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的长路让她陷入绝望中,因为大凉封死了钟离渊后退的路,所以他早已退守进离徐城最近的一座城池中,就这样整个南凉形成三足顶立的格局。
马车中,齐洛一直与马夫在外,只偶尔进来喂她几口水或问问她饿不饿。
虽被解了穴道,可她就是不想跟他说话,被人利用的感觉很酸涩,然而在酸涩中又渗进很多让人耐人寻味的东西,最后都会成为自身的痛苦。
她轻轻掀开帘角,又是一年冬天了,雪花飘落进车中,瞬间融化,没了。
她绝望,绝望的不是以后是否生死不明,而是她好象又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哪里。
途中的一个茶肆,齐洛洗好杯子为她倒上一杯,“不要怪我。”
她沉默片刻,抬眼看他,眸底冷冰冰的,“齐洛我为什么要怪你呢,你是谁我又是谁,我怪得着你吗?”单依缘语气疏离,就像在对陌生人说话般。
“齐洛我很好奇。”单依缘咬咬唇,继续道:“你富甲一方,你说自己也不爱权,可为什么要搅进来呢,难道真是为了报我施舍给你的那两个馒头之恩。”她好笑的扬起嘴角,语气又是那般轻视眼前人。
齐洛好头痛,又觉得委屈起来,“单依缘是不是现在我说什么,你都觉得我是有目的的。”
单依缘点头,现在她就是这样想的,“齐洛不过我要告诉你,在我身上你得不到什么,她不在是什么大凉尊贵的贵妃,也不在是什么恒王妃,现在甚至也就是个‘死’了的逊帝公主。”她很明确的说,齐洛却在这时眯起了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你也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不是,对啊那你能给我什么呢?”他这般保护着她又是为了什么,他又时也觉得自己脑子出了问题。
单依缘眼角似乎有些氤氲,但好象时候总聚集不成一滴泪珠。
梁城,郊外别院。
远远地,她便听到走近的脚步声。
腰间那声声清脆悦耳的玉玲珑,单依缘觉得十分刺耳。
待到人走近,本是坐在椅子上的她,仰头看向门外,眼神制止住钟离渊进门的动作,“丫头,帮帮师兄。”
单依缘傲兀的转过头,道:“不要叫我丫头。”她觉得恶心,她早就记不清以前在忘忧峰上温润如玉,淡淡然然与师傅研究药草医术的人倒哪去了,只觉得眼前人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钟离渊双手握成拳头,却也不动声色,听着。
“师傅死了,你知道吗?”单依缘嘴角渗出笑,却是痛苦的。
“我知道。”钟离渊点点头,表情也是痛苦的。
“可你一进来就让我帮你。”
“对不起。”
她失望的摇着头,对不起她受不起,可是她真想尽快脱离现在的处境,她真的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多留在这里一刻。
“我帮你,不过你要放我走。”
“好,不过,我需要一个吃下这个。”钟离渊拿吃一个红色药丸,单依缘冷笑着看他,“朝露丸?”
钟离渊也只是想有个钳制,就算她反悔,他也可以借朝露丸与皇甫少卿讨价还价,如果那人真正在乎她的话,“朝露丸的毒性会持续半年,这半年只要皇甫少卿同意助我复位,待我重新登基后我就给你解药。”
罢了,最后那点情谊都被一颗药丸湮灭了,只要能离开,只要能再见到他们。
她接过,头也不抬的咬开药丸吞下。
大凉,军营。
帐内,皇甫承眼神复杂的看着钟离渊送来的信涵,皇甫熙将扇子一扔,没了往日的潇洒,“他真愿意将娘亲送回来?”
皇甫承沉吟片刻,开口,“恩,信上是这么说的。”
皇甫熙脸上的紧张立刻被喜悦覆盖,“这样就好,娘亲没事。”天知道当得知徐城那场大火后他们两兄弟有多担心。
皇甫承却还有其他担心,“钟离渊想让我们助他复位。”
“怎么可能,父皇说过灭南凉,将它归入大凉疆土之中。”皇甫熙一笑置之,“不过可以修书一封,让他将娘亲送回来,不然立刻灭了他。”皇甫承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娘亲在梁城。”
“那怎么办。”
“我得看看父皇的态度。”
皇甫承站回桌案前开始提笔,三日,皇甫少卿回信,但不是他的亲笔信,信中只八字:不惜代价,带她回来。
马车上,单依缘平静的望向窗外,钟离渊的眼始终黯淡着,不时看着她,又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明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看到她冰冷的神态就说不出来。
“丫头。”还是说点什么吧。
“别叫我丫头!”她在次纠正他,不带任何感情,钟离渊的神色更加黯然。
“不管你如何想我。”他道,“我的母妃是如何死的,你知道吗?母妃死了,我还要叫那个害死我母妃的女人母亲,还要让她享受一切尊贵,可最后又怎么样,她还不是和别人将我赶下王座,觉得我千不好万不该。”
单依缘脸色没多大变化,这些理由她听得太多,每个男人都给自己的野心找借口,而且那些借口又一个比一个的强大。
她笑,冷笑噙在嘴边,看都不看他,“钟离渊我唯一要感谢你的就是放我去见他们,真的谢谢。”她由衷感谢就算他喂自己吃下毒药,她也感谢他。
单依缘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想通的,在云来寺么?大师告诉她放下,那时候的她说真的还是放不下,仇未报,执着仍在,可就是当皇甫承和皇甫熙出现在她面前那刻,她就想紧紧抓住她的孩子们,不想放开,她已经失去了很多跟他们一起的日子,接下来的日子她不想错过,所以一切都在那刻改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