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想到的,她竟然也会知道。
事实上,那本杂志的确真的非常冷门。
“不敢当,你可是中考状元。”
蓝问荞看他一眼,淡然道,“我猜,你那一分应该是扣在语文上,毕竟你在国外长大,中国字写得不好,在语文这科上,也是要被扣分的,如果论真实实力的话,你不比我差。”
“你这是安慰我?”他偏头看她。
蓝问荞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那谢谢了。”
“那你什么时候跟殷瑞道歉?”
原单,“……”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难得重逢半个月,就这么唯一一次心平气和的单独说话,她还非要扫兴。
原单的脸顿时就黑了,他避而不谈,反而道,“其实我的字不是很差,毕竟我七岁才出国,并不是地道的外国人。”
他故意说出“七岁”,然后转头去看她的反应。
不过,她没反应……
心里钝了一下,原单叹息,又说,“我还记得当时是小学开学不久,大概一月不到吧,对了,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孤儿院?
蓝问荞愣了一下,快速看向她。
原单与她对视,心想,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想起来了吧?你终于想起来了吧?
却没想到,下一句,蓝问荞却说,“抱歉,我不知道你有这么悲惨的童年,其实你不需要揭露自己的伤疤。”
原单,“……那不算伤疤。”
蓝问荞点头,由衷道,“嗯,你很坚强。”
原单不服气,又说,“我小时候在的孤儿院,叫‘圣天孤儿院’,就在路,市一小学附近,我小学就是在市一小学就读。”
蓝问荞眼前一亮,有些惊讶,“我小学也在那里,这么说我们还是校友?”
原单咽了口血,继续不放弃,“我是一年级一班。”
蓝问荞更惊讶了,“我也是。”
终于想起来了吗?原单期待的看着她。
蓝问荞却半点表示也没有,说完‘我也是’以后,就目光坦荡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原单都想揍人了,这丫头是不是故意的!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竟然还是一副“你和我没有半点关系”的表情,她就不会说一句‘啊,原来我们是同班,对了,我想起你了,你是原单,你真的是原单!’吗?
捂着自己的受伤的小心脏,原单深吸一口气,使劲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我还记得我们班,有个叫蓝问荞的小女生,在学校门口帮我骂走高年级来恐吓的学长,给我带草莓三明治当早餐,为我逃学去,孤儿院找我,最后还闹得失踪,把她父母急坏了……”话音一落,他朝她走近了两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所以,蓝问荞同学,你到底想起来没有?”
蓝问荞睁大眼睛,呆呆的看着他。
原单冷着脸,眼底的低气压都要溢出来了。
过了好半晌,蓝问荞才压抑的捂着嘴,惊呆似的说,“原来我们是小学同班同学。”
喂!只是同班同学吗?!
原单气得要死!他全都说出来了,这丫头还是一副不打算相认的表情是几个意思啊!
蓝问荞惊讶了一会儿,终于恢复过来,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我是记得我小学时候,有个只上了一个月不到的同学之后转校了,没想到是你。”
原单声音沉沉,“是我。”
蓝问荞微笑,“哦。”
哦?
哦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不是该来一场感人至深,混杂着热泪与回忆的相逢恨晚吗?为什么就是一个“哦”,好像,好像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只是与她擦身而过的陌路人。
明明,她曾今对他这么特别,唯一的特别。
但是,现在到底为什么是这种情况!
对于蓝问荞来说,小时候的记忆,真的太久远了,如果有件事,你没有刻意的记在心上,那一年后,两年后,十年后,它将不复痕迹,时间会将这段过往迁移到你心底最薄弱的地方,那个地方没有存在感,而你存放在那个地方的东西,就算当初充满意义,但当时过境迁后,再翻出来再看,那种意义也随着时光荏苒,消磨干净,余到最后,剩下的不过是一段“平面的曾今”。
蓝问荞就是这种状态。
但是与之相反的还有另一种人,他把那件事当做珍宝一样始终置放在心中最重要的那处,那不管是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他都不会忘记,那些记忆,反而会随着时间迁移,而越来越深,最后,像烙印一样刻在你心里。
这就是“在意”和“不在意”的区别。
原单在意了,而蓝问荞不在意。
就是这么简单。
于是现在,情况尴尬了。
蓝问荞觉得,莫名其妙的重遇一位曾今的旧同学应该是值得高兴的,可是这位旧同学其实跟她没什么交情,他就在他们班念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一个月都不到,她还真不知道能跟他说什么。
可是在原单这炙热深沉的眸光下,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必须得说点什么才行,不然下不了台!
如今两人在操场发展,教导主任还在教学楼二楼遥遥的监视他们,所以,她也不能走,但是继续这么面对,好像又没话题了。
一下子,她焦虑了。
偷偷抹了抹汗,斟酌一下,才说,“那个,好久不见。”
“嗯。”他点头,继续看着她。
蓝问荞舔了舔唇,拼命绞尽脑汁,最后只能干巴巴的说,“对了,你还记得当时的班主任郑老师吗?她后来结婚了,不过听说没两年又离了。”
原单,“……”
这种同学聚会上和一群早已没了灵魂的曾今伙伴拼死了硬坳出来的话题是怎么回事?
她跟他就这么没话聊?!
原单气得又想吐血了!
罚站时间只是两节课,中午吃饭时间,教导主任就来放人了,临走前,当然免不了又是一顿训斥。
一被放行,蓝问荞拔腿就跑,她觉得这短短的一个半小时不到,她把一生的脑汁都绞尽了,这个原单也是,不管她说什么,他都那副不高兴的表情,弄得她也尴尬得不行。
现在终于脱难了,蓝问荞终于吁了口气,打算回去做张卷子冷静一下。
对于原单来说,他对蓝问荞是不一样的,所以他以为,相认以后,蓝问荞对他的态度,也会变得不一样,最不济,也要恢复到小时候那样。
但是现在,看着离自己十米远的少女,他深深的叹息了。
此时,邵菱出现在他身边,推了他一笑,笑问,“在看什么?”
原单没吭声,转身走进教室。
邵菱蹬蹬蹬的跟进去,见他回了位置,就趴在他桌上,笑眯眯的问,“阿单,那个蓝问荞,你是不是喜欢她?”
原单蹙眉,瞥她一眼,没回答。
邵菱却兴致勃勃,“我觉得你们挺配的,是不是她不喜欢你?要不要我帮忙,女生跟女生谈,比较好谈。”
女生跟女生比较好谈吗?
原单犹豫一下,问,“你要怎么谈?”
邵菱微微一愣,“这么说你真的喜欢她?”
原单也不避忌,大方承认,“是。”
邵菱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真的会承认。
僵硬一下,她才不自然的问,“什,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你不是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以前在美国,原单不止一次强调,他有喜欢的人,那是他的小青梅,在中国,还说长大后,他会回去找她。
怎么现在才回国没一个月,就另觅新欢了?
“她就是我说的那个人。”原单淡淡的道,浑然不管邵菱霎时震惊的表情。
邵菱脸色是真的很难看,但须臾后,又兴奋的道,“那太好了,这么说你来市一高也是有目的的?哼,之前问你,你还说看重市一高师资力量,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原单没理她的揶揄,只问,“你要跟她怎么谈?”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山人自有妙计。”说完,蹦蹦跳跳的跑出教室。
再说蓝问荞,此时她正在走廊的角落打电话,电话那头连绵的哭声让她头都疼了,但又不能挂电话,她只好尽力安抚,“好了小萌,你先不要哭,干妈也是为了你好嘛。”
“什么为了我好,她根本就是霸道!霸权主义!希斯特!暴君!”一连串的埋怨,伴随着哭腔,说得掷地有声。
蓝问荞无语,“有这么严重吗?”
“就有!就有!”夏萌又哭了起来。
蓝问荞叹气,“不就是藏了你的巧克力,大不了不吃那个牌子了,星期六我来看你,给你带一盒新的还不行吗?”
“不一样啊!”夏萌哭得更大声了,“那是定做的!定做的!我一个同学的亲戚在国外有间巧克力工厂,那是他托亲戚定做的,是我最喜欢的榛子加无花果味,榛子加无花果,哪家巧克力品牌会把这两种味道放在一块里!没有了!没有了!这世上只有这一块的!”
蓝问荞一愣,听出了苗头,“等等,你说是你同学,男的女的?他为你定做的?我记得你的生日不是最近,他为什么送你?”
“他男的,说最近有个什么节日。”
节日?
最近?
蓝问荞想了又想,突然脸色一变,“七夕情人节?”
夏萌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可能是这个吧。”说完又撒泼,“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妈把我的巧克力藏了!藏了!她不给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