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开了过来。
希蓉笑道:“这不接我的人来了”,她朝几人摆了摆手,便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那里面是裴家主吗?”有人问道。
“不知道”,一人接着道:“希蓉姐这么爱笑的人,以后会不会被裴家主冻成冰啊?”
“我哥在裴氏工作,听他说裴家主一年到头都没笑过,说话都可以和文言文相媲美了。”
伏冷宴咳了一声,说道:“走了,咱们不是娱记啊。”
这些人都是专门配给伏冷宴打下手的,因此听了他的话便吐吐舌头不敢再多说。
采访车里的伏冷宴却是暗想,希蓉的笑恐怕只有在面对外人时才会很多吧。
裴缙见希蓉的脸色有些发红,伸手摸了摸她的手,果然很热,他便将车内温度往下调了些。
“你好了吗?”希蓉身体略往前倾,看着男人冰冷的神情问道。
裴缙看向她,目光里尽是疑惑,随即似反应过来地笑笑。
好了吗?想问不生气了吧?
“好了”,他回道,嘴角不自觉勾起。
跟她生气,他也舍不得。其实中午的时候,她便是给他一拳,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希蓉见他虽然神情依旧冰冷,但眼神里含着笑意,不由地松了口气。
“你如果觉得我哪里不好,可以直接说的”,她想了想说道:“你不说,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平稳行进中的车子突然发出了刺耳的刹车声。
希蓉正要问怎么了,就见裴缙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嘴巴。
很快,希蓉就感觉口内咸腥蔓延。
她用力拍打裴缙的肩膀,想要把这个一言不合就上来咬的人推出去,但她那点儿力量,连让人摇晃一下都没有。
把她口腔中的唾液吮吸干净,又逗弄了回小巧可爱的舌尖,裴缙才松开了对希蓉的束缚。
此时车后已经堵了一条长龙,喇叭声响起一片。
希蓉正要发脾气,车窗被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敲响了。
裴缙放下车窗,“不好意思,马上就走。”
想要发火的中年人却是怔了怔,他看了眼车内明显的小两口,流利的D语就溜了一串。
希蓉只听懂了大概意思,大男人不要跟小妻子一般见识,有什么事值得在路上停下车吵架的。
裴缙没等人说完,就上了车窗把车缓缓开走。
中年男子也没生气,兀自说着走向自己的车,拉开车门时才跌足叹道:“我说刚才那个东方女子怎么那么熟悉,那不就是慕诗音吗?没能趁机要个签名,太可惜了。”
在他的叹息中,后面的车队喇叭声鸣个不断。
……
一场激烈的云雨过后,裴缙吻了吻希蓉布满细碎汗珠的额头。
见她神情散乱,他趁机诱哄道:“蓉蓉,告诉我,你爱我吗?”
希蓉没力气理他,因此并不说话,裴缙却锲而不舍,用尽各种手段寻求一个答案。
希蓉闭着眼睛,无奈道:“……我爱你。”
“我是谁?”裴缙紧接着又问。
“你是裴缙……混蛋……”
夜色沉沉,庄园中散布的昏黄灯光有些颓靡,偶尔传来一声狗吠,划破夜的安静。
希蓉抱着被子侧躺着,想到不久前发生的事,就有种羞愤欲死的感觉。她并不是老古董女人,但是也没有裴缙那么折磨人的。
一只大手轻轻放在被子裹住的肩头,安慰性地拍了拍。
见她丝毫不理,倚着床头而坐的裴缙突然嘶了一声,听起来十足忍痛的样子。
希蓉立即闭上了眼睛,当做没听见。
“脖子上被谁家的猫抓了?”他的声音里全是笑意和满足,“嗯,爪子很利啊。”
被子里的人依旧没有动静,裴缙有些担心地皱了皱眉,刚才他的确是过了些。
“蓉蓉,喝杯热牛奶再睡吧。”他轻轻拽了拽被子,说道。
“裴缙……我再也不理你了。”希蓉却觉得身上的热气几乎要把被子烤焦了。
裴缙愣了愣,随即想到什么,笑着哄道:“我那时候说着玩呢。牛奶有助睡眠,别生气了。”
希蓉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裴缙便声音轻轻,想到哪里说到哪里,直到感觉到她的身体放松下来,呼吸声也渐趋平稳,才缓缓断了声音。
夜色渐署,男子依旧倚坐在床头,指间轻烟袅袅,他时而抬手把烟往外扇。
昏昏的灯光下,慵懒的神态,健硕的身材,优美的肌肉起伏,使得他更具有一种漫不经心的魅力。
耳边轻鼾再起,他不由自主地勾唇,眼中的宠溺醉人。远远看去,此时的男子好像一头守护着领地的雄狮,虽然慵懒,但却绝不敢叫人小觑。
裴缙捻灭烟蒂,动作小心地掀开身旁的被子,把依旧侧睡着的人抱在怀中,满足地喟叹一声,这才闭上了眼睛沉入睡眠。
因为一次放纵,裴缙接下来的两天连一亲芳泽的机会都没有了。不过他一点都不后悔,为了她那句“我爱你”,禁欲两天算什么。
裴缙忙着通过视频布置国内事务时,希蓉跟他说了声就来皮特大学熟悉。
她刚从皮特大学浩瀚的图书馆出来,就看见了不远处的谢舆。
她有些奇怪,但还是上前打了声招呼。
“阿舆,你还没回国?”她到了他的面前,又问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谢舆摘下墨镜,笑容朗朗,显然心情极好。
“我做的糖醋鱼块,送来给你尝尝。”
他说着把密封的白色饭盒错开了一条缝隙,酸甜的热气瞬间挥散在空气中。
希蓉跑了大半上午,早就饥肠辘辘,再被这强烈的味道一刺激,唾液迅速分泌,差点就流出口水来。
“你特地来给我送饭的?”她没有立刻接下,指了指饭盒问道。
谢舆压下眼中的黯然,笑道:“不是,我今天做糖醋鱼,想到你喜欢吃这个,便给你做了些鱼块。”
“过来这里吃吧”,他把饭盒放在一旁的石椅上,示意希蓉坐过去吃。
希蓉也不矫情推让,谢过就坐在石椅上吃了起来。
“你怎么还没回国?”她看了眼也在石椅上坐下来的谢舆,吃着娇嫩酸甜的鱼块,再次问道。
谢舆笑道:“我暂时不回去,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办。”
希蓉点了点头,正要掏出纸巾把鱼骨放在上面,就不知从哪里跑过来一条大黄狗,耷拉着舌头在她面前一蹲就盯着看。
希蓉先是一愣,随即好笑地把鱼骨头扔给了它,想了想,又分给它一块鱼肉。
黄狗舌头一卷就全部吞到了肚子里,转而却蹲窝在了谢舆脚边。
希蓉不由气闷,“这只狗是不是眼神儿不好啊?”
谢舆摸了摸大黄狗的脑袋,说道:“认识一下,这是我新收养的狗,叫希望。”
希蓉听了这名儿,差点呛住,她瞪了谢舆一眼,把口中的鱼肉吃完,这才指着那狗,看向谢舆道:“你把狗起个和工作室,哦不,现在已经是大公司了,起一个名字恰当吗?”
谢舆扶着狗头的手指动了动,却是笑道:“自然恰当,人生到哪里都会有希望的。”
希蓉耸了耸肩,“你高兴就好。”
裴缙处理好H国那边的事,便根据定位系统找了过来,只是当他远远看到石椅上的男女,看到她一边吃一边逗弄一条大黄狗时,看到她的笑容对着另一个男人时,双手猛然就狠狠握成硬拳。
怒火猛起,烈烈燃烧。
他大步走过去,一语不发地夺走希蓉手中的饭盒,倒着扔到地面上,就攥着她的手腕离开。
谢舆坐在石椅上没有丝毫动作,他看着渐渐走远的人影,讽笑一声自语道:“蓉蓉,看看你跟了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根本就不会顾虑你的感受。”
皮特大学的清洁员很快走了过来,指了指谢舆不远处的狼藉,二话没说罚了十个D元。
刚被塞进车里,希蓉泛红的眼眶就控制不住地滴滴落下泪来。
裴缙狠狠地砸了下方向盘,第一次在希蓉的面前语气冰冷,“你还觉得很委屈了?”
希蓉抹干净不争气的眼泪,平静地说道:“裴缙,跟你在一起太累了,我们真的不合适。”
“你说什么?”裴缙霎时红了眼眶,紧紧盯着她,再次问道:“你说什么?就为了刚才的那个男人,你跟我说不合适?”
希蓉嘲讽地勾起唇角,转头正视着裴缙。
“我在你眼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问道:“你不允许我有一点私人空间,是不是觉得我就是那种一会儿看不住就会和别的男人好上的女人?”
裴缙呼吸一滞,“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希蓉沉默片刻,说道:“我不会为任何人而中断我的生活,如果你受不了我和别的男人说话,我也没办法。”
话落,她便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赫斯正从林**上四望着走来,看见她后,便疾步过来。
“蓉,你去哪里了?”他问道:“刚才不是说好了,在图书馆等着我,待会儿我带你去地下博物馆看看。”
看到她身后不远处的轿车,赫斯抬起下巴朝车的方向示意了下,问道:“你要回去了?”
“没有,我正准备回去找你呢。”希蓉勉强笑了下,抬步先走。
来到皮特大学不久,她就遇见了赫斯。两人逛到图书馆,赫斯接了个电话,说是院长有事找,便让她在图书馆等会儿,他很快就回来。
希蓉把图书馆大致逛了逛,就出来了,想在外面等着赫斯,但是没想到碰到了谢舆……
裴缙强压心中的暴虐,极度想下去把人抓回来,关到家里,再也不让她出门,但是他坐在驾驶位置上的身体却丝毫未动。
不知过了多久,车内开始响了起了手机铃声。
裴缙却好似没有听见,直到太阳升到正中,他才按下了间隔不过两分钟就响一次的手机。
“家主,大小姐被齐景深绑架了,他要我们用那些资料交换。”裴三焦急的声音立即通过听筒传来。
裴缙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双目更为阴沉。
“报警,然后调动所有能调动的人手,去救人。”他平静道。
那边一时寂静,片刻裴三的声音才继续响起:“是的,家主。”
放下手机,裴缙闭目躺在了椅背上。
希蓉也没什么心情参观皮特大学,很快就和赫斯分开回来,打开车门,看到裴缙略起皱的嘴唇,便把路上买的一瓶维C水扔到了他的身上。
裴缙依旧闭着眼睛,却十分准确地接住了那瓶水。
他睁开眼,看到已经坐进了副驾驶的人,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蓉蓉,我从来都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想要独占你,不喜欢你的眼中看进去任何人。
“我以后会注意的”,没有再辩驳,裴缙只是低声说道。
希蓉嗯了一声。
裴缙勾唇笑了笑,拧开瓶盖,一口就喝下去了大半瓶。
当天晚饭过后,裴缙才对希蓉道:“国内有些事,我需要回去处理一下。你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吗?”或者跟我一起回去。
希蓉看了他一眼,没有问什么事,只是点头道:“没问题的,我白天去皮特大学,天黑前就回公寓。”
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裴缙倾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下,“我会尽快回来的。”
希蓉点了点头。
裴缙起身,走之前却又把人抱在怀中深吻了好一会儿。
银白色的机翼撕破漆黑的夜幕,冲向金光灿灿的平流层。
抵达裴家老宅时,正是H国凌晨四点钟。
然而此时的裴家老宅一片通明,所有的仆人全都屏息凝立。
裴缙走进大厅,就看见裴父脸色阴沉地端坐在沙发上。
“爸”,他走过去,问道:“我姐还好吧?”
“好不好你自己不会去看吗?”女儿被人绑架,儿子不仅不把资料拿出来,而且到这个时候才从D国回来,裴父只要一想到这个事实,就觉得心底发寒。
对于父亲的冷眼,裴缙丝毫不介意,他起身,说了句“爸您早点去休息”,便步履从容地去了裴萦的卧室。
裴父不禁拿颤抖的大手捂住了双眼,他这是养出一个如何冷血无情的儿子啊?
亲人在他的眼中,竟然连一沓能够将齐氏打击下去的资料都不如!
李沂正守在裴萦的床边,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裴缙,他只点了点头。
对于裴缙不拿出资料的行为他能理解,但是无法原谅。
而且裴萦被绑架的消息,十几个小时前就给他通知过去的。他作为裴家家主,萦萦唯一的弟弟,却直到现在才赶回家中。
裴缙本以为姐姐睡着了,走过去才发现她只是睁着无神的眼睛在望着天花板。
他路上问过裴三,知道姐姐从被绑到获救也不过两个多小时。
“姐”,裴缙又走过去一些,轻声道:“你觉得……”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裴萦猛然坐起身一巴掌打得偏了偏头。
“我没有你这样的好弟弟”,裴萦尖声嘶吼。
李沂也怔住了,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安抚:“萦萦,你别激动,阿缙也是担心你的。”
“担心我?”裴萦讽刺反问,眼角泪水滑落,纤白的指尖指向裴缙,厉声道:“他若是担心我,会到现在才从D国回来吗?他若是担心我,会死攥着资料不松手吗?”
“他也是为了裴氏好。”李沂劝说道。
“什么为了裴氏?”裴萦声音沙哑,“他就是为了那个臭女人。当初齐景深让人动了那个女人,他现在才非要打掉齐氏不可。”
裴缙周身的气息瞬间冰寒,说了句“姐你好好休息”,便大步离开。
房间内紧跟着传出了裴萦伤心的哭声。
“大小姐只是受了些皮肉伤”,裴三跟在裴缙身后报告道:“家主您别担心。小姐这次被绑,据说是被章家大小姐引去的。”
裴缙走着松了领带,随手扔到旁边站立着的女仆手中,冷冷问道:“那我姐怎么又会扯上蓉蓉?”
“这”,裴三也不好说话了,如果不喜欢一个人,十竿子都打不着的事也是那人的错了,想了想道:“可能是齐家那些人在中间挑拨的吧。”
裴缙皱了皱眉,“让律师团做足功课,把齐景深定成无期。还有,这一段时间,加强家里的警戒。”
裴三应是,眼神示意了其他的两个兄弟,一起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裴缙也没有睡意,看了几份文件,估算着时间,给希蓉打了个电话,去浴室洗了个澡,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去了裴氏。
因为裴缙的回归,裴齐两家的争斗更趋白热化。就连普通的百姓,都察觉到了这种紧张气氛。
一场急雨过,帕瑞城中的空气分外清新。
希蓉向维杰尔先生和丽莎夫人告辞,走出一个街道就看到了拿着把伞的谢舆,大黄狗在他的不远处嗅来嗅去。
“本来是要给你送伞的”,谢舆晃了晃手中的伞,笑道。
希蓉笑了笑,两人不远不近地走在洁净清新的大街上。
“维杰尔先生家里难道还缺一把伞吗?”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谢舆随意道:“路过,看见。”
如果一次两次是偶然,次数过于频繁的话就是人为了。
片刻,希蓉喊了声“阿舆”,谢舆道:“怎么了?”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她一步步走得认真,一字字也说得认真,“但是我现在已经和裴缙在一起了,就会尽力和他走下去的。更何况,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可能。”
谢舆眼中一直以来的轻松笑意消失,他停下脚步,看向希蓉道:“你觉得幸福吗?”
希蓉点头。
谢舆讽刺一笑,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照片里,裴缙微倾身,一位身着白色晚礼服的女子正一手做挡,笑意满满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希蓉认真看了两眼,再次看向谢舆,“这并不意味着什么吧?”
况且就算裴缙真的另有所好,她也并不在意。
谢舆又笑了,摇头道:“蓉蓉,难道你觉得,看到裴缙和别的女人上床的照片时,才算有什么吗?”
希蓉说道:“阿舆,我们刚才说的问题,症结并不在我这里。我希望你能试着放开心结,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就算你那个时候说过那些话,我心里其实并没有怨过你的。”
谢舆低头,将手中的伞挽了个花,他笑道:“我现在就很幸福,对了,刚才照片中的那个女人,你知道她是谁吗?”
希蓉皱眉,但还是摇了摇头。
“听说是裴缙周游世界那几年遇到的,一个高级心理咨询师。他们还一起经历过一场劫机事件,就是四年前轰动世界的那场翠履坪劫机案。你那时候还在上学吧,听老师提过吗?”谢舆缓缓叙述,轻轻发问。
希蓉想了想,有点印象,但她并没有说话。
“蓉蓉,我只是希望你能想清楚,不要在还不了解时就匆匆把自己的一生定下。”谢舆继续道:“共患难之情,和一时的新鲜感,孰轻孰重,你应该知道。”
希蓉淡然一笑,“阿舆,我明白,也很清楚。”
“那你还坚持和他在一起吗?”谢舆问道,呼吸不觉屏住。
“我们已经订婚了啊”,她笑道。
谢舆同样也笑了,只不过笑容下是暗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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