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王爷不同,他们只是奴才,很难有最奢侈的救治,基本上关进一个小黑屋,除了每日端饭端药,便不会在有人惦记,而这样一来,病只会越来越重,而病越重,越容易传染给其他奴才,这就如同一个死循环,除非所有人都病死,否则便没有打破这个循环的可能。
乐璇眼神却始终淡定安稳,上下打量了小六子片刻:“趁着还未病重,自己进内院的柴房去吧。”
小六子瑟缩抬头:“王妃……”小六子想要往前走,便见王妃身后所有人随着他的脚步往后退,不由得有两分纠结,停了脚步。
天鹤拦在小六子与乐璇中间:“小六子,赶紧给我去柴房!你可不是内院行走的人,若不是你私自进了内院,便一定还有人感染了天花!来人,快带王妃与小公子小小姐离开,其他人,给我按个排查,看看都谁起了天花!”
天鹤在王府如同管家,所有人对她的话都是带了两分遵从的,听见天鹤的吩咐,虽然是心有余悸的,却还是讪讪地动身行动了起来。
乐璇并未多逗留,只匆匆回了自己在外厅设的卧房,她知道天鹤可以摆平这一众的奴才,便交给她就好了。
果然,一通排查,便有四个人同时身上起着脓包,只是不敢开口,因为未波及的脸上,便准备再隐瞒几天,谁知却因为小六子被发现了而一并被查了出来。
天鹤亲自指挥着小何子跟小邓子拽着四个人走进了柴房,才将柴房门锁了,并要求小何子与小邓子在接触了小六子等人以后饮下门前的药物。
几乎所有人都争着要来一杯喝了,哪怕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也算给自己买一个心安。
天鹤看着所有人喝了药,才举起手边的茶碗:“咱们王府如今正面临着最严峻的危机,能不能度过,我天鹤没这个底气开口,但可以与诸位并肩作战,我天鹤很荣幸,咱们才饮了药,不宜饮酒,在这儿,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谢谢大家对天鹤的支持,对王府的贡献!”
“谢谢王妃,谢谢天鹤。”鬼瞳举杯,朝天鹤示意。
所有人便跟着她的话,一同齐声:“谢谢王妃,谢谢天鹤!”
看着所有人端着茶碗一饮而尽,天鹤才温润一笑,还好,还好。
天鹤与鬼瞳几个人都很清楚,所谓的预防之药才是有花,几个经常出入内院的人根本从来没有真正服用过,即便是一饮而尽,也多只是用清水做做样子。
若有细作好奇玄凌珏的近况,偷偷进了内院,观察过玄凌珏的日常起居,便会担心自己是否会沾染天花,反而会到门口拿一碗来喝,也就是说,等他们在门口饮用了这所谓的预防药,便真正中了有花的毒。
按照一个细作的思维,他们是绝对不会在正门喝药这般招摇等着人来怀疑的,所以多半细作都会提前将桶里的药提前端一些回房,然后在每次接触内院后服用。而这恰恰就是他们真正会发病的理由,在门口喝的药物与门口那个特制的药碗上所含的无花相互中和,早已经没了药效,而从桶内直接带走的,却只是有花,最容易毒发。
有花毕竟不是天花,不会传染,若不是他们自己进来内院,心虚去拿那有花回房间来喝,根本不可能出现天花的症状。
这便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反而成了他们暴露的条件。
乐璇在房间中便一直在思考,小六子原来是凌箫的人,可是凌箫死了,他便始终表现得十分安稳,她曾经几次三番想要试探出小六子现在是否还有上家,却始终没有试探出结果,如今才刚刚安宁,小六子为何要出现在内院之中?
难道,他现在还有别的雇主?
而天鹤刚刚排查出的四个人,更是往日连厅堂都上不去的人,皇帝真的会派这么几个毫无存在感的人监视她们?还是因为没有存在感,所以反而可以如隐形人一般肆意地隐藏自己,从而达到监视的目的?
安慰了所有人的情绪,鬼瞳才从小厨房端了药到王妃的卧房敲门:“王妃,是时候给王爷送药了。”
乐璇推开门,便看见鬼瞳带着微微询问的眼神瞧着她,她便只是朝他摇摇头,便端了药进了内院,走到柴房,便听见柴房里传来一阵哀怨的对话。
“为什么咱们俩都得了天花,这玩意儿邪门了么?”乐璇听得出,这是守门的家丁张力。
“是啊,被关在这个鬼地方,还跟这三个死家伙关在一起,臭死了!”说话的正是小六子,他的抱怨没有引来任何反驳,看来他们俩应该已经将那三个人敲晕了。
乐璇抬眼,便对上一双深邃冷静的眼眸,他是何时站在她身边的?玄凌珏见乐璇打量他,便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便听见小六子继续说,“你说咱们要是一直被关着,三姑姑接不到咱们的消息,会不会生气?”
王力皱眉:“那咱都快病死了,难道还跑出去见三姑姑?”
“可我总觉得自己病得似乎不太严重哇,”小六子的声音带着两分尖锐,“除了脓包和发烧,我思维还很清晰呢!”
“思维清晰你还敢这么大声?就是这仨混蛋咱敲晕了,别忘了王爷还在内院呢!”王力声音低沉,隐约带了两分愤怒。
“他都一个快病死的王爷了,还能出来到柴房蹦跶?就这个废帝,当什么和尚王爷,十五年前就该死了,真不知道大姑姑为啥死乞白赖地要跟佛王和王妃联盟,难道大姑姑喜欢和尚?”小六子的声音毫不客气,语气中满是不屑与鄙夷。
乐璇微微眯眼,这个小六子平时为人极忠厚低调,谁知道背后居然是这么个货色,她居然几次试探都没看出来,果然藏得很深!
又听了片刻,两个人便已经在讨论若是死了以后家中的老人会不会得到云雨坊的照顾,最后竟抱头痛哭起来,乐璇与玄凌珏知道很难再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这个小六子,我早晚要缝了他的嘴不可!”乐璇咬牙,满心愤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