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和亲,确实是一个和谈的契机,水云安亲自护送和亲公主来京,远在离京城五十里路的地方,便已经有礼部的人率众迎接了。叶子桓倒是没有亲自迎出去,大国有大国的风范,现在,离国俨然是四国之首,万人朝拜,并不稀奇。
水云安远远地看见了离国的迎亲的队伍,她并没有马上走过去,而是原地停下,整理仪仗,顺便趁机与和亲公主说几句私话。
这位和亲公主,并不是真正的皇亲贵胄,柔国唯一的公主水凝恋已经惨死在沙地,而这位,只是大臣的女儿,由水云安收为义妹,以公主名义出嫁而已。
进了那辆大大的、张灯结彩的马车,里面除了凤冠霞帔,踩着木屐,带着扶摇的和亲公主外,尚有一个人,一身麻衣,草鞋,银色的头发松散地披在身后,风光霁月,比起那位珠光宝气的和亲公主,似乎更夺人眼球。
正是很久没有露面的纳兰静雪。
“你说,如果你是女人,我何必还要在柔国搜刮美女?”水云安坐到纳兰的对面,有点不正经地调笑了一句。
纳兰静雪将目光挪开,并不理睬水云安。
和这个柔国女王接触越久,越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女人,大大咧咧时真的让人头痛,而且,似乎根本没有男女之防,她可以光着膀子和那些下等士兵打成一团,当然,也可以雍容华贵,凛然如神母临世,这样不可捉摸,没有半点礼数的女子,却受到柔国上下出奇的拥戴。
“对了,飞雅,你嫁过去后,一定要记得本王教你的话,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都必须听安贵妃的。”水云安又转向了那名正襟危坐的和亲公主,殷殷地嘱咐道。
那名叫飞雅的女子慌忙地点点头,“知道了。”
她也是从柔国海选出来的,容貌出众的女子,样貌自是不多说,如临花照水,雅致乖巧,眼睛尤其大,当她看一个人的时候,眼睫忽闪忽闪,煞是动人。飞雅的出身不算大门大户,对于这次的任务,她还是很战战兢兢的,也有一点期待。
据说,叶子桓是一个很英俊的人,而且脾气很好,登基那么久,只有安贵妃一个女人,声誉也还不错。
“不过,纳兰大人,我实在有点想不通,你这样帮那个叫安盈的贵妃,到底有什么用意?如果想借一个女人就收复一个国家,未免太天方夜谭了吧。”水云安似乎还不能完全认可纳兰静雪的安排,她沉吟道:“叶子桓是个聪明人,最重要的是,他对女色有分寸,他可不是那种肯为了女人亡国的人。”
“其他女人,我或许无法担保,可是,他现在的女人是安盈。”纳兰静雪望着窗外,淡淡道:“她想要做到的事情,一向都会做到。”
水云安摩挲着下巴,对那个叫做安盈的人越来越有兴趣了。
“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帮她呢?”等了一会,水云安继续问。
“是她在帮我,不是我帮她。”纳兰静雪否定道:“我曾经对萧天傲说过,如果萧逸出了事,我会用整个留国为他祭奠,无论什么话,说出来,都是要实现的。这本是萧逸的位置,为什么要让给别人坐?”
水云安盯着纳兰静雪看了半晌,突然一笑,“你已经入魔障了,其实,你根本没那么想得到那个位置,或者那个国家,只是,还没办法从萧逸已死的事实里走出来而已。算了,那也不关我的什么事情,我也犯不着和一个死人争,反正事成之后,这片江山,我们一人一半。你继续回沙地当你的国师,我还是当我的逍遥大王。”
纳兰静雪不置可否。
也许,水云安说的对,他对权势,对帝位,真的没有多少执着,甚至谋夺沙地的主导权,也不过是为了萧逸而已。
正因为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所以,纳兰静雪无法接受萧逸已经不在的事实,他只能继续走下去,以萧逸的名义,将这条路走到黑,在走到尽头之前,他不可能出得来。
至于安盈为什么肯那么帮他,帮他若此,纳兰静雪也不想追究。
飞雅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显然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反正,飞雅只牢牢地记住一件事——
爹娘说,一定要听女王的话,等这个任务完成后,就能住大房子,做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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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亲的仪仗很快整理好了,持着如意的,端着玉盆的,拿着旌幡的队伍走在前面,后面是打鼓吹箫的乐队,公主的銮驾和水云安的御驾紧跟其后,京城里那些看热闹的老百姓也起了一个大早,跋涉几十里,来亲眼目睹这场盛况。
先是礼部的官员朗诵叶子桓的迎接词,说明了叶子桓在京城连摆三日流水席的盛宴,然后,卫队交接,再由离国这边的人亲自将飞雅公主送进京城。
水云安一直没有露面,只是她坐着的那顶御辇,四面都不过蒙着纱帐,纱帐翩跹,偶尔露出一角,幸运的人,可以窥见一点端倪。
但见美人端坐其中,仪态端方,如神仙妃子。
纳兰静雪则将一头银丝隐藏在帽子后,伪装成水云安的贴身侍卫,站在御辇的一侧。
送亲的军队就此驻扎,真正能进宫的人并不多。到了城门,果然见到更恢弘的迎接队伍,叶子桓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束发,玉冠,明黄色的衣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飞雅终于忍不住,掀开了一点窗帘,抬起头,朝城楼上看了一眼,但见晴空万里,无边浩瀚,那个清雅如仙的男子,巍然灿烂,有阳光反射在他的冠冕上,亮得刺目,耀伤了她的眼睛。
飞雅心跳突然紊乱,赶紧将帘子放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