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谁能说她抄袭呢?
……
希蓉到中央书局时是下午三点,前台听了她的来意便把她领到了休息室。
不过四点半了,也没见一个苍蝇进来休息室。
倒是两个和她一起等在此处的人相继走了。
一直到四点五十快下班时,才有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你好,让你久等了。”男子一进来就客气地说道:“不过主编事情太多,恐怕抽不出时间来见你。”
希蓉倒也能理解,便将枕下书的复印稿从手提包中拿出来,对那男子道:“我希望周主编能和我见一面,也是为了这本手稿。这是我校注的枕下书全书,希望您能帮忙转交一下,让周主编在空闲的时候翻看一下。”
枕下书精校版早就出来了,精装平板全部都有,还以为是多大不了的事呢?
心中不屑,男子脸上也就带出几分,语气也由刚才的客气转为淡淡,“不好意思啊,由九大高校联合校订的枕下书早就出版了。其他的校注本,除非是当世名家,就算出了也没人看的。”
后面四字他咬地略微有些重。
希蓉心中微火,却并未生气,自己也就是一个无名小人,不可能说什么旁人就接受的。
因此她便道:“我校的是全书,从开始到结局。”
“结局?”青年人好笑道:“哪来的结局,难不成是你自个儿续的?你倒是可是去那些文学网站上试试。”
“结局就是第一回,只要倒……”希蓉解释,却被青年人没好气地阻止了:“这位女士,我就要下班了,没时间跟你讨论结局问题,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便请回吧。”
希蓉缓缓吸了口气,忍住心中的气愤,说道:“那可以请你帮忙将这份手稿转交给周主编吗?”
青年人挑眉,伸手接过那叠厚厚的复印稿,说道:“转交自然可以,但我不能保证周主编有时间看。”
希蓉点头,转身离开。
青年人将复印稿哗哗翻了一遍,嗤了一声就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中。
他刚扔完,就见休息室的门又被打开了。
希蓉平静地看向他。
青年人有些尴尬,说道:“我就是交给主编,它也是这个下场,估计明天就会被当成废纸绞碎。”
“那好,我的废纸还是不劳烦贵局帮忙处理了。”希蓉说道,走过去将垃圾桶中的复印稿捡起来。
她回来,也只是想更清楚地给这人说一下枕下书的秘密,岂料竟看见这样一幕?
这时希蓉倒是庆幸刚才这人没有听她说完。
将复印稿装进包中,希蓉便快步离开了。
青年人朝门口轻轻呸了一声,“若不是怕传出去书局仗势欺人的名声,当老子忍你?现在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想钱想名得都疯了,自以为是人物了还。若是送手稿过来的主编都得看,恐怕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了。”
下班经过休息室门前的周显荣听到顺着门缝飘出的声音,停下脚推开门,看见里面只有下属一个人,便问道:“小邢,一个人在里面说什么呢?什么主编上厕所?”
小邢忙笑道:“主编,我可不是在说您坏话。”说着到了门口,一边关了休息室的门一边道:“还不是刚才送稿子的人,我给处理了人还挺不高兴。我这不就发发牢骚吗!”
周显荣想了想问道:“是前台电话里说的校注了枕下书想让我看看的那个。”
两人一边往书局楼外走一边说话。
小邢点头道:“就是她,也不找个介绍人就来了,谁知道她是谁啊?咱们这里是出版社,又不是医院,凡是‘病人’都得接待。”
周显荣指着他笑道:“你这个小邢,这个比方打的好。”
“不是有病是什么,那人还说什么校注了枕下书全书,第一回就是最后一回。”小邢嗤笑道。
周显荣摇头感慨,“我们学术界真是越发颓靡不振了,什么人都有,不理她是对的。”
……
希蓉拉了拉就要从肩上滑落的包带,然后环紧了手臂。
倒不是觉得委屈,而是为自己国家的文学前景悲哀。
她寄往世联的一部手稿,能引起维杰尔先生的注意。然而在国内,她亲自捧着手稿上门,人家却连看一页都不愿。
这样想,更不是觉得自己了不起,而是在想他们国家对待后进的态度,是否太武断。
或许那是一叠废纸,但看上一看,能浪费多少时间?
希蓉觉得,以那些能在书局供职人员的水平,或许只要两三页,他就能判断出一部书是否有价值。
可是人却连看两三页的时间都不愿给,真是让人唏嘘。
难道中央书局,竟比世联还忙吗?
希蓉唇角露出一个苦笑,墙里之花为什么让它墙外香呢?
回到宿舍,希蓉爬到床上蒙头便睡。
根本忘了地球另一端那个还在等电话的人。
赫斯见一直没收到希蓉的电话,还以为她此行顺利,倒是他把那个在学术交流会上有过两面之缘的中央书局主编看扁了。
谁知当天晚上十点多,他就接到了希蓉的电话。
希蓉刚刚洗漱过,上午没课,也没急着去吃饭,只是在僻静之处跟赫斯讲电话。
“我觉得我这个发现挺有价值的,为了枕下书的完整,就拜托你了。”希蓉情绪不太高地说道。
她其实还可以自费出书,还可以找谢舆帮忙,但她却觉得那样做未免太憋气了。
可是交给赫斯,她心中又有些不太高兴。
这毕竟是自家的东西,却要仰赖别家的介绍。
赫斯听出她的低落,不用想也明白是为什么,便道:“蓉也不必难过,这就是世道。”
“我明白”,希蓉说道:“维杰尔先生把我惯坏了,一点委屈都不想受。”
赫斯故作委屈地问道:“怎么没有我?”
“不是怕你听了以后不再惯我吗?”希蓉扯着面前光秃秃的柳条,随意说道。
赫斯笑了,说道:“这个蓉大可放心,我会一直惯着你的。”
希蓉这才惊觉话题偏向了不太合适的方向,忙转移了话题,又随意聊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赫斯看着失去了光度的手机屏幕,送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说道:“我会惯着你一辈子。”
拇指摩挲着屏幕上的笑颜,他又低声道:“谁让你一时不开心,我便让他一辈子不开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