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小姐沈晴芷端柔娴静,在医理上却颇有天赋。可因为上头有两个得宠的姐姐压着,就算是她才华满腹,也是没有发挥的余地。故而,这七小姐被毁了容,八小姐才有了出头之日,所以桑姨娘才这般的开心。
“女人啊,就这张脸最重要……啧啧啧……真是不知道,夫人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会是怎样的一副脸色……”桑姨娘拿着帕子掩着嘴,笑得眉眼都弯了。
二太太一向看重几个嫡出的孩子,七小姐的脸就这么毁了,想必一定会伤心欲绝吧?若是一口气喘不过来,那才好呢!
随云居那边儿,沈绮芸屋子里一片狼藉。在水盆中看到那张满是疤痕的脸之后,她就抑制不住的发怒,摔了好多东西。
“小姐哎,那些可都是您的宝贝,砸不得啊!”
“小姐……可别再砸了,小心伤着自己……”
丫鬟婆子们吓得不轻,直等到她瘫坐在软榻上嚎啕大哭的时候,这才敢上前来劝阻。
沈绮芸捂着那张满是疤痕的脸,泪水连连,不停地哽咽着。那原本如花似玉的一张脸,如今满是黑色的颗粒物,而且就算挖去那表面的一层,又会有新的黑点冒出来。这叫她怎能安然的接受?
“奶娘,我的这张脸是不是很难看?萧世子肯定不会再喜欢我了,是不是?”颤抖着手抚摸着那满是创伤的脸,沈绮芸的眼泪就掉个不停。
看着自家小姐那难受的模样,贴身服侍的大丫鬟白芍白芷也在一旁好言的安抚道。“小姐莫要伤心,萧世子不是那种以貌取人之辈,他是真心实意喜欢小姐的,否则,又怎么会轻易地退了九小姐的婚事?小姐莫要妄自菲薄,一会儿夫人进来看见了又要哭一回了。”
沈绮芸抬头,一双水润的眸子像是被清澈的河流清洗过一般,璀璨明亮,煞是好看。“真的么?萧世子不会嫌弃我这张脸?”
“自然是不会……”白芍抢着回答。
沈绮芸听了这话,才安心下来,让丫鬟进来伺候梳洗。
二太太在床上躺了数日,总算是有了些精神。听闻药谷的神医解了女儿身上的毒,自然是欣喜若狂,忙不迭的下了床,朝着随云居而来。
“我的儿啊……芸儿,母亲过来看你了……”
沈绮芸听到母亲的声音,双眼顿时又模糊了。可是一想到那张不敢见人的脸,她又犹豫了。好在白芷反应快,拿了一条面纱过来给她戴上。
“快些过来让母亲瞧瞧……”二太太一踏进屋子,就迫不及待的向女儿招了招手,急切的想要确定她已经无碍。
沈绮芸没有像往日那般向母亲撒娇,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若不是白芍悄悄在背后扯了扯她的衣袖,她险些要忘了礼数,闹出笑话来。
“女儿给母亲请安。”头一次,沈绮芸像个大家闺秀一般,规规矩矩的给二夫人行礼问安。
这样的举动,让二太太激动地红了眼眶。“好好好,我的乖女儿!”
过了好半晌,二太太才反应过来,好奇的看着女儿脸上那层薄纱,不解的问道:“这大白天的,又是在自个儿屋子里,怎的戴起面纱来了?”
“大夫说……不能见风……母亲身子可好些了?女儿这几日病着,没能去给母亲请安,还望母亲见谅。”沈绮芸一边顾及着脸上的面纱,一边寻着理由应付着。
二太太对于她的这个说法,倒是没有怀疑。毕竟,药谷中人的威信在那里,她无论如何都不敢怀疑,也就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来。“再过两日,便是今上的千秋寿诞。你爷爷和爹爹都是要进宫去的,吾皇恩典,三品以上官员府上的少爷小姐们也可以进宫共襄盛举。你们姐妹也一起去吧,到时候娘给你准备最好看的衣裳,你说好不好?”
以往,沈绮芸最喜欢热闹,二太太满以为她说出这番话来,女儿一定会高兴的挽着她的胳膊撒娇卖乖,可是沈绮芸眼里除了惊慌失措,便再无其他。
毕竟是在后宅争斗中锻炼出来的女人,在起初的喜悦过后,她也发现了女儿的不对劲。尤其是看到她那双慌乱的眸子,她更加确信女儿有事情瞒着她。
“芸儿,你过来。”二太太忽然严肃起来,对着女儿唤道。
沈绮芸小心翼翼的踏出几步,却不敢靠的太近。“娘……”
“你还打算瞒着娘吗?是不是……是不是你的脸……”再瞧出她的战战兢兢之后,二太太便猜想到了一些。
只是这种猜测,却更让她心痛难当。万一她猜对了,那后果她真的不敢想象。一个女孩儿家最引以为傲的容貌被毁了,那她这一辈子就别想嫁个好人家了。尤其是在京城这天子脚下,名门闺秀女子更是注重才貌双全。她的芸儿,怎么能输在这上面呢!
沈绮芸听母亲提到自己的脸,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顿时又是一阵钝痛,泪珠子就那样砸了下来。
“小姐,萧世子过府来了……”苏叶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将这个重大消息透露给了正在庭院里散步的沈青桐。
佩兰朝着苏叶使了个眼色,生怕自家小姐又想起那些伤心的过往。“外面日头大了,小姐还是回房歇着吧。”
说着,就要搀扶沈青桐进屋。
沈青桐一双素净的手从一株颜色怪异的花朵上收回来,纤长的睫毛微微上扬,慵懒的说道:“萧世子是何人?”
苏叶和佩兰惊愕的张着小嘴,半晌回不过神来。看来,小姐的失忆症是愈发的严重了,竟然连萧世子都不记得了。
沈青桐见她们脸色有异,难得好心情的多问上一句。“他是什么人,跟本小姐有什么关系吗?”
苏叶与佩兰对视了一眼,才支支吾吾的答道:“小姐……既然不记得了,那就忘了吧。”
沈青桐倒是很赞同她的话,能够轻易忘掉的人,想必无关紧要,自然是不用惦记着。奈何她不愿想起那无关之人,偏偏某些人不怎么识趣,非要出现在她面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