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姨公就不同了,从她及笄起,五年了,一直算着想让她真正成为常家的人,嫁给常家表少爷常慕岭,如今半路杀出一个苏轻昊自然是不甘心的。
织妤的脸憋的通红,咬着嘴唇,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就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大骂苏轻昊的无耻。
但看在她面前三个人的眼里却是姑娘家的害羞。的确,肌肤相亲这四个字给了三人不同程度的震撼。一时之间各人心绪万千,竟然都没有再说话了。
良久……还是洛清开口问道:“轻昊,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可知道你与织妤之事?”
苏轻昊摇摇头,“多年前的战场中我被蒙将军带回来,我的家人早就没有了踪迹。这些年来我是作为蒙将军的义子跟随在他身边长大的。并没有什么亲人。所以就几个长辈作主,为我和织妤办好婚事。”
是这样吗?如此看来,他岂不是和自己和逸辰一样都是战争的孤儿?织妤这才发现原来他与自己也有相似之处。
不对!她摇了摇头,不能再想逸辰了。他居然……居然……哼!再也不要理他了。
偷偷的打量了一下说这话时无比认识的苏轻昊,真的吗?他说的话是真的吗?刚刚他说的那些明明是谎言的时候不也是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又是深情又是痴情,哪有半点假?
她倒分不清他说的话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了。
是了,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清姨说的商场如战场,六博棋中的诱敌深入,惑敌松懈,不都是从兵法上引入的吗?
真正的做戏的鼻祖还是战场上的行军作战,他已经有着将军的头衔了,自然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战争,有过多少次行军作战,兵法演变的经验,区区说几句谎话又算得了什么呢?
“真是可怜的孩子,跟织妤倒是一样,唉……前些年来的战争不知道造就了多少这样的孤儿,好在现在四海升平。你们倒是可以相依为命的相互安慰。”最最富有同情心的翠薇开了口,听她的口气,已经是站到了他们这一边了。
的确,七国之间的战争彼此争斗了百年,更是在多年前达到了顶峰,相互之间打来打去的,战争中的孤儿并不少,所以没有人会怀疑他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就连织妤虽然心里拿不准,却也不敢冒然开口,甚至就连眼神里也不敢流露出丝毫的怀疑。按理说她这个“有情人”看向他的眼神应该是怜惜、敬佩、含情脉脉……这些才对吧。可惜她做不到,她不像清姨那样可以把所有的情绪藏得深深的,也不像这家伙一样演得以假乱真。她只要看他一眼,大概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便是困惑、鄙夷、不满与恨意吧。
所以织妤只好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也不抬头看,就让他们自以为是的理解为她在害羞吧。希望这样能够糊弄过去才好。
“对了,轻昊,你今年多大了?”
“回夫人的话,去年刚刚及冠。”
洛清微微笑着,“倒是跟织妤年纪相当。”说着又转过头去看着常羿,“老爷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们成亲之后有什么打算呢?”这个才是常羿一直所关心的。
原本想用慕岭将织妤留下来,但看起来现在似乎不容易,苏轻昊也不可能入赘常家,虽然没有明说,但织妤在这个家里也算是洛清的得力助手了,如果说洛清独自撑起了半个常家的话,织妤也算能够撑起四分之一吧。
他问的这个问题同时也是洛清所关心的,与常羿不同,洛清不但想着赤帝流珠的生意,同时也关心织妤未来的生活。
“我已经跟轻昊商量过了,始皇不是派他前来考察流朱砂吗?我们也知道这个流朱砂是用于修建阿房宫的,我一定会尽力请蒙将军帮忙争取,让轻昊负责整个阿房宫的督造,而我作为他的妻子同时又对丹砂再了解不过了,自然是要帮忙负责流朱砂这块了,而流朱砂,我想以赤帝流珠的目前的实力应该是可以完成要求的,对吗?轻昊。”织妤转过头过“征询”了一下苏轻昊的意见。
她说的话的确句句都是实话,又是关系着丹砂的事情,所以仿佛突然之间织妤身上有了生气,就像上即将上战争的士兵一样充满了力量与斗志。
这样的织妤让苏轻昊有一些恍惚,好像今天他们是来围绕着阿房宫的修建而讨论的。
“我想,皇陵的修建少则数年,长则几十年,在此期间我自然可以常常往返于咸阳与常家,也可以经常回来看你们呀。对吗?清姨。”
织妤仰起的小脸坚定而又执着。何况她所说的话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不容反驳。
“也就是说,虽然换了一个身份,但我依然还是可以为两边的合作出谋划策呀,是不是?姨公。”织妤又将目光投向常羿,渴望得到他的首肯。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常羿,就等着他的点头了。似乎找不到理由反对,常羿虽然心里仍然有所不甘,但织妤说的合情合理,更何况苏轻昊的背后是帝国的力量,不容小觑。
常年做生意的常羿知道,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顺势而为,若是强行阻挠在外也许会得罪朝廷,在内这些女眷们大概也会生他的气吧。
于是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就作主了,帮你们选个好日子,把婚事办了。”
“谢前辈!”轻昊连忙磕头致谢,像是情不自禁的伸手一把握住了他旁边的织妤,“你听到了吗?常老爷同意了我们的事!”
织妤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手中,条件反射的,她想抽出来,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动弹,他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那么灿烂那么明媚,却在则过身子被有被人看到时候用嘴形吐了一个“笑”字。
是不是哪里出错了呢?明明是自己算计好了的,她才是这盘棋里真正的棋手,为什么总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变成了棋子呢?
织妤越想越不妥,可是又想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劲,生为商人的直觉,让她一翻身从床榻上跳起来。
织妤与轻昊的婚事日期很快便订了下来,因为轻昊说自己没有亲人,唯一算的上是长辈的蒙将军又远在塞外,所以,不用太在意,只要常家的长辈们定了便好。
常羿是商人出身,纵使一开始对这门亲事并不满意,但一旦衡量了结果便立即行动起来,虽然说这些年来赤帝流珠的生意做的不错,也有了一些银两,但是生为商人还是地位不高,这也就是为什么洛清会主动向帝国捐助银两的原因之一了。
如今能够将织妤嫁入官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几乎就是将整个常家的地位提高了。也让其它商家不敢小看他们。
所以这个婚礼虽然办得比较仓促——因为苏轻昊那句“肌肤之亲”给闹的。但是常羿还是尽可能的将他能够请得到人都请来了,像是为了扬眉吐气一般,这一次,他甚至就连死对头先桀轲也请来了。
多亏前先年洛清将常家宅院翻新了,多新建了几个院子,这热热闹闹来的人还是将整个小院给挤满了。
因为听说新郎是将军,整个商会的人但凡收到邀请的都拥了上来,更不要说与常家有过交情的枳县府尹王颉、启螭剑庄的黎湛泸。
新娘应该是什么样的表情?高兴?害羞?还是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这些在织妤脸上通通看不到。
当她再一次将头扭向门口,清浅捂着嘴笑了,“这天天看着的,马上就可以达成心愿与苏将军结为夫妻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姑娘也着急?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看你们的感情好的这一时半刻见不着都心里着急吧?”
因为“两情相许”之事不多时便被众人传为佳话,所以这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他们的事,因为织妤从小是大家看着长大的,又一向没有架子,所以众人也与她玩笑惯了。
织妤置若罔闻,心思全然没有在这里。
至从那天逸辰拒绝了娶她之后,她便再也没有与他直接说过话了,即使在她要嫁给苏轻昊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常家,她也没有见到他有什么惊讶的。就好像……就好像一开始她要嫁的人就是苏轻昊而不是她告诉他的常慕岭一样。
唯一没有变的就是,他还是她的贴身侍卫,他还是住在她的房间隔壁。
在这喜气洋洋的气氛之中,逸辰还是一如往常一样立在她门口,没有人在意这个一直以来就不太爱说话的下人。
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呢?几个时辰之后她便要真正嫁给不相干的男子了,此时此刻她心里想的却是他的想法。
织妤的心中心绪不宁,真得要这样吗?这一步踏出去是不是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清浅还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大概把织妤的不安看成了新媳妇对未来的不确定了吧,尽量的跟她说着话想要让她放宽心。
“你瞧瞧,姑娘你这么美,等会儿新郎看到还不眼睛都离不开了,其实我们家姑娘本来就生得美丽,只是这些年来来回奔波的,都没有时间好好打扮打扮,这一打扮起来啊,比天上的仙女还要美丽几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