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言下之意,便是嫌弃四房穷酸了。
要知道,国医圣手沈氏一族,虽然不比那些清贵之流,但在京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祖上到这一代已经出了五位御医,当真是风光无比。作为太医院首席太医的沈老太爷膝下有四个儿子,却只有二老爷是正室郑氏嫡出,故而二房跟其他几房比起来,自然要金贵的多。加上二房的子嗣最为兴旺,大多是有出息的。所以二房在其他几房面前,显得有些趾高气扬。这位七小姐乃二房嫡出,自然是不可一世,觉得高人一等。名义上是来探病,也不过是闲得无聊,过来找找乐子罢了。沈府九小姐一向是府中小姐们找乐子的对象,因为她最没本事,胆子又小,最好欺负。
“你们主子呢,怎么也不见她出来相迎?”等了片刻,依旧没见到沈青桐的身影,沈七小姐就有些耐不住了。
佩兰与苏叶交换了一个眼神,恭敬地上前一步,回道:“见过四小姐、七小姐。小姐身子骨弱,还在床上躺着呢。大夫说小姐不能见风,未能前来迎接两位小姐,还请四小姐七小姐见谅!”
“你叫什么名儿?嘴巴倒是挺利索的。没想到九妹那样的懦弱性子,竟然还有你这么个伶俐的丫头。”沈凝烟虽然是个庶出的,但平日里贯会跟在二房嫡出的姐妹身边狐假虎威。
佩兰低下头去,小声的回道:“回四小姐的话,奴婢名叫佩兰。”
“嗯……的确是个不错的。本小姐身边就缺这么一个伶俐的人儿,不如本小姐就向九妹要了你去我房里伺候,如何?”沈凝烟嗤笑一声,眼波流转间整张脸都是得意。在她看来,这也是对佩兰的一种恩赐了。
毕竟,跟四房比起来,大房的受宠程度还是相对高一些的。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道冷冷的声音从湘妃竹帘后面传了出来。“你尽管试试。”
突兀而冷凝的声音,令屋子里的人都吓得缩了缩脖子。沈凝烟回过神来之后,这才发现帘子背后坐着一个清瘦的身影。刚才她只顾着说话,并没有发现那帘子后面有人。惊吓之后,她的大小姐脾气就上来了。“九妹明明就能下床走动了,为何不愿意出来相见,还要躲在背后吓人,难道没人教过你规矩,连长幼尊卑都不分了么?”
面对这样的指责,沈青桐只是冷冷一哼,并未放在心上。佩兰那丫头的去留本与她无关,她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只不过,沈凝烟如此肆无忌惮地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她却是不能不理会的。“尊卑么?这倒是提醒了我。”
掀开帘子,沈青桐幽灵一般的出现在众人眼前。“你虽说比我年长两岁,但好像是个庶出的吧?”
庶出二字,正是沈凝烟的死穴所在。她自认为相貌才华都不输给二房嫡出的两个姐妹,跟沈青桐这个废物比起来,更是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如今被她当众揭破这曾尴尬的身份,自然是怒火中烧,一双眼睛像淬了毒一般。“九妹妹胆子是愈发的大了啊,居然能说出这般大言不惭的话来!你是嫡出的又如何,在众人眼里,你不过就是个没用的废物罢了。你以为你的身份能比我高贵多少?自不量力……”
“自不量力?的确……”沈青桐眼中冷光一闪,整个人就到了沈凝烟的面前。一只白皙的过分的纤细手掌,已经掐上了对方净白的脖颈。
屋子里的人全都被她的这一举动给吓呆了,尤其是七小姐沈绮芸,更是瞪大了眸子,嘴巴都惊愕的合不上,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沈青桐,你到底在做什么?还不放开四姐姐!”
冷冷的目光从沈凝烟身上移到沈绮芸处,沈绮芸忍不住倒退两步。这样陌生的沈青桐,她从未见过,也陡然生出一股畏惧来。
“沈青桐……你别忘了……她是我们的四姐,就算你对她有所不满,也不能枉顾姐妹情分,对她下此狠手……若是祖母知道了,有你的好果子吃!”沈绮芸见到沈凝烟越来越苍白的面容,胆战心惊的惊呼道。
沈青桐瞥了她一眼,手里的力道并未有丝毫的放松。她越是这样威胁,她下手就越重。谁叫她们不长眼,非要惹她呢。
佩兰和苏叶也是吓得脸色苍白,在一旁干着急,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若是真的惹出祸来,怕是她们这些贴身丫鬟全都首当其冲,要被处罚。
“小姐……小姐手下留情……”佩兰壮着胆子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但沈青桐一个眼神就让她不得不闭了嘴。
“以后,少惹我!”沈青桐懒懒的松开手,放开四小姐,沉静地在一旁的美人榻上坐下,放佛刚才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沈凝烟,一边咳嗽一边小心地抚摸着自己的脖子,眼里满是惊恐。她从未料到,这个一向胆小懦弱的无能九妹,居然还有这样诡异的身手。刚才若不是沈青桐及时放开她,她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害怕过后,沈凝烟胸口的怒气顿时喷薄而出,将那突然冒出来的恐惧压了下去。“沈青桐,你居然想杀我?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告诉祖母,让她老人家为我做主的。哼,你就等着吧,你这个……”
沈青桐抬眸,打住了她接下去那些难以入耳的话语。薄薄的嘴唇翕动,吐出一个令人难堪的字眼。“滚!”
沈凝烟再次被她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厉之气给震慑到,惊慌的倒退一步,才拉着七小姐沈绮芸一同离开。当然,临走时她还不忘放两句狠话。“沈青桐……你等着……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
沈青桐眼光陡然一凛,放射出令人窒息的冷芒。纤纤素手微微抬起,带着一股劲风挥了出去。一些不起眼的粉末随着那阵微风,飘散出去,不知不觉的沾染在了那两道狼狈的身影之上。
佩兰见那两位刁蛮小姐离去,心中不免为自己的主子担心起来。依着老夫人对二房的重视,和对大房的格外宽厚,她们再添油加醋的挑拨一番,小姐的境遇恐怕会难上加难。
看着这两个丫头欲言又止的模样,沈青桐依旧低垂了眼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去准备午膳吧,我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