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织妤犹豫了片刻,便拉着她的手求道,“好若依,你有什么好法子快快说予我听。”
“哼!我们都知道,苏将军肯定是觉得你这次回娘家的时间太长了——夫人也真是的,虽然说想念家里人,但怎么可以一去半年,最后还是将军出面才将你给接回来。也难怪将军有些生气了。你们两个新婚燕尔,将军又是血气方刚,这哪里受得了几个月……”若依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子,虽然说跟那些将士们混得多了,有些口无遮拦,但也知道有些话不好说透。
“啊?什么?”反倒是织妤一脸茫然,她知道她突然跑回去让苏轻昊难为了,也知道他对别人都是声称她因为想念家人跟他提过想随商队回家一趟的事。一时没有想到若依说的是什么。
“哎呀,我的夫人啊,现在哪里是害羞的时候,这夫妻之间的问题自然是要用夫妻之间的方式来解决才是啊。”说着暗示性地冲着织妤眨眨眼睛。
夫妻之间的方式?织妤突然间明白过来若依说的是什么了,脸上一下子涨得通红。
“夫人放心,再过几日正好是苏将军的生辰,到时候我为你们准备一些好酒好菜,这酒一喝下去什么事情都好办了。”若依信心十足地说道。
织妤刚想反对,突然间想起来,“苏将军不是孤儿吗?他的生辰你们如何知道呢?”
“听说原本苏将军是不过生辰的,那一次蒙将军第一次带他从军,是在苏将军九岁那一年,那一次与王翦将军一起配合无间,一举占领了楚国都城,俘获了楚王负刍。于是蒙将军特别高兴,便把那一天定为了苏将军的生辰。”若依说着大家都知道的典故,洋洋得意。
灭楚?
织妤的脑子里一下子想起了潘逸辰脸上痛楚的表情。
也就是在那一天,潘逸辰的生活与从前断裂开来了吧?
也就是那一天,他成了一个亡国奴……
织妤摇摇脑袋,努力想把这些想法赶出去!
不对,她现在不应该想这些,她应该想着苏轻昊!
对!苏轻昊,苏轻昊……
那一天成了苏轻昊的生辰,他的生辰也许真的是他们两和好如初的一个契机。
“若依,谢谢你,就依了你,请帮我准备轻昊生辰的好酒好菜!”
夜凉如水,新月如钩。
织妤忐忑不安的坐在银杏树下,金黄的银杏落了一地,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显得格外的美丽。
织妤觉得前所未有的紧张。
这样的紧张好像真如若依所说,她隐隐有些期待什么。
好像回到那一夜,他们新婚的那一夜,她一个人坐在床边等着他进来的情景。那个时候只是觉得累,却没有半份新嫁娘的羞涩与期待。
而今坐在这棵银杏树下,她却好像找到了新嫁娘的感觉。
苏轻昊到底还是来了,他远远的站在院门口望着她良久。
织妤这些日子特意做了一些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一直不敢跟她确认,一年半了,他们成亲已经有一年半了。
当年他应下她的求婚是因为他有着足够的信心让她在与他相处的过程中发现他对她的好,接受他,爱上他。
他当然知道她是为了逃避常家的安排才会出此下策的。
他却不知道除了不想嫁给那个他名义上的表叔以外,她真正想一世相守的人却是那个奴隶潘逸辰。
后来他在府中发现她与他私会,更发现了她对他的在乎,这才慢慢明白她真正打的主意是借着与他成亲后休掉以此避开秦之律法以便一世不婚,与潘逸辰无名无份地长相厮守。
那时候的他恨自己与她相识太晚,也恨潘逸辰那个小子,明明一事无成就连自己的国家都保不住的亡国奴凭什么都他争?
当她对她说着不要抛下她的时候,他心中一阵狂喜,却在向她确定的时候看到了她眼底的遮掩,只能够决然离去。
他知道她一直在利用他,利用他逃掉不想要的亲事,利用他以掩饰与潘逸辰的私会,现在又是利用他得以进宫见洛清。
当她反驳他不是因为这样子的时候,他多么希望她可以毫不犹豫,坚定不已地告诉他并不是因为洛清。
可是他还是失望了,这个丫头可以协助洛清将一个小小的丹矿经营得如此之强,却不擅长说谎,总是被他发现。
这些日子他故意不接受她的示好,如果她不爱他,有着这样的内疚也是好的吧,至少她会永远地记得自己是欠他的一份情的。
他就是要她欠着他!这一世都无法偿还!他不要她补偿式的对他好。
织妤跺了跺脚,已经深秋,白日里不觉得,日头一落山,微风一阵阵的吹来,便是有些凉意。
苏轻昊今日又出了门,她甚至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也懒得去皇陵中寻他,正好利用他不在的时间做一些准备。
若依倒是给她出了不少主意,有是馊主意,有些却是可以考虑的。
比如她说男人是那山,女人是那水,山不动,水自可以流过去。
她说女人服个软没有任何人会笑话,更何况又没有人知道,柔顺才是女子的美德。
她说夫人可以给将军准备一些特别的礼物,比如亲自纳一双鞋子,或是裁一身衣裳。
她说夫人可会音律?弹个琴或是跳个舞将夫君迷得七荤八素的,什么问题都不记得了。
……
身上这身衣饰也是若依让她着的,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看起来有些些若隐若现,广袖飘飘,薄纱轻绕。美则美哉却是极为羞人。
而现在她又发现了另一个不太妙的地方,这身衣衫半点也抵不住风寒,风一吹就有些瑟瑟发抖。
织妤怀疑苏轻昊再不来她一定会美丽冻人的。
“啊嘁!”果然,她狼狈地打了第一个喷嚏。
站在门口的苏轻昊微微的皱眉,她是笨蛋吗?他没有来她就要一直等下去吗?还穿得……穿得这么清凉?
怎么办呢?织妤觉得自己特别的傻,她要是回去了会不会以后就连若依都会看不起她?多亏了她忙前忙后又是准备又是嘱咐的。
可是……她又不知道苏轻昊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来。等一下他来的时候她已经是鼻头红红的,不断地淌鼻水儿就难看了。
织妤不由的四下张望起来。
苏轻昊连忙往后一闪,轻轻的跳到一棵大树背后。
她不会这么笨吧?就算是想跟他说什么,不会像上次一样在屋子里等他吗?干嘛费力不讨好的非要在这个凉风习习的夜里?
织妤有些为难了了,本来想叫个人来问问有没有人知道苏轻昊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可以大概是若依的特意安排,这整个院子里一眼望过去竟然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这样一眼扫下来最后把目光定在了那壶酒上。
听说……喝酒可以暖身子?
她就听章翔润说过,他们行军的晚上冷了没多余的衣衫的时候除了烤火就是喝酒,酒一下肚身子就热了。
而且喝酒还可以壮胆的。
她先喝一些也免得自己等一下一面对他就说不出话来了。
这么想着越来越觉得自己应该先喝一些。
织妤拿起酒壶想也没有想,便往嘴里猛的灌上一大口。热辣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慢慢地流下去,呛得她猛咳了好几声。顿了顿,又将酒壶放下了。
怀抱着手在院子里走了几步,想了想又折回去,是不是喝的太少了,怎么她……还是觉得不热呢?
这一回倒是没有再被呛着,拿着壶猛灌了几大口,心满意足的笑了。
对了,若依说的要弹个琴跳个舞,这弹琴的事有着蒙翎婵的珠玉在前,她可不敢再卖弄,跳舞倒是可以试一试。
趁现在他还没有来,先练习一下,也可以算是暖暖身子!
苏轻昊看着织妤面露傻傻的微笑,突然在院子里滑行起来,衣袂飘飘,几乎乘风欲风之势,却又摇摇晃晃,翩翩倒倒。好几次差一点摔在了地下,偏又咯咯笑着晃了回来。
苏轻昊的眉头越皱越紧。这丫头是在干嘛?一个人是演的哪一出?
一晃神的功夫,却见她笨手笨脚地往那银杏树上爬,然后站在树枝上作御风状要往地上跳!
脑子里还来不及思考,下一刻,苏轻昊已经轻巧飞身抱住一个软软的身躯轻轻地落地。
“苏轻昊,你来啦!”织妤的脸上红扑扑的,开心地笑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有多么的危险,一双手自动地缠上了他的身子。
“你看我跳舞好不好看?好不好看嘛……”
一开口说话便是浓浓地一大股酒味,这丫头,到底是喝了多少?
见他不说话,织妤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明明刚刚还喜笑颜开的表情此刻却像多么委屈似的,“苏轻昊,我错了,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说话好不好?你跟我一起说话,一起玩!”说着便去扯他的发带,把他的头发拉的乱七八糟。
“你哪里错了?”苏轻昊抱着她轻声地问道,人说酒后吐真言,她要是真醉了,问问也无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