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讯室不大,内中的设施非常简单,只有一张钢制的桌子,两把椅子和一盏锃亮的白炽灯。伊莉莎白随意挑选了一把椅子坐下,隐在白炽灯后的脸庞阴晴难测,不声不响地静待领着证人的“沙皇”到来。
很快,敲门声响起,清了清嗓,伊莉莎白用相对低沉的声音喊了一声“进来”后,就看到还是一脸惊魂未定的露西跟着特斯亦步亦趋地走了进来。
“请坐,露西小姐!”伊莉莎白等特斯在自己的身后站定,才用轻柔的语调对露西邀请道。
“好……谢谢!”战战兢兢地坐下,露西的神情惊慌而忧郁,她不知道为何在所有人都录过口供之后,她又第二次被带来了这里?!为何要让她一遍又一遍地回忆那么可怕的事情。特蕾西,哦,她可怜的特蕾西……
“不用紧张,露西!请你来这里,只是为了想要了解一下其它的信息。”伊莉莎白进一步放缓自己的语速,安抚着眼前明显被吓坏了的女孩。“放心,你现在很安全呢,露西!”
“嗯……”露西勉强露出了一个怯生生的微笑,“好,您问!”
“露西啊,你再仔细回想一下,婚宴上,你是什么时候第一次看到特蕾西捧着那对蜡烛?”
“是……是婚礼的宣誓仪式正要开始的时候,在红毯上,离主舞台大概还有二、三百米的距离。”露西回想那时掀开盖头的特蕾西满脸止不住喜悦的表情,神情哀伤,恍如隔世,“那时我去找姨父,呜,姨父……”
“哦,你去找杰洛德教授了!教授学识渊博、为人严谨,失去他真是学术界的巨大损失……”伊莉莎白安慰哭泣的年轻女孩,这一次的伤亡,惨重得令人叹息啊!“但是露西,如果不能从你关键的证词中找出线索,我们如何能把罪魁祸首绳之以法呢?那么,无辜死去的杰洛德教授和特蕾西又怎么能瞑目呢?!如果只是一味低头哭泣自己错过了夕阳,我们也会一并失去漫天璀璨的星光的!你是个聪明的女孩,该知道怎么选择的!来,擦干眼泪,仔细回忆一下当时的情景!”
露西接过伊莉莎白递给她的手巾,脸上的表情依然悲伤,但眼神中却隐隐流露出几分坚强来。听到她渐渐控制住抽泣,伊莉莎白暗自点头,继续对她进行心理暗示:
“干得好,露西!我们已经发现到几个疑点,就等你的澄清了!我保证,绝不放过凶手,所以,好好回忆一下,告诉我当时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好!”露西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完全停止了哭泣,“那时我去找姨父带特、特蕾西一起走红毯,回头再回主帐后却到处也找不到她!”
“当时主帐中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但是主帐和其它几顶帐篷都连在一起,那里都有人的!我当时问过她们,都说没有看到特蕾西经过。”
“那主帐有几个入口?”
“两个。其中一个必须经过放礼服的帐篷,但特蕾西肯定不是从这里经过的;另一个是紧急出口,特蕾西应该就是从那里离开的,我急得团团转时发现那里的帘幕被人掀开过,才出帐到外面去找特蕾西的。”
“那么,那对蜡烛是否就放在主帐里?”
“没有,那里肯定没有那对蜡烛!”
“你这么肯定,为什么?”伊莉莎白奇怪道。她看过英利方面事后对主帐的取证报告,其中不乏在那里拍摄的几十幅照片。主帐里摆设零乱,物件种类众多,有一对“娃娃”放置其中也并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才对!
“特蕾西受姨父的影响,从小就对燕祈文化情有独钟。这次的婚宴她原本坚持要以燕祈的礼仪进行,我们好容易才劝服她让步先进行英利式的;但她也准备了燕祈的嫁衣准备事后换,那套礼服她视若珍宝一样,一直放在触手可及、可以随时看到的位置!如果那对娃娃当时也在,一定也是一样的待遇!”
“也许它们和折叠起来的嫁衣放在一起,你没有发现呢?”
“这……”露西不由沉吟了一下,最后不得不承认还是有此可能的。
“嗯……你刚才说,那套嫁衣一直在特蕾西的视线之内?”伊莉莎白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的。”
“包括她在草坪口迎宾的时候?有没有可能在那时被人掉包呢?”
“包括那时候。”露西的话语中揉入了一丝感伤,当时还觉得不情不愿,可如今……“特蕾西一定要我提着那套礼服的袋子,陪在她的身边。她怕姨妈会把它们藏起来,故意不让她事后换,所以对那个袋子宝贝得不得了,须臾不离!”
“我明白了”伊莉莎白站起身,对露西伸出右手,“谢谢你,露西!我承诺你,这件案子,一定会给你一个完整、妥善的交代!”
“谢谢!”露西感激地起身道谢,“我也就罢了,只是姨妈她……请务必要抓住凶手,拜托了!”
伊莉莎白目送特斯将稍稍释怀的露西送回休息室,重新坐回钢制椅上推敲刚才得到的信息。一直没有离开过——视线是吗?看来英利这池水,不是普通的浑啊!
“笃笃笃”两分钟后敲门声响起,“战车”带着第二位证人来了!
“徐先生,请坐!”优雅的燕祈语自伊莉莎白的口中流泻而出,带出一股莫名的感伤。好久、好久都没有说起这全世界最神奇、最美丽的语言了,久违了呀,燕祈!
“哦……好!”在千里之外的异国,乍听到这纯正得没有一点口音的母语,让徐文辉不自觉地愣了一愣,但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神色如常地入了坐。
“徐先生,不好意思,特意还请你来第二趟。”
“不用客气,能协助到贵方是再好没有的事了!我们都希望能早日将凶手捉拿归案!”徐文辉诚恳地表示。他刚才第二次被请来的时候赵雨弥差点哭了出来,还以为人家是在怀疑他。虽然他自己并不太以为然,但还是不免有几分忐忑,所以在第一时间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立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