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白羽依偎在万小山的怀里，思绪不由地回到了刚进师门的那会儿。那一年，她才十二岁，淘气得像个男孩一样。父亲就是为了给她找个管教她的人，才带着她来到当时赫赫有名的神箭山庄。

师父封万里是个一丝不苟又极严肃的老人，平时几乎很难看到他笑。同时他收徒也极是严格，没有慧根，没有资质，没有品德，没有眼缘的人，就算是把万两黄金堆在他面前，他也会拒之门外。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师傅的时候，她的心七上八下的。那时父亲被师父使人带到了门外，慧明堂内只有师父和她两个人。

师父看了她一会儿问：“你为何来这里？”

“我是来拜师学艺的！”

“你要学什么？”

“自然是名震江湖的乾坤箭法。”

“你为什么要学？”

“我想像封家的先辈那样把龙玉皇帝射下马来！”

她不过是小时候听父亲讲过这个故事，因为对英雄人物的崇敬之情就此随便一说，却不想师父竟然为了这句话而动容了，破格收了她为徒。

后来她才从师兄那里知道，十多年前那场紫英与龙玉的战争中，有一位德高望重，武功盖世的将军是师父的朋友，因为**人陷害，而被昏庸的皇帝满门抄斩。这件事让师父恨透了龙玉人，也恨透了紫英皇室，从此退出朝廷，发誓有生之年，再也不会为紫英朝廷效力。

而也因为这个缘故，她的那句“要把龙玉皇帝射下马来”的话说到了师父的心坎里去了，所以就此入了他的法眼。

如果不入神箭山庄，她自然就不会认识师兄万小山。而认识了万小山，她觉得一定是上辈子积了德自己。

师父无子，视她与师兄为己出，但因爱之切，则责之深，平时对他们非常严厉。要不是有万小山替自己挡着，她不知道要被师父罚得多么惨。

一想到自己大部分的板子全落在了师兄屁股上，白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万小山侧目问：“你在笑什么？”

“我想起了我们小时候在神箭山庄的事。”

“哦？”

“那时我犯了错，师父要罚我时，师兄为什么总是替我挨板子呢？”

“嗯！我看你是女孩子，细皮嫩肉的，所以替你挨了。”

“可是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女孩子呢？”

黑暗中万小山的脸开始发烫了，所幸的是没有人能看得见。他不过是有一次不小心撞见了她在后山洗澡，才发现这个秘密。只是这事白羽是不知道的。在礼教严明的紫英国，女子的身子是不能随便被男人瞧见的。否则这女子就得要嫁给那个看过她身子的男人。

这事万小山一直藏在心里，谁都没有告诉，一方面这话自然是不方便在她的面前说，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全她的名节。如今听她突然问起，不由得有些尴尬。

“我反正就是知道了！”他不好意思地说着，好在白羽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师兄，谢谢你！你是这世上和我爹爹一样，对我最好的人。遇到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福气。”

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一直以来她享受着师兄对她的好，却从来没有这样向他表示过感谢。可现在她觉得要是再不说，只怕都没有机会了。

万小山的心狂跳起来，白羽的话像是引导着他把他心中最深处藏的话说出来。

“那你就嫁给我吧！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吧！”

这话就这么滑了出来，就像是经历了几个世纪的酝酿一般。

黑暗中，他看到她的表情，她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那沉默简直就要让他发疯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他等到了她的回音。

“师兄，我早就是残花败柳之身，你还会要我吗？”

“会！”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我的心里可能会时不时地想起别人，你介意吗？”

“不介意！”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原来收住的眼泪又哗哗地往外流，她哭腔着说：“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万小山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加大了拥着她的力量。

她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抽泣着，泪水中充满了苦涩。师兄永远给她的是最安全，最温暖的港湾，可是她却从来没有给予他任何的回报。她觉得自己一直是这么自私地在利用着师兄。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她愿意这一生都陪伴着师兄，可是现在她这残破之身又有什么资格呢。

师兄虽然说不介意，可是她介意！

因为她不仅仅是身子不干净了，连那颗心也是早就是不干净的了。

这一生，她怕是与师兄再无夫妻之缘，可是下辈子她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酒窖的门终于“哗啦”一声被人打开了，两个相互温暖的人犹自沉浸在自己的伤感中，等他们回过神来，已经是万劫不复。

“哈哈哈哈！真的给我抓住了！”萧慕诗像看到了最好的戏似的大笑着，“白羽你这个贱人枉费王爷这么疼你，居然在这里偷人！”

白羽借着火光，看到萧慕诗身边的赫连夜已是杀气腾腾。他的眸光化作万千冰刀刺于他们的身上，那铁青的脸色告诉他们，今晚他们死定了！

要搁以前赫连夜这样的样子，她一定会大惊失色，可今日她突然就不怕了，甚至心理还有带着一丝快感。

他可以背着她与她的姐姐睡在一起，她又有什么不能背着他与师兄在一起呢！

他们总算是扯平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转首，她望向万小山，他竟然也是一脸的平静，搂住她的手一点都没有因为赫连夜的出现而有丝毫地松动，相反更坚定了。

好吧！能和师兄死在一起，她此生也无憾了！这一生她做不了他的妻子，那么就让她下辈子来还他吧！

“王爷您看，妾身没有说错吧！这贱人天生淫荡，竟然连酒坊的小厮都勾搭。您看看，两个人还在搂搂抱抱的不撒手，真真是恬不知耻！”萧慕诗继续叫嚣着。

“嗖”的一声，赫连夜那把锋利的配刀已然出鞘，白羽只觉得头顶刀影一片，她安祥地闭上了双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