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响起的敲门声将季老爷子从凝视中惊醒,他等到进来送茶的佣人离开后,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说道:“小楠,能告诉我你奶奶她,为什么没有在医院里继续治疗吗?”
我手里握着茶杯想了一下说道:“生命对于有些人来说也许是无论如何都不情愿放弃的,可是奶奶却看的很淡,她的病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奶奶说继续治疗也不过是将痛苦延长。从医院回家后奶奶每天下午都会坐在小院里盖着被子晒太阳,和她喜欢的花草在一起她很快乐,最后奶奶去的也很安详。”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响起,季老爷子坐在那里似是回忆的说道:“虽然我和婉莹是同辈,但我却大了她二十四岁,她是姑姑三十二岁的时候才有的宝贝。从小她就长的异常漂亮又聪明乖巧,我们所有人都把她当成家里的小公主,就连云平都对这个还小自己一岁的表姑姑喜欢异常。后来她被姑姑、姑丈带回国内,未曾想这一去竟是永别。就连姑姑、姑丈葬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的声音低低的,说完之后又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我没出声,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安慰他。
沉默良久,季老爷子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在眼角来回擦拭了一会才继续道:“小楠你和我姑姑很像,都不是顶漂亮的姑娘却又都沉静如水,自有一种别样的气质。虽然你们在国内的条件不好但不得不承认你奶奶将你教育的很好。你,将来有什么打算?想不想留在美国?”
神马?!
这老爷子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他不是对乔生百般讨好吗?他应该是瞩意乔生预备先讨他的欢心然后好下手研究过继的事情才对,现在怎么会这么问我呢?
我眨眨眼睛问道:“舅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季老爷子哈哈一笑,说道:“小丫头,在我老头子面前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吧。”
被他不客气的当面揭穿,我一下子窘在那里。
干笑两声,我理了理思路神情一整说道:“我是长女,弟弟又小,爸妈的事业也才刚起步,您说,我又怎么能离开他们呢?”
季老爷子点点头,“是啊,你的确是个懂事的孩子。跟舅爷爷说实话,你爸那个加盟店的点子是你想的吧?”
季老爷子看起来浑浊的眼睛里射过来一抹精芒。
一家之主果然不是凡人,他的眼神瞬间锐利的令我有些难以招架。我掩饰性的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舅爷爷真厉害,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
“真的不想留下?这里的教学质量和环境条件可比国内好的多啊。而且,我真的很看好你,将来,季家的一切都会是你的。”
我顿时满头黑线,这话怎么又绕回来了?
我带了些撒娇的语气道:“舅爷爷,中国有句老话叫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您说,若是我见了好的就连自己爹妈都不要了您还敢要我?”
季老爷子又是呵呵一阵笑,“罢了罢了,小狐狸。唉——可怜我老头子没有个这么好的亲孙女,这都是命啊!”
“舅爷爷,您一定也知道,我从来就没有叫过谁爷爷的,现在连奶奶也不在了,我又没有外公外婆,您就是我最亲的爷爷了。将来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常来看您的,同时我也欢迎您到中国走一走,看一看。”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季老爷子身边轻声安慰他道。
季老爷子伸手在我放到他肩膀上的手上拍了拍,点了点头。
“舅爷爷,那,我先回房了。”
季老爷子闭着眼睛没言语,只是微点点头。
我不再打扰老人的沉思悄声离开书房往回走。
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快九点钟了,隔壁乔生的房间依然空着,不用问那孩子一定是躲在游戏室里玩的乐不思蜀了。
转身下楼将不情不愿的乔生拖上楼来,一路拉进他的房间关上了房门,我十分严肃的说道:“乔生,来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怎么一到地儿你就不听话了?我管不了你了是不?今天往家里打电话爸妈还惦记你呢,可你呢?都不知道给他们打个电话,你这样爸妈得多伤心。”
也许是我的疾言厉色吓到了他,乔生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蹭到我身边,伸手扯扯我的胳膊撒娇的道:“姐,我错了,我听话,你说什么我都听,我这就去给爸妈打电话。”
说完他就要往屋外跑。
我伸手一把拉住他,“行了,今天的事我就先原谅你,可你以后要是再不听话我就加倍罚你。电话也先不用打了,明天我再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你再和爸妈说吧。”
乔生连忙点头如捣蒜的表示真诚。
我被他的样子逗的噗哧一笑,伸手在他头上使劲揉了揉,“这房间里有卫生间,你自己洗洗睡吧,我就在你隔壁,有事叫我。”
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夜安眠,当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我就醒了,躺在床上来回翻了几次身也睡不着,干脆就起床了。
洗漱完毕走下楼来,季家大宅里依然冷清清静悄悄的,事实上到现在我也没搞清楚季家除了见到的季老爷子和季云平之外还有哪些成员,也不知道为什么季老爷子需要从别人家过继子孙。
从楼里出来,沿着昨天的路线我又来到那一大片的粉色玫瑰花圃旁边。
带着清晨的露珠,一朵朵粉色花蕾显得那样的娇艳欲滴。令我忍不住伸手就想采摘一束摆在房间里。
才刚将手放在玫瑰多刺的茎上,就听到后面传来了一声呼喊,“不要摘花。”
我回头去看,只见一个园丁模样的老伯摆着手急匆匆的向我跑了过来。
自打我进了季家的大门开始,还不到一天时间我就几次尴尬的无地自容,看来我真的是和这里有些犯冲啊。
局促的立在花间朝园丁老伯歉然一笑,“我看到这里的花开的很繁茂就想采些回房间去。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的花是不可以摘的。”
老花匠来到我身边,因为赶得及所以喘的厉害,一时说不出话来,伸手到我面前摆了摆。
我一看更窘了,我都道歉了他怎么还不依不饶的强调不能摘啊。刚才想摘是因为我不知道不可以,我又不是强盗,难道还能用抢的?
我有错在先,只好红着脸,耐着性子又和那老伯保证一遍,“老伯伯我已经知道这里的花不可以随便摘了,您放心我不会再打它们的主意了。”
老花匠一听知道我会意错了,摇摇头喘着粗气的说道:“乔,乔小姐,我不,不是那个意思。其他地方的花您,随便采,只有这里的不可以摘。”
“为什么?这里的玫瑰花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嗅到八卦的味道,我忙好奇的问他。
老花匠又喘了一会气息才平息下来,他看着盛开的这一大片粉色玫瑰目光中满是深情,看了一会他才说道:“因为季老夫人生前最喜欢粉色的玫瑰花,所以她过世之后,就葬在这里。”
那不就是说——这一大片漂亮的玫瑰花下面埋了一个死人!
清风吹来,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刚才看起来还是美不胜收的景致瞬间便蒙上了一丝恐怖。
这又该是怎样的一段豪门秘史呢?否则,一个大家族的当家主母死后怎么会不葬进墓园反而要埋在自家的花圃里呢?
不过,我实在没有站在人家墓前八卦的癖好,而且,就算我问估计这老花匠也不会告诉我的。毕竟这八成都会和丑闻有关。
和老花匠告别,我拢拢身上的衣服往回走去。
回房间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我突然后悔没有带点学习资料过来白白浪费大好光阴了,毕竟乔生还有个游戏室可玩,我却无所事事。想了想,决定干脆趁时间还早换上游泳衣去游了一会泳。
当我洗了澡再次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终于有佣人来通知我“开饭啦”。
早餐准备有牛奶、果汁、豆浆、粥、火腿三明治、小笼包、金丝饼和拌小菜,中西合璧选择多样。
我到的时候季云平已经坐在桌前在看报纸了。
我走过去向他道早安,他从报纸里抬头向我说了声“早”之后就又埋头进报纸当中。
呆坐无趣,我借口去叫乔生便又上了楼。
等我将被窝里的乔生拖到餐厅的时候,季老爷子已经坐在正坐上,见我们两个到了便道:“快趁热吃吧,一会该凉了。”
好像都没什么说话的欲望,四个人沉默的开始进餐。
季云平很快吃完,站起身来向季老爷子道别就急匆匆的走了。我们几个还没吃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有不少人说话的声音。
一个有些年纪的大妈佣人走过来向季老爷子说道:“老爷,周家的人和表小姐还有钱小少爷他们来。您看——”
季老爷子一抬手打断她的话,“把他们带去书房吧,我随后就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