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蓉面容一白,眼中瞬间积了泪。她将目光滑过狠狠瞪着她的爸爸,担忧难过地看着她的妈妈,面无表情的弟弟,默默抽烟的爷爷,终于缓缓开口:“好,我滚。”
她抬步要走,却被沈妈喊住了。
“小蓉,你爸就是嘴上一说,你这是干什么呢。咱不想见就不见啊……”
“你让她滚”,沈妈的话被沈爸打断,“我养她这么大,不是养她忤逆我的。”
沈希蓉顿下的脚步再一次迈出。
怨吗?
当然怨,她沈希蓉为什么要生在不是那么富裕的农家?
恨吗?
沈希蓉想了想,觉得没有,那毕竟是给了她生命,养她到大,供她读了五年高中的爸爸。
然而感恩,同样没有。
今天的沈希蓉走出这个家门,他日回返,必定要还清父亲十几年的养育之情。
沈希蓉走了,做了她从初中便想做出的事情。
沈妈哭着追到村口,劝她回家。
然而沈希蓉已经下定决心,她必须要走,不想把对母亲一点感念的心情消磨殆尽。
“妈,你回去吧。我到了学校会给你打电话的,你别担心我。”看着村口闲散的几个人一副要凑过来打听八卦的神情,沈希蓉淡淡说道。
“人家学校还在放假,你去了待哪啊,又没有钱,这学要怎么上?”沈妈声音沙哑疲惫。
“我会到市里民政部门盖个章,开学的时候再申请助学贷款。”沈希蓉回道。
沈妈见女儿神情平淡,透出了一股绝不妥协的坚定,也无力再劝。抹了抹面上的泪痕,她嘱咐了句:“路上当心,到了学校给妈打个电话,缺什么用的,跟妈说,妈给你寄过去。”
沈希蓉点头。
沈妈也收了难过,觉得女儿早点去学校也是好的,若是在家,不定又要跟她爸起什么冲突。更何况小彤上了大学后,暑假寒假在家待得时间都不长。
沈妈因此也知道,大学里寒暑假还是有人住的。
想到了这点,她也不那么担心了,转身跟住在村口的一个人家借了一千块钱,塞到了希蓉手中。
“到了就给妈打个电话”,沈妈再次嘱咐。
沈希蓉手中也没有多少钱,本是打算到了市里向柴老师借些的。此时妈妈递过钱来,她没有硬撑着不要。
“我知道了,妈,我都这么大了,也该出去见见世面。小彤比我还小两岁呢,在外面不也好好的吗?”沈希蓉道。
沈妈点了点头,沉闷的心口总算是舒展了些。然而当看到载着女儿走向远方的客车越来越远时,她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地往下落。
和小彤那怎么一样啊?当初她上大学,你爸借了别人家的车,是咱们一家人一起送她到大学校园中的啊。
沈妈呜咽出声。
第七章
坐在车上的沈希蓉却没有丝毫伤心难过的感觉,相反的,心中还有一股莫名的轻松。
即使在未知的前方是一片荆棘之地,她沈希蓉也要走出一条通天大道来。
……
天意渐秋,清晨五点钟时天空还泛着一层柔柔的蓝。
沈希蓉轻手轻脚地起床,到外面的水房洗漱一番,便回到寝室收拾出这天上课要用的课本,然后轻轻地拉上防盗门,便开始了一天的校园生活。
从公寓到学校有一公里路程,沈希蓉很喜欢。到学校这一段路程,正好可以锻炼不怎么好使的左腿,正好省了她特意空出时间来锻炼。
所以当初辅导员说可以照顾她将她安排在校内的宿舍时,她拒绝了。
沈希蓉喜欢现在的生活,自由而又清新。
她开始接触古文字,阅读古典小说,曾经在哲学方面的阅读经历让她可以多角度的解析那些小说。
自然对于哲学,沈希蓉再也不用为了找寻原典而发愁了。
国雅学院虽然是一个三本院校,但是帝都最大的图书馆正好在经过它的一条公交线上。
周六日只需四块钱,沈希蓉便可以化作鱼儿尽情地在书海中游荡了。
只是有一点不美,她每天都过得很拮据。大学开学两个多月了,沈希蓉几乎是在顿顿馒头中度过的。
当初的助学贷款她申请了一万六,刨除学费一万四,剩下的两千便是她一年的生活费了。
她当然可以多申请一些,却也要为毕业后的还款做考虑,所以沈希蓉认真思考过后,决定清苦一些。
沈希彤在国庆时来看过她一次,要给她钱,希蓉拒绝了。
希彤的钱一大部分也是她寒暑假打工挣的,她仍然在校,希蓉当然不能接她的钱。更何况,她若拿希彤的钱,被沈爸知道后,直接赶来帝都将她拎回家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现在的希蓉,在快乐地吸收知识时,还忧心着怎么样能像其他同学一样勤工俭学。
做家教?她一个三本大学的学生,在这个名牌高校遍地的帝都实在是没市场。
发传单?沈希蓉觉得有点浪费生命。不过她想,若是寒假了,她可以考虑考虑去街头发几天。
然后,她一个在校生还能做些什么呢?
上午的两节课结束,沈希蓉抱着书包去图书馆,感受着头顶明媚的阳光,她一时不像进去有些阴冷的图书馆,便转道在旁边的小花园坐了下来。
从书包里摸出在公寓食堂那里买的一个花卷,她一边啃着一边想自己的温饱大业。
一片泛黄的树叶啪地一声落在了脚尖,沈希蓉抬脚踩住。
特制的扫帚挥过,落在干净路面的梧桐树叶被迅速卷走。
世界文联总部,占据着帕瑞齐纳大道一处极佳的地里位置。它的四周没有摩天接踵的办公楼,而是矗立着许多别致的建筑。街道两旁遍植了梧桐,在秋衣渐浓之间换上黄衣,走在其中,竟也能让人感受到一种壮阔的美。
拉尔?J。维杰尔从世联西北的会议厅走出来,看见正在扫地的蒂斯,爽朗地招呼道:“蒂斯,辛苦你了。不过我更愿意你让这些叶子在地上多留一会儿,说不定能给我忙碌的大脑增添些诗意。”
“拉尔先生,您有了诗意,我就要失意了。普波先生肯定会扣我一个月的工资,然后给我上一节非常生动的课。”
维杰尔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已经经历过四十多个春秋的脸上依然显得朝气蓬勃。
他长腿一迈,很快便轻松地走进了位于世联南部的三层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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