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膳,在废弃的庙堂里生了堆火,白虎玄武动作利落地打扫起来。
周薇抬眸,眼看着月儿已上中天,不过那月色却是极淡,像是蒙了一层灰色的纱一般,不过一会儿工夫,月亮便隐到云层之后,空气中弥漫着湿热的气味。
赵匡胤坐在篝火旁擦拭着佩剑,一边抬头看着墨黑的天空,看天色,应是要下雨了。时节已近秋日,天气渐渐转凉,眉峰轻轻蹙起,赵匡胤沉思,他离开京城也有一段时日了,本来是想借这次机会顺便游览一下这大好河山,可是现在看来,这一路行来早就偏离了既定方向,游山玩水的目的不曾达到,反而从一开始就在躲避杀手。前几次被攻击,他以为那些杀手只不过是想要钱财而已,毕竟那些人武艺并不高强,且刺杀过程破绽百出。直至行至中程,他方才警觉这些杀手实际上训练有素,而先前的漏洞百出只是为了使他放松警惕。
确实,如果他们一开始便派出绝顶高手伏击,万一不成功,他定不会再继续西行,况且他身边有着四大侍卫,他们个个都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那些墨子派的杀手也会有所顾忌。
可是现在,前途凶险莫名,是继续前行还是返回汴京?赵匡胤眉心蹙成紧紧的川字,他忽地紧握双拳,眼神中迸出厉光,路程已行至大半,不抵达蜀地便返回汴京,实不是他赵匡胤的作风,况且他们现在已经由明转暗,自从数日前摆脱了那个墨子派的探子,并且重新制定了行进路线之后,这几日来,再不曾遭遇埋伏。
赵匡胤正想得出神,耳旁传来一道清脆嗓音。
“爷,休息了。”周薇站在赵匡胤身旁,轻声道。在她身后,地上铺起了简单的地铺。
赵匡胤闻声回头,在看清楚眼前人儿时,不由剑眉一挑,眼底顿时映出一张绝色俏丽的容颜,闪闪的火光在那对明眸中舞动,仿若盛开到极致的花朵。
看到赵匡胤盯着自己看,周薇形状美好的嘴唇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她这几日作为赵匡胤的贴身丫鬟,自然是事无巨细,任何事都要面面俱到,不过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发现眼前的这位爷虽然平日总板着张脸,神情严肃,但对她却是十分温和,不像那个野蛮的契丹人。
眼前忽然闪现出一张俊颜,冰冷的蓝眸中带着一抹刺痛,周薇一愣,柳眉顿时蹙地死紧,眼底闪过厌恶的神情,为什么突然会想起他?不!她不要想起那个野蛮人!她也再也不想见到他!
“爷?”周薇得不到赵匡胤回答,声音又提高了些:“该休息了?”
“大胆!什么时候轮到你跟爷说该不该了?”王继恩刚巧端来一盆热水服侍赵匡胤盥洗,听到周薇以那种不敬的语气跟皇上说话,他不由出声呵斥。
“继恩!”赵匡胤却是不以为然,脑中依然还是方才火光中那浅笑的丽颜,他收起佩剑,简单擦洗了一下,便转身看向周薇:“你也早些休息吧?”这些日子行程缓慢,照这样下去,不知何时才能抵达蜀地,况且他也不能离开京城太久,看来……
赵匡胤淡淡扫一眼周薇,正看见周薇冲王继恩做鬼脸,他撇撇嘴角,眸中划过笑意。
周薇一抬眸便瞥见赵匡胤眼底的笑意,双颊染上红晕,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转身跑到一旁。
王继恩放下水盆,服侍赵匡胤宽衣,出门在外不比宫中的繁文缛节,赵匡胤只是脱了外衫,正要躺下时,从晚膳后便消失的青龙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爷!”青龙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恭敬地立在赵匡胤身前,低声向他禀报着。
“可有查到?”赵匡胤神色微变,这几日来他们不断变换路线,表面上好像是摆脱了墨子派杀手追踪,但事情过于顺利,以墨子派墨风的实力,实不应那么轻易就会被摆脱,着其中可能有诈,但他却猜不透墨子派用意,就像他不知道究竟会是什么人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刺杀大宋天子一般。所以这日晚膳后,他便派青龙出外探听。
“回爷,属下发现五里外有人跟踪。”青龙一身青布衣衫被汗湿透,勾勒出健壮的体魄,他面色微红,头上渗出颗颗汗珠,方才为了怕被那些跟踪的人发现,他一直都小心隐藏自己行踪。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武功如此之高,他只不过发出一点轻微声响,就被人发觉,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得运起龟息功屏住气息。
“哦?”赵匡胤一挑眉,看青龙的样子就知道墨子派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被摆脱掉的,只怕这次来得还是个难缠人物,是墨风还是墨羽?虽然早就知道迟早是会被追上,只是没想到竟会来得那么快。看来这个幕后主使是急于要杀了他!
青龙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道:“依属下来看,墨子派应是用了千里追魂香,所以无论我们走到哪里,他们都能循着味道跟来。”这墨子派果真诡异地很,据说这千里追魂香是从明花中提炼而成,而这种明花是用死尸作为肥料,乃西巫师所创。
“千里追魂香?”赵匡胤摩挲着手指,鹰眸眯起,慢慢隐去眼中的精光。这千里追魂香他自然也是听说过,可是这种香过于诡异,他一直以为这个传说只是江湖中人所捏造,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
据说明花花红似火,花开时香气四溢,引来蜂蝶满室,花期更是长达三月余,而这千里追魂香便是巫师于明花中提炼而成。传说只需将千里追魂涂一点在一人身上,那么不管此人走到哪里,那巫师都可以凭着一种嗅觉十分灵敏的鸟儿找来。
赵匡胤避开周薇等人,踱到窗边,看着那似是被雾气笼罩地月牙,脑子里不断闪过一些念头,究竟是谁这么急着想要除掉他?是皇亲国戚想要取而代之?还是有人想要谋朝篡位——一如他当年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