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轩非常有张力的表演显然很奏效,他们如愿在之前搭话的老乡家住了下来,老乡家里房间很紧,他们又号称自己是兄弟,老乡于是建议他们住一间房。
易轩本以为安盈会强烈反对,没想到,安盈只是在旁边默默地听着,根本没有插话。
他倒有点不自在了,琢磨了一会,还是决定自己在外面对付一晚。
等到了傍晚的时候,待他们用井水简单地洗漱完,随老乡家人一起用过粥,主人便关门睡觉了。
两间厢房是毗邻而建的,并不太相干,易轩将那些为了伪装成商人所置办的货物收拾一通,拣了几件精致地送与主人做谢礼后,便在院子里随便拿了一截竹节,靠在墙边,用随身的小刀慢慢地雕琢着打发时间。
没过多会,本来在屋里的安盈推门走了出来,她还是一副小男生的打扮,宽宽大大的袍子挂在她身上,就像营养不良似的,显得纤细脆弱。
“还不睡?”她问。
“恩,你先睡吧。”易轩头也未抬,随口应了声,仍然继续手中的工程。
安盈也没有继续催,转过身,正要重新退回屋里去,抬头看见主人卧室那边的煤灯已熄,隐隐传来他们幸福的鼾声,安盈不知怎么就羡慕了起来,“他们睡得可真早。”
“是啊。”易轩也停下手中的活,看了看黑漆漆的窗户,又转向她,“这几天你都没怎么睡吧。”
从格尔木一路兼程到天一峰,中途的几日,他们也会找客栈休息,虽然各自睡各自的房,可是,易轩常常能听到隔壁的动静:那边太安静了,连均匀的呼吸都听不到。他知道安盈整夜整夜失眠,所以,也明白她此时的感叹到底因由为何。
安盈没有做声。
她倒想没心没肺地睡觉,可是,一闭上眼,所有的事情全部纷至杳来,最最挂心的,自然是百里无伤的情况,又担心萧遥会追来,至于自己一路前行的同伴易轩,同样是个讳莫如深、让人猜不到摸不透的人。她不可能睡得着。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想找一个地方结个草庐,种几亩田,天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一挨着床就能睡觉,什么都不需要想。等到了年龄,就娶一个不凶也不丑的娘子,生三个小孩,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等他们长大独立后,我就退休,抱抱孙子,颐养天年。”似乎察觉到安盈的走神,易轩突然自顾自地感叹道。
安盈怔住,随即好笑,“这个愿望应该很好实现吧。”
“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易轩淡淡地说:“有时候,越简单的事情越难办到。”
安盈默然。
她明白那种体会。
“那你现在的愿望是什么?还是最初的这个吗?”她继续他的话题问。
“现在啊……”易轩想了想,目光掠过安盈,转而投向她身后那片深远的夜空,微微一笑,眼波温柔若水,“用一辈子做好一件事,再用一辈子爱一个人。这样就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