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的眼中顿时充满了惊恐之色,整个人反射性地向后缩去。
眼前的那碗药她便是化作灰也不可能不认得,那是曾经佘嬷嬷逼着怀了身孕的慧媛夫人喝的藏红花!那个令她恐惧万分的事如今竟然轮到了她的头上。天哪!白羽只觉得腊月灌冰,浑身冷得发起抖来。
“夫人,别怕,这药对你来说不陌生,你曾经不是也喝过嘛。”凤怡不怀好意地狞笑着,一张原本看上去还有点姿色的脸此刻满是幸灾乐祸的恶意。
白羽当然记得她是喝过藏红花,可是那时她并没有怀孕,并且也不愿意给赫连夜生育啊!而此刻早就今非昔比,她的腹中不仅有了五个月的胎儿,还与赫连夜有了感情,她又如何还能喝得这藏红花。
“不!不!求求嬷嬷不要!”她哭腔着哀求着,只求着一向对她还算客气的佘嬷嬷能发发善心,放过她的孩子。
可是佘嬷嬷的脸却一冷,说:“白羽,老身一直觉得你是个明理之人,怎么现在也和那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女人一样,奢望起不该奢望的东西呢。”
“嬷嬷,你误会了,我和她们不同。我没有瞒着王爷,他说过他要留下这个孩子的。嬷嬷要是不信,这里很多人都可以为我作证,这孩子不是我私自留下的。”
佘嬷嬷装出一付很无奈的样子,叹了口气,说:“老身知道你说的是实话,其实老身也不想这么做,王爷那么疼爱你,确实说过要留这孩子的话。可是王爷为什么要留的原因难道夫人您不知道吗?”
“原因?什么原因?”白羽有点迷糊了,不知她所指何事。
“莫非王爷从未和您说起过?”佘嬷嬷反问她,似乎有些不信白羽会一无所知。可看着白羽一脸茫然的样子,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说,“好吧!这话依老身估计怕也是王爷说不出口!”
“到底是什么原因,请嬷嬷快说!”
“其实王爷要留下孩子是别有用意。可怜夫人还一直以为……”
“什么用意?”
“夫人一定知道王爷的身上中了风冥国奸细的蛊神吧!”
“我知道!”
“那夫人可知道姬大人早在五个多月前便研究出了这除蛊之法,并就和王爷说过此事了。”
“什么?无伤早就找出了除蛊之法?”这话真的让白羽极是意外,赫连夜竟然一点口风都没有漏。可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说,他早悄悄地除了蛊神,可是为了留住她,他故意什么都不说,瞒着她。
“正是!”佘嬷嬷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这下她再无怀疑自己的猜测,又问:“那姬无伤是不是已经替王爷除了蛊了?”
“尚未!因为……还缺一味药引!”
“是吗?”白羽又愣了,赫连夜原来还没有成功除蛊,可如果这样,他又何必须将此事瞒着她呢?忽然一股极不好的预感从她的心底冒起。她结结巴巴地再次问佘嬷嬷:“那……那……这与我腹中的孩儿有……有什么关系呢?”
佘嬷嬷笑了,笑得极令人心寒。“您腹中孩儿的胎血正是这除蛊的药引!”
“什么?不!这绝不可能!”白羽绝望地大叫起来。
“那您觉得王爷为什么要这么紧张这孩子呢?姬大人说了,他查阅了所有古籍,终于在一本绝版古书中找到了关于蛊神的描述。那蛊神嗜血,特别喜欢五个月大的胎儿之血。如果能找到合适的胎儿,那么必能让它从宿主体内引出来。而王爷正好是这蛊神的宿主,它早就习惯了王爷的精血,所以自然是王爷亲生孩儿的胎血必才是这上佳的药引。夫人,您说呢?”
“不!不!”白羽捂着耳朵,这残忍的事如何能让她接受。
可是佘嬷嬷像还不怕她受够打击似地说:“夫人是聪明人,怎么就不想想王爷这么年来一直不急着要养育孩子,如今为什么会突然让一个无名无份地人怀得他的子嗣呢?”
“不!你说谎!这不可能!”白羽机械性地摇着头。佘嬷嬷的话就像是晴天里的惊雷,劈得她整个人懵了。赫连夜不会这么无情,不!她不相信!他说过他是爱她的!他说过他只会娶她一人!她无法相信这些话竟然会全是谎言。
“老身知道一下子让你接受这个事实很难受!可是老身也不得不对你说,你也得替王爷着想一下。王爷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你想这虫子一日不除,对王爷来说总是块心病不是。指不定哪一日风冥国的人会利用这只虫子对王爷不利也不说准。虽然王爷也想过找另外的女人怀孕,可是他那么宠你,而你又见不得他宠幸其他女人,所以这药引便只能由你来怀了。”
她的孩儿原来只是一味药引!
而他与姐姐寻欢的事,原来也只是为了这药引!
他之所以没有杀了她和师兄,原来还是因为有了这药引!
他派人将这里圈禁起来,表面是怕她跑了,却原来最终的目的是不能让这个药引跑了!
现在她终于什么都明白了!可是这做明白人的代价为什么是这么大!
艰难地抬起眼,她望了一眼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藏红花汤药,说:“赫连夜在哪里?我要见他!我要亲自问问他,是不是如你所说!如果是的,我会喝了的。”
“王爷一会儿就会回来和你解释。不过现在还请夫人不要为难老身,乖乖地喝了它,让老身好去向王爷和灵妃娘娘交差。老身保证夫人喝了后,一定会请宫中的御医来为夫人调理身子,绝对不会让夫人留下什么病根子!”
凤怡将藏红花端到了她的面前,她望着这瞬间就会杀死她孩子的东西,泪流满面。朝阳殿内的温度早就像是坠入了寒川之中,冷得让她发颤。她飞速地转动着眸子,四处搜寻着铃铛,可是这个平时从不离开她的婢女此刻踪迹全无。而门口那些一个个号称要保护她和孩子的侍卫们,偏偏在这一刻要放这两个要谋害她孩子的人进来!
苦笑,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虚假的梦!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为了去除蛊神,那个狠心的男人竟然会不顾一切地朝自己的亲生骨肉开刀。更何况是对她!
“不!见不到赫连夜,我绝不喝!”她狂叫着,虽然她知道孩子这一劫怕是躲不了了,可是作为母亲,她依然要尽自己最后的努力来挽救他的性命。
“白羽,你要是为难老身,老身说不得也只能对你不敬了!”佘嬷嬷的三角眼里露出令人战粟的冷酷之色。
“嬷嬷!如果你敢逼我喝这药,我会立即自杀,你就拿着我的尸体去向赫连夜交待吧!”
她的目光坚毅而绝决,孩子如果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然而佘嬷嬷不愧为老江湖了,早就料到她有这一手,忽地拿出一块丝巾往她的口鼻处掩来。白羽只闻到一缕从未闻过的清香,想要用手挥去丝巾,却已发生手腿麻木了。
“你……你对我下了什么?”她倒在床上,惊恐地问。
“醉人香而已!它对夫人无害,只是会让夫人暂时失了反抗的能力,一个时辰后,这醉人香便自动解了。”佘嬷嬷得意地笑着。“夫人要是肯听话,老身也不愿意出此下策。”
转首,佘嬷嬷对着凤怡使了个眼色,风怡立即会意,便上前一手捏住白羽的下巴,一手端起藏红花就想向她嘴里灌。
“不不!你们不能这样!来人啊!铃铛!铃铛!”
白羽的头左右摇晃着,绝望地呼唤着她最后的救星,可是直到她的嗓子都喊哑了,铃铛都没有出现。渐渐地,她像是看透了,如果这是赫连夜的意思,那么铃铛又怎么可能会进来救她。她突然笑自己好傻,意然会相信他,意然会不自量力地以为这个男人是真的爱她。
她死死闭着嘴,不肯让那汤药流入肚中。可是这最后的挣扎又有什么用,凤怡是练过家子的人,手劲大得不得了,只一会儿她的双颊已被摁住四个青乌色的指印,可更糟糕的是因为痛,她的嘴还是被生生地撬开,那酸苦的汤药顺着齿间滑了进来。
老天爷!为什么要谋杀她的孩子!他不过是个才刚刚成型的胎儿,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
满天的神佛,你们向世人宣扬慈悲为怀,可为何那些人却会这么心肠歹毒地要来谋害她的孩子?
她痛!她恨!她要对天发下毒誓,终有一天她会让那害死她孩子的人万箭穿心而死!
藏红花被全部地灌入她的嘴中,佘嬷嬷依然端着那张得意的脸,一如当年看着被她乱棍打死的慧媛夫人。白羽倒在床上像死人一样惨白地瞪着她,腹间的疼痛如期而至,只是她已没有了知觉。
哀莫大于心死!这一刻,她的心真的死了!
只一柱香的光景,两个刽子手满意地望着她下身流下了殷红的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