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那些天一门弟子已经被百里无伤放了下来,他们被吊了多时,双脚发麻,站也站不稳,只能相互扶持着挤在不远的角落里。
百里无伤则被围困在广场中央——这本是一个诱使他上当的陷阱,当然布置了重重机关,虽然百里无伤方才血洗天一门的行为吸引了绝大多数人过去,可这里还是留下了一批,此时,广场四周早已经挖好的壕沟深陷了下去,露出里面黑黢黢的火油,身穿铠甲的弓箭手张着满月般的弓弦,将点上火苗的箭头对准了百里无伤的位置,里三层外三层,堵住了他全部的退路。
萧逸远远地看到伏笔,离开扬手让大家散开,他则顺势搂着安盈的腰,一个纵身,跃到了旁边的大树上。
从高处望下去,那边的场景历历在目。
簇簇火光下,百里无伤照样一袭白衣,只是衣袂被溅上了不少血滴,像一夜绽放的梅花,千树万树。他的脸倒极干净,清美如月,微微上翘的嘴唇有种似笑非笑的轻蔑,好像俯视凡间的神子似的……不,应该说,宛如邪肆横生的恶灵。
如果不是恶灵,又怎么可能在杀了那么多人之后的现在,在血流如注、重重包围,踏着生死边缘的景况里,还能笑得如此招摇美艳,仿佛一笔天成地就的写意画?
安盈只朝下面看了一眼,不免有又了一股将百里无伤揍一拳的冲动。
他让她向前走,说出来的话那么理智冷静,那么振振有词,可是转眼间呢?
才不过一个时辰不到,他竟然就单枪匹马地闯了天一门,又巴巴地自个儿撞到陷阱里来,就算那个得瑟的家伙还维持着白衣倜傥的魔头风范,可在安盈眼里,这样的百里无伤,根本就是一个白痴,一个傻蛋,一个欠揍的混球。
他身上余毒未消,为何还要这样逞能!
难道就不能用其他法子解决么!为什么一样要用最惊世骇俗的方式出场!
“……你最好别真的死了。”安盈看着那个翩跹优雅的身影,忍不住咬牙骂了一句。
她的声音不高,萧逸没有听真切,他转头看了安盈一眼,又将目光投向了场内的百里无伤身上。
虽然一直风闻百里无伤的能耐,但他并未亲眼见过,不过,刚才那一幕尸横遍野的“见面礼”,已经让萧逸觉出威胁了。
他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萧遥会不惜代价想控制百里无伤。
现在,那个身陷囹圄,蛊毒攻心的男子,还是那么疏疏淡淡地站着,他冷眼看着周围的弓箭手,又扫过紧挨自己身侧的那一圈火油壕沟,稍顿了顿,他抬眸问:“你们是想一个一个地送死,还是……一起来?”
言语中的挑衅与狂傲,好像现在占上风的人是他似的。
安盈为他捏了一把冷汗,果不其然,百里无伤的态度,直接惹怒了那些张弓待射的伏击手。天一门那边的事情他们还不知道,这里的人,大多数是萧遥派来的,所以,并没有像那些天一门叛徒一样对百里无伤存有根深蒂固的惧意,更何况,他们得到的命令,本也只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此,就不必再僵持下去了。
只听到一片倏倏的声响,火光一耀,百里无伤被火势堵住了全部退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