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俊要娶媳妇了。

清焉是从妹妹口中得知的这个消息。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语焉一蹦一跳的从外面跑进来，边跑边喊“姐，姐，卓俊哥哥要娶媳妇了”

清焉当时正在做着活计，突兀之间，针一下扎进了手指中，锥心的痛立时传遍全身。

她定了定神，盯着妹妹笑嘻嘻的小脸，不相信的问“小语，你这是听谁说的？卓俊娶的是哪家姑娘？”

“你不知道么？是王员外的千金啊，她一直都很喜欢卓俊哥哥的”语焉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回答。

清焉咬着唇，脸沉得就象暴风雨要来临。心中又怒又恨，原来卓俊竟没有与王家断绝关系，原来他随时都给自己留了后路，自己还象个傻瓜一样，以为他真的不能没有自己。

才只不过十几天的功夫，他竟改变得如此之快。

“姐，你怎么不高兴了？你是不是喜欢卓俊哥哥呀？”语焉在一边嘻笑着问，她年纪小，又是个大咧咧的性格，丝毫不理解姐姐此时的心情。

“去，一边玩去，我正赶活计呢，没功夫听这些闲事”清焉沉着脸，不耐烦地喝斥妹妹。

“羞，羞，姐，你看你泪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嘻嘻~”语焉冲清焉做了个鬼脸。

“想讨打是不是？”清焉啪地扔下手中的布段，狠狠地瞪着妹妹。

“你那么凶干什么，不理你了，反正卓俊哥哥后天就要成亲了，你再气也白搭，谁叫你不理人家的”一边说一边蹦蹦跳跳地跑出屋门，言语中竟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清焉再也无心做活，回味着妹妹话中之意，难道卓俊只是因为自己不理他，才决定成亲的？

他成亲就成亲呗，关自己什么事，反正又不喜欢他那样的小混子，可是……。可是……为什么一想到他与别的女人……。，自己心中就象被挖去一块肉似的疼痛，不行，一定得见他一面。

好容易等到天黑，她悄悄来到卓俊家门外，躲在他家门前的梧桐树后，心中念叨着，希望他能心有灵犀出来一下，好让自己问问清楚。

等待中，似乎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寂静的夜空，除了虫子的低鸣，只有微风吹动树梢的轻响。如果不是几年情份的支撑，清焉几乎没有信心等下去了。

好象过了一世纪那么久，终于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清焉赶忙打起精神探出头，是一个姑娘？卓俊只有一个姐姐，清焉认识的，这是谁呢？

“阿俊，你送送我好不好？天好黑啊”娇滴滴的话语，落入清焉耳中，差点背过气去。

是那个王小姐？还未成亲，已经开始卿卿我我了？清焉满腔的热情和希望一下被这盆冰水波得灰飞烟灭。

心，顿时变得空空的，没有着落，从未想过，卓俊有一天会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从未想过……，记忆中，他眼中从来只有自己一个人。

没有听到卓俊的回答，却听到关门之声，然后只见一左一右两个人影并肩走过树旁，谁也没有留意树后还有她人。

盯着卓俊挺拨的身姿，清焉紧咬下唇，强忍着想要喊他的冲动，这时，再喊他还有什么用，再过两天，他就是旁人的夫君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透过淡淡的星光，可以清清楚楚看到，王小姐将手插入卓俊的肘弯，卓俊只是轻微躲了一下，便任由她半个身子坠在自己胳膊上。

清焉失魂落魄回到家中，当晚就病了，烧得一塌糊涂，吓得骆明举连夜找来医生，又苦苦守了她一夜，直到天光大亮，烧才退了下去。

骆明举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情知她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有心想问，却又知她跟妻子一样，外表文静乖巧，其实骨子里十分倔强，若是她不想说，自己会碰钉子的，孩子大了不由娘，索性什么也不问，只是叮嘱了她几句不许出外，小心反复的言语，便去了学堂。

转眼到了卓俊成亲的大喜之日。语焉一早就了跑出去看热闹。清焉心不在焉地做着活计，耳朵却不由自主听着外面的动静。

隐约听到锣鼓之声响起，她再也控制不住满心的悲痛，趴在桌上失声痛哭，哭得几乎肝肠寸断，到了失去之际，才发现，原来，对卓俊的情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几年的交往，他早已象兄长，象朋友，象亲人一样，在心中占据了极其重要的地位，而今……。，就要永远成为过去，她实在无法形容心中那种难受滋味。

伤心之余，却隐隐还有一种被亲人背叛的感觉，令她对卓俊不免生出一丝恨意，在沧河，卓俊是她第一个她最铁最知心的朋友，是卓俊的友谊支撑着她走过这几年的风风雨雨。如今，全没了……

或许是她哭得太悲伤，那悲伤甚至唤醒了左润芳内心深处最深沉的母爱，她迅速从自己里屋冲过来，将清焉紧紧搂在怀中，慈爱清醒地哄着她“清儿，乖哦，不哭了，娘亲在呢，一切都有娘亲承担，不哭哦……”

清焉却一把反搂着娘，哭得更痛。

“姐，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哭啊？”小语突然的惊叫，使清焉止住了哭泣。一边抹干眼泪，一边暗暗下定决心，就此打住吧，人家娶人家的媳妇，自己还得过自己的小日子，一切随缘吧！以后对卓俊的事再不提不问。

“没事，你去玩吧，我陪娘说话呢”清焉拉着娘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难得娘有片刻的清醒。

“姐，告诉你个稀罕事，卓俊哥哥可奇怪了，刚才拜堂时，他只拜了一下，就独自跑一边屋里去了，好多人追过去找他，可他将门拴得死死的，任谁喊都不开，后来，你猜怎么着？”

语焉看娘跟姐姐没事，就叽叽喳喳传播刚看到的新鲜事。看姐姐本来爱听不听的样子，可听到后面，忽然扬起脸皱起眉盯着自己，调皮地卖了个关子。

“怎么着了？”清焉似乎忘了刚刚打定的主意，神情有些紧张。

“原来啊，卓俊哥哥一个人在屋里哭呢，哭得可伤心了，新娘子幸好盖着头帕，不然啊……。，羞也羞死了，哎呀，幸好新娘不是姐姐你，不然，连我都羞死了”语焉夸张地拍着胸口。

清焉却愣愣地歪着头，想不出卓俊这是唱的哪一出，那晚自己明明看到他们挺好的，怎么这会儿又变成这样了呢？或许真应该跟卓俊见一面的，但，现在木已成舟，连堂都拜过了，唉，算了，算了……。，清焉使劲一掳脸，灰暗的心情奇迹般地有些转晴。

“小语，咱们今天买肉吃好不好？”

“好呀，姐姐，以后，我保证再不跟你顶嘴了”语焉高兴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缝，家里好久好久都没吃过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