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小小到了朱雀大街首先就去了专卖新式胭脂水粉的明月阁。她刚一踏入店堂，热热闹闹的大厅立刻变得鸦雀无声，人们都以奇怪的神色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什么新奇的事物。每个人都定格在之前的动作，仿佛在这一刻这店堂内的时间被偷走了似的。

走到厅中站定，童小小只当没瞧见众人的异样，对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小二问道：“你家掌柜的在吗？我是赵王府的。”

这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却像是解除魔法的咒语一般，人们纷纷扭过头，继续着之前的事情。有讨价还价的，有介绍商品的……再次热闹起来。

童小小她们一边等着进去禀报的伙计，一边随意地看着架子上摆放的各式胭脂。

不一会，跑腿的伙计从里面走出来，恭敬中带着丝古怪，对童小小说：“赵王妃，我家掌柜的请您上二楼。”说着，他便领着几人向楼上走去。

斟茶倒水后，伙计退下。整个二层就只剩下童小小、赵蓝娘和竹儿三个人。童小小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并未觉得比一楼精致，甚至于还有些粗糙。难道这种过分朴实的装修风格是最近京城店铺中VIP包厢所流行的？

在喝了两杯茶、三个圆酥饼以后，童小小有些生气了。她并不是非要耍特权不可，但就算是普通客人也不必等候这么久吧？

她挽起蓝娘的手臂，打算今天先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转转。如此怠慢的态度，以后她都不打算来这里买东西了。

刚向下走了两格楼梯，那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王掌柜终于露面了。满脸谄媚的笑容，还未说话便呵呵直乐地向二楼走来。时间真是掐的刚刚好。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童小小也只得将怨气暂时压下，应着王掌柜的要求坐回桌边。

眼见着浪费了不少时间，童小小索性免去了客套，开门见山地将来意说明：“王掌柜，我前两天订的那盒胭脂到货了吗？”今天是他们之前就订好的提货的日子。

谁知，刚才还笑如山花的掌柜一反常态地支吾起来：“这，那……”

“还没到吗？”童小小追问。虽说约定了今天来拿胭脂，但做买卖来往路上的时间哪里是那么容易掐算的，晚个几日也实属正常。

正巧那伙计提着茶壶上来为小小他们加水，刚要离开便被那王掌柜叫住：“小豆子，那云色胭脂到货了吗？”

小豆子张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自己老板，甚感奇怪地说：“掌柜的你忘了？不是昨天卖给了徐翰林的夫人？”明明还是掌柜亲手交到徐夫人手中的，还一个劲地说整个京城仅此一盒，怎么今天就给忘记了？

“哎呀呀，瞧我这脑子。”王掌柜一拍脑门，连连道歉，“赵王妃，我真是年纪越大越糊涂，将这事给办两岔了。”说完，他让童小小等人暂等一下，则一溜烟地跑向楼下。

过了一会，王掌柜复又回来。“要不，您瞧瞧这个？”他边说边将手中的一盒胭脂放在桌上打开，“水月轩的金色胭脂。”

“不必了。”童小小一听是金色的，顿时脸上挂不住了，气得拂袖离开。就连赵蓝娘也还是第一次见到嫂子在外面发这么大的脾气。不过也难怪，在华隆国，只有**卖笑的女子才会用金色的胭脂。这王掌柜既然能掌管这么大一家胭脂铺，不应该会不懂这个道理，除非是成心的。可成心与赵王府作对又有什么好处？真是相当的费解。

难得的好心情就这么被破坏殆尽，童小小顿时觉得满街看去都是无趣的人和事。街边的茶楼飘出清新怡人的淡淡香气，赵蓝娘挽上她的胳膊提议：“嫂嫂，我们去喝杯茶，歇歇脚吧。”

已经无心逛街的童小小点点头，三人便上了茶馆二楼临街的雅座包厢。

“来壶茶，两碟点心。”见童小小无精打采的模样，赵蓝娘就做主点了茶水和小吃。

小二退出，带上了包厢的房门。竹儿突然说：“王妃，郡主，您不觉得今天街上的人看我们的眼神都怪怪的？”

“有吗？”赵蓝娘只是觉得今天的回头率高了些，但并未觉出什么不对劲。

竹儿忽闪着大眼睛，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说：“当然了，总觉得像是瞧什么稀奇似的。”

童小小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一方桌面：“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怪。”

说来正是巧，透过临街的窗子，从隔壁的包厢飘来两个女人的对话。从她们的话语中不能猜出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夫人。

“李夫人，你听说了吗？赵王府出大事了。”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

“我那贴身丫环回来，说是前晚赵王府捉奸，正捉到了赵王妃和一个男人鬼混呢。”

“天啊，这种事可是百死不为过啊。”

“可说呢，但今天却又在街上看见了那女人。”

“难道说，赵王爷竟然将这丑事忍下了？”

“一定是这样，看来赵王爷不舍得杀了她。”

“想必那功夫了得啊。”

几近羞辱的用词，令童小小浑身气得战抖。她恨不得冲到隔壁去当面将两个背后乱嚼舌根的女人大骂一顿，再每人扇上十个巴掌，这才能解气。

竹儿见自家主子脸色越来越难看，赶忙说道：“王妃，您可别生气啊。她们什么都不知道，胡乱说的。”

赵蓝娘也跟着劝：“是啊，嫂嫂，不必跟这种人计较，身正不怕影子斜。”

童小小半天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终于，她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手掌贴合在桌面上，艰难地吐出四个字，说出她的无奈和担忧：“三人成虎。”

想到这里，童小小连喝茶的心情都没了，起身举步：“走，我们今天先逛到这儿，回府去。”

赵蓝娘和竹儿对视一眼，也只能紧跟在她身后，生怕她再遇见什么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