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怎么说?不,不能说!周薇将那不好的情绪赶出脑袋,她甜甜一笑,道:“我来看姐姐,姐姐起身了没有?”
“娘娘刚刚服了药,正在月华殿呢。”
周薇点点头,招呼了云儿一声,便向月华殿方向走去。
进了月华殿,周薇一眼便看见娥皇裹着厚厚的白色毛皮冬衣,斜靠在美人榻上,捻着一颗棋子沉思,而坐在她对面的赫然是方才对自己出言轻薄的国主李煜。
娥皇看见周薇,消瘦苍白的脸上露出喜色,她招招手:“薇儿,快过来!”
周薇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温文儒雅的李煜,见他也是一脸含笑地看着自己,那幽深的眼眸中是晦涩难懂的深沉。周薇垂在身侧的手一抖,她不动声色的垂下头,恭敬地行了礼后,便站在娥皇的身边。
“薇儿,你看,这一步该怎么走是好?”娥皇捂着嘴低低地咳嗽了两声,每每看到对面的男子,那凹陷的眼眸便焕发出光彩,苍白的脸颊也似染上了红晕。
周薇看在眼里,心里更加庆幸,姐姐对姐夫感情那么深,她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姐姐棋艺高出薇儿许多,姐姐都不会的,薇儿哪里会啊?”周薇笑道,她依偎在娥皇身边,刻意想要躲开那从一进门就若有若无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薇儿不必谦虚,寡人曾听娥皇说起,薇儿的棋艺早已不在她之下了。”李煜淡笑。
“谢陛下夸奖!”周薇脸一红,低了头不再言语,眉头却深深蹙了起来,真的只是自己的错觉吗?还是姐夫一贯如此对待所有的女子?
深冬的夜来得特别早,皇宫内早早得都已点起了灯烛,凤翔宫内一片灯火通明。
有李煜陪着,娥皇今日的精神好了许多,就连平儿端来那些平常她看到就反胃,一吃就吐的药汁,她也难得没有任何抗拒地喝了下去,虽然也是大部分都吐了出来,但是好歹喝下了一点,令大家松了口气。
晚膳就是在月华殿布置的,娥皇说是要为周薇洗尘接风,特意留了她和自己一起用膳。络绎不绝的宫女太监端来各种各样的菜式,摆了满满一桌,李煜拥着娥皇坐在铺着狐裘的凳子上,周薇坐在对面,满室香味,令人食指大动,但是那气氛却是令周薇感到尴尬异常。
娥皇病体虚弱,所以御膳房准备的大多是精致的素食,以秘法烹制的药膳更占了大多数。可是娥皇一闻到药味就想要吐,所以她只是浅尝了一点便放下碗筷。
周薇不喜欢药味,一顿饭吃的是索然无味,而李煜那若有似无的眼光也令她如坐针毡,他的心思她无法揣摩,姐姐的病情又令她忧心,同时,袖间那锦盒也像一块烈炭一般烫着她。
那神秘人将这个锦盒交给她,当时她欣喜若狂,正要打开时,却见国主姐夫掀帘走进,她受惊之下便将那锦盒藏在了袖间,后来他那明显轻薄的言语令她失了方寸,一方面她急于知道锦盒中到底是什么物件,一方面又气怒于李煜的轻薄,忿然之下,她便来了这凤翔宫,原本是想要同姐姐告状,可是到了门外她才想起,仅凭那一句话,一个眼神,又能证明什么?
姐姐病得那么重,她也不可以用这种事去烦扰她。而且,她也想到,姐姐和姐夫感情深厚,如若是她多心,那岂不是有挑拨帝后关系之嫌?
算了,周薇在心中暗叹一声,明日一早,她便向皇太后和姐姐请辞回家去吧,这皇宫是再不能待下去了。
“薇儿,怎么不吃了?”一直强打精神给李煜布菜的娥皇注意到周薇有些魂不守舍,她关切地问道。心中却在暗自思忖,难道薇儿还在思念那个辽人?看来该想个办法令她忘掉那辽人了,他们不可能有未来,所以还是要尽早消除薇儿的盼头才好。
也许,娘的提议值得采纳,娥皇低头咳嗽两声,心中已有了计量。薇儿,娘和姐姐都是为你好,希望你不要怪姐姐。
“姐姐,薇儿吃饱了,”周薇放下碗筷,接过宫女递来的巾帕净了净嘴角,道:“姐姐——”她想要向姐姐提出想要回家的要求,但是话未说完,便被娥皇打断。
“薇儿,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我再命人去做。”娥皇拉住周薇的手,李煜也停下动作,一对凤眸也定定地看向她,那其中是波澜不惊的平静与关切——正如那已经过去的十年中,他每一次看向周薇的眼神一般。
“不,不是!”周薇连忙摇头,她垂下眼眸,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多心了,姐夫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有非分之想?看他对姐姐的感情就知道了,姐夫的心中只有姐姐。
明显放松下来的周薇心中惦记着那神秘人给自己的锦盒,她急着回去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方才被猜测占据的心中此刻满盈着对他的浓浓思念,姐姐这里竟然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娥皇看出周薇的急迫,她蹙了眉心,薇儿这么急着回去难道是有什么事吗?
“薇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娥皇问道,但周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走神,竟没听见娥皇对自己说的话,娥皇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遍。
“薇儿!”声音里已带了不悦,薇儿这次回来,明显和之前有所不同,以前她从来都不会走神的。
“哦?”周薇蓦地抬起头:“姐姐?”
娥皇还想要说什么,此时李煜搂住她的肩膀,温柔地将她揽进怀中,看了眼周薇说道:“娥皇,你看薇儿的脸色,薇儿兴许是有些不大舒服。毕竟这半年来她一直在外,于这宫中的生活可能已经陌生了。”
说罢李煜撇了嘴角,悄悄冲周薇眨了眨眼,周薇楞了一下,瞬间便反应过来,这是她和姐夫之间的小秘密,年幼时,她曾被姐姐接进宫,跟着姐姐身边学习音律歌舞,因为贪玩而误了功课被姐姐责罚,是姐夫看不过去,故意跟姐姐说她身体不适,而她也适时地做出一副虚弱可怜的样子,这一招屡试不爽,每次都骗过了姐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