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像一记大大的耳光,抽得彭太充没脾气,他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敢让敕月做这种试验啊!万一让敕月也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的下半辈子还有啥好日子过了。
可难道这事就这么了了,他又心存疑虑。
“那这毒就无药可医吗?”彭太充问。
“这个嘛……很难说!”
“请姬公子明示,太充实在不懂姬公子是什么意思?”
“花斑本就是稀世之蛇,而‘花斑之涎’的解药更是难找。在下虽已洞悉解药的配方,但是要找齐这些配料,没个一两年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其中有一味叫‘金山雪莲’的药,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圣物。在下说两年能治,那是往好了说,要是遇不上‘金山雪莲’,只怕……贵使懂的。”
彭太充的额头顿时冒汗,如果姬无伤说的是真的,那就是了不得的事。再看姬无伤那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在说谎。如果太子殿下继续执意要娶公主,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思定,他对着皇帝说:“此事重大,容太充与殿下商讨后再回复皇上。”
赫连光裕点了点头,皱着眉一脸无奈。“去吧!唉!朕也不知如何是好!”
彭太充退出后,姬无伤的脸上闪过一丝旁人都没有留意到的狡黠的笑。
……
枫华府地位于冰城西北处,这是一处占地庞大,规格不低于任何王府的奢华府邸。冰城的老百姓都知道那里原是隶属于尊贵的越王殿下。但因越王殿下一次打赌输了,所以此刻住于枫华府地是越王的座上宾冷月太子敕月。
豪华的厅房内“哗啦”一声,满桌的水酒被推翻在地,狼籍一片。十几个仆人们吓得不敢吱声,只担惊受怕地瞅着那个盛怒下的男人。
敕月阴冷的面容就像是来自阴曹地府,一双蓝色的眸子就像两团幽冥之火。灰白的指节处彰显着他已经就快爆发的怒气。
“该死的姬无伤!”他咬牙切齿地说。
一旁的彭太充不得不劝解道:“殿下,这姬无伤虽然可恨,可他万一说的是真的……”
“绝不可能!”彭太充的话还没说完,敕月便斩钉截铁地说。“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马上要成亲了,公主突然就中了毒,而这毒还不致命只是毁容,没有解药可医,却会传染!哼哼!不,我绝不相信这是真的。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中间定有阴谋!”
“殿下的意思是这姬无伤是在说谎?”
“极有可能!你忘记了他是谁的人?”
“赫连夜?可赫连夜为何要阻止你与公主成亲呢?这对他又有何好处?”
“自然是不想我在龙玉的地位与势力扩大。”
“可殿下早就是赫连光裕和那龙太后面前的红人,赫连夜就算是有心阻止也不会只盯着公主一事。再加上公主好歹是他的亲妹子,又是皇帝皇后的心尖尖,他这么做一旦被查出来,就不怕皇帝降他的罪。”彭太充并不相信赫连夜会是背后的主使,总觉得以赫连夜的精明断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敕月抿起嘴沉思,来回踱着步子,他自然明白彭太充的话不无道理。可这事如果和赫连夜无关,就实在是太奇怪了。
莫非是姬无伤要与他对作?
他突然早出这个念头。但左思右想又觉得不可思意。他与赫连夜的仇那是世人皆知,可他与姬无伤并无直接的的仇怨,姬无伤不过是赫连夜身边的一条狗。这狗能背着主人私下来叫他吗?
良久,他的步子停在了彭太冲的面前,眯着眼说:“立即通知宫里的人,查一下公主最近一段时间的举动。另外派人盯着姬无伤,查一下他前阵子去了哪里。”
“是!”彭太充令命而去。
敕月昂着头优雅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由地笑了。
姬无伤,你最好是与此事无关,否则……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
夜晚,七王府茜雪苑里,姬无伤正闭着眼,面无表情地替赵冰莲把着脉。白羽紧张地站在一旁,瞅瞅他,又瞅瞅冰莲,一双小手紧紧地拽着一块粉色的丝帕。赫连夜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放松,一切都会没事的。
过了一会儿,姬无伤终于睁开眼,又检查了一下冰莲的舌苔,却始终一言不发。白羽感觉自己急得都快跳脚,可这厮看上去却慢慢吞吞的。
“姬大哥,我姐姐她怎么样啊?”
姬无伤朝她望了一眼,忽地莫名其妙反问她一句:“你想她怎么样?”
白羽一愣说:“自然是平平安安,什么病也没有了。”
姬无伤笑了,说:“那你就当她什么病都没有好了!”
“喂,你怎么这么说话的!”白羽有些来气,“我当然希望姐姐没病,可她现咳得厉害,要是没病还请你来干什么!”
“菱儿!”卧于床上的冰莲此刻坐起来,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姐姐早说了没事,你就是不信,非得请了姬大人过来看。现在姬大人也说没病了,你又怪罪起他来。我看啊,你是希望姐姐生病吧!”
“哪有啊!”白羽急得连忙摆手解释,生怕冰莲误会了她,“我看姐姐咳得厉害,心中担忧,所以才……才……”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姐姐真的没事。你们都先回去吧!”
白羽还想再说,被赫连夜拉住了。“无伤说你姐姐没病,就一定是没病。你不要再纠缠下去了。”
“可是……可是……”白羽心中不服。她怎么都觉得这姬无伤不负责任,冰莲说自己没事,那是她不想让别人担心才这么说的,可是姬无伤也这么说,是存着什么心呢?莫不是他的医术也是徒有虚名?不行,赶明儿她还得再去请个大夫,好好为姐姐看看。
心中这么想着,她也就强忍住不满和冰莲道了别。赫连夜随后跟着她一同离去,茜雪苑里便只剩下姬无伤与冰莲二人。
姬无伤一边整理着药箱,一边慢条斯理地说:“赵小姐,你吃那东西有多久了?”
“什么?”冰莲的脸上显出一丝不自然的表情,“请恕冰莲不明白姬大人说的是什么?”
“赵小姐既然不肯说,那无伤也就不勉强了。只是善意地提醒一下赵小姐那东西多少也是伤身的,吃多了对自己不利!”
冰莲低着头,狠狠地咬着唇不语。两缕秀发垂落在额前,让她看上去楚楚可怜。
姬无伤看了她一眼,微叹一声,“无伤告退!”
步行至门前,突然听到身后冰莲唤他:“大人请留步!”
他缓缓转过身来问:“还有事吗?”
“冰莲只想知道为何大人刚才不在王爷和白羽面前说?”
姬无伤默默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可是那眼神中似又有说不完的内容。
“大人莫非是可怜冰莲?”她讥讽地冷笑了一声说,“一个得不到王爷宠爱,成天顾影自怜的女人,大人是不是觉得特别可怜?”
“你错了!”姬无伤断然否定。
“错了?”她不相信地反问。
“是!我之所以不揭穿你,是因为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也和你一样,有着心中说不出的苦,不得不自残身体,以求获得解脱。”
“那人是谁?”
“这个你就无需知道了。”
见他不肯说,冰莲又低下头冷笑,手中紧紧地拽着被子。“我的苦,你又能知道多少?”
“你吃那东西无非就是想让别人误以为你得了不治之症!可无伤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做?或许你也和那人一样有着难言之隐,不得不为之。只是无伤不希望你想骗的人是那个单纯得经常犯傻的白羽。她是你的亲妹子,还如此地关心你。你好知为之吧!”
说完这句话,姬无伤不再看她一眼,背着药箱快步出了茜雪苑,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隐隐听到屋内传来冰莲的嘶心裂肺的绝望哭声。他暗暗叹了口气,继续向外走去。今天的话,他已点到为止,他相信以她的聪明,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下一次,她要再耍什么小心计,他便不会再纵容她了。
出了七王府,宇文青替他准备的马车已停在那儿候他。坐在车上的一个车夫见他出来,立即殷情地跳下马车替他撩起车帘。“姬爷,请上车!”
他“嗯”了一声,正欲上车,这时天空忽然下起鹅毛大雪,纷纷落在他的身上。他伸出手轻轻地接住几片雪花,凝视着洁白无瑕的它们在他的手心里逐渐地融化成一摊冰水。他的眉微微皱了起来。
冰冷的雪水泌入了他的肌肤,那刺骨的凉意似乎在提醒着他,远方的皇宫里,那个他一直挂念的人此刻正在为他忍受着痛苦。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这一切的痛苦全部由他一人承担。
仰起头,他默默凝视着宁静的夜空,如果这天上真有万千神佛,只希望此刻能聆听一下他的心声。
请保佑他的公主平安无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