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缙眉头紧皱,并不理会裴萦的话,将书上的皱褶一点点按平。
裴萦知道他那种凡是喜欢的东西都不会让人碰上一个手指头的性子,因此也不在意,只是笑着道:“这本书写得确实不错,不过这个作家也太沉得住气了,到现在也不露一面。”
裴缙的手指正好滑过那几个字,慕诗音?赫华。
“那些人对她身份的猜测真是五花八门”,裴萦笑着说道:“不过我觉得最靠谱的还属列兰的说法,此人百分之九十是维杰尔先生的关门弟子。然而最为荒唐的是,竟然会有人说她很可能是赫斯?赫华的妻子。”
裴缙起身将按平的书放回书架上,对于姐姐的话并不予置评。
裴萦也不在意,倾身端起面前精致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道:“只看前言中维杰尔先生所提到的三两句有关慕诗音的事,便可以看出此人出身必定贫寒。而赫斯先生在他几年前的一本散文论集中就表明了一种看法,那便是富人男士们最好不要娶穷人家的女儿为妻。”
“据他看来,首先穷人家的女儿没有见过金钱,更不要说学理财了。一旦一位富人娶了一个穷人出身的妻子,那么他就要担心自己的钱会不会被这位从没有见过钱的妻子给挥霍光了。再次,穷人家的女儿更不会有什么好的教育方法,这对于他们的后代来说将是一场极大的灾难。”
裴萦说着耸了耸肩,总结道:“光这一点,就可以看出那个推测的荒唐了。赫斯先生而立还未成家,可见对未来另一半的挑剔,更何况凭赫华家在D国的地位,他便是娶皇室的公主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又怎么可能娶一位他向来看不上的穷人家女儿呢?”
“这些人为了吸引人的眼球”,裴萦摇头笑叹:“可真是什么都敢说都敢写。”
裴缙自然能够听懂裴萦的话外之意,淡淡道:“姐,我将来的妻子必定是合我心意的,而合我心意的妻子自然不会像你说的那么差劲。”
“我本来也是这么认为的”,裴萦说道:“可是你对那个女星的纵容,让我觉得人陷入感情中时的眼光很不可信。”
说着她拿出一叠报纸,将里面登载的有关裴缙和宋玉依在一起时的画面指给他看。
“阿缙,这些照片虽然有记者角度找的好的原因,但是看看这张,你看她的眼神,简直太不寻常了。”裴萦白皙的显露出优雅的手指点着其中的一张照片,脸色中也带了几分愠怒。
裴缙看了那张照片一眼,那是首映式上他和宋玉依并肩而立侧目相对的一幕,他却想不起当时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对于裴萦近于质问的话,裴缙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说什么。
裴萦也很快压住了心中的不满,叹了口气道:“阿缙,你也不要怪姐姐管得太多。我们很早就没有了母亲,你的婚姻之事,姐姐不自觉地就放在了心上。”
“我也并不是看不起那些普通人家,可虽说人都是平等的,但你不能否认环境对一个人性格的重大影响,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孩儿,根本担不起我们裴家主母之责。姐姐也并不强求你一定要娶某某,只是希望你在选择你喜欢的女子时不要完全从自己的喜好出发,多少也想一想你裴家主的身份。”
裴缙虽然极不喜欢这种被限定行为想法的感觉,但对方毕竟是自己的姐姐,且对于宋玉依他也并没有多特别的感情,因此便点了点头。
裴萦见弟弟神色之间并没有多少勉强,心情也放松下来,不得不说,之前她还真担心弟弟做出什么只要老婆不要家族的二缺事情来呢。“那好”,裴萦笑了笑:“明天心怡邀我去骑马呢,你去吗?对了,还有李二小姐,你还记得她吗?当初你去了S国没多久,她就去M国留学去了。这个丫头可是个不害臊的,我们问到她为什么要选择教育心理学来修时,你猜她怎么回答的?”
裴缙给面子的挑了挑眉,裴萦这才道:“她说修教育心理学就是为了以后能够更好地养孩子。”
裴缙并不感兴趣地点了点头,站起身道:“姐,骑马我就不去了。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裴萦也就不再勉强,站起身道:“什么时候没事了跟姐出去走走,免得身边尽是些一天就梦想着嫁入豪门的女人,降低了你的品位。”
待裴萦走了,裴缙却并没有去处理什么事情,只是将刚刚放好的书又抽了出来,端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细细翻看。
若是找不到他真正想要的那个女子,听从姐姐的建议为裴家娶进一个主母又有何妨呢?
看着书的裴缙模糊地想到。
一夜无梦而过,天明才见白雪琉璃。
显示着荆棘花暗纹的宽厚玻璃窗前,裴缙拉开窗帘长身玉立。
看着外面朦胧的纯白,他有片刻的失神。待到穿上外套来到外面,呼吸着清冷的空气,裴缙不禁生了一种世间空茫只有一人的孤独感。
不过他很快将这种感觉抛下,缓步向着花园走去。
……
希蓉是在一声“下雪了”的欢呼声中醒来的。
她睁开眼,听着外面分外清晰的欢呼嬉闹声,不禁轻轻一笑,随即也顾不得穿上外套就下床来,一把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银装素裹,感受着心中的静谧安宜。
在床边傻站了一会儿,希蓉返回床上开始穿衣。
所幸上个星期天她才出去添了新衣服,这个冬天不用因为害怕冻到而大部分的时间都缩在教室中了。
洗漱过后,她坐在电脑桌前,看着镜子中的人微愣了片刻,抬手将已经两个月没有修理的刘海掀起,露出其下光洁的额头。
看着镜中的自己,希蓉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她打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个首饰盒。
首饰盒里是一枚孔雀蓝的梳笄,这是前几天收到的赫斯先生的包裹中带的。
希蓉对赫斯先生的吃食就已经很无奈了,但是这怎么也出于朋友的馈赠,她若不接受或是表现得嫌麻烦,恐怕都不在合适的距离之中。
所以希蓉耗费了一天的时间,才选中了一个合适而又没有歧义的礼物,连带着回信和几封驴打滚一齐给赫斯先生寄了过去。
而今天,看到外面一片银装素裹,希蓉突然就想起了这枚梳笄,想起了信中赫斯先生戴上这枚孔雀蓝梳笄的女子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子的说法,她自嘲而又期待地笑了下。
很快,镜中的人的长发被梳笄插在一侧盘了起来。整齐梳起的长发将她修长优美的后颈完全显露出来,而收起的刘海将弧度优美的鬓角显出,修长而一丝不乱的眉,微翘而明亮清润的眼睛,皆因这一收而显现。
这样的美,清冷而又带着几分刺人的凌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