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经不记得电影《变脸》中,那个大反派特洛伊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变成宿敌的样貌是是什么样的一个反应,不过我想,他在看到亚瑟顶着自己脸的时候一定应该是心情复杂的吧。如果他是真实存在的某一个人物,那也许他应该是最能懂得我此刻心情的人吧。
现在,就在洛川的家门口,亭亭玉立的站着一个漂亮女人,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女性魅力,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但我认识她的脸。因为那张脸曾经是属于“我”的,确切的说,是属于马跃的。这绝对不是好像双胞胎那种的相像,而是确确实实的一模一样,一样到就连气质都一样。
我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口,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朝我一笑,敲到好处的弧度,精确到毫米的标准微笑,却惊得我倒退了一步。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意外雷到,但我脆弱的神经依然无法接受这核能爆炸的威力。
我的意外反应让她也愣住了,原本看似亲切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她看着我正要开口说话,突然眼珠一动,焦距调整到了我身后的方向。
我扭头去看,只见洛川穿着一身米色的居家服正从楼上走下来,因为高烧而苍白的脸上表情淡漠疏远,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他快步走过来在我身后站定,然后一只手臂很自然的虚扶在我的腰间,向那女人一点头,说道:“你怎么来了?”
洛川一直是大家心中的谦谦君子,无论何时何地,反复永远都是温文儒雅的样子,如此直接的情绪表露是十分罕见的,尤其是这样直接的拒绝疏远,像他这样的人,从小受到的教育也是不会允许他如此表现的。所以我敢断定,他和这个不知名女人的关系绝对非比寻常。
见洛川这么说话,那女人也不恼,依然端庄的仿佛听不出洛川话语中的疏远甚至憎恶,“今天去你们单位,听说你生病请假了,所以我就过来看看。怕你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说着,目光从我脸上滑过,继续道:“不过现在看到你没什么事,又有人照料我就先走了。回头再联系。”
说完,她后退一步,然后轻轻颔首,转身走了。黑色的细高跟鞋在楼道的理石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驼色的铅笔裙和深棕色高领衫勾勒出她优美的身体弧线,腰肢轻摆,一步步的走远了。
我知道她爱洛川,可她是一个骄傲的女人,她的骄傲不容许她在洛川面前因为他的淡漠表现而歇斯底里,但她受伤了,所以她的背挺得笔直,她的下巴要高高抬起,她要表现的好像一个凯旋的将军。
我看着她,内心一片凄凉,因为我仿佛看到了曾经的我,我暗自苦笑,为什么这两张脸要注定爱与伤害呢?我甚至越来越搞不懂老天究竟是在搞些什么。
那女人走远了,我站着没有动,洛川也没有动,我分明可以感受得到身后那紧绷的身体所泄露的情绪。垂下眼帘,我轻声问洛川,“你怎么下来了?不是叫你吃疙瘩汤嘛,才刚出的一身透汗你就跑出来得瑟,小心一会再烧起来。”
“来找你啊,老婆你做了那么一大碗是两人份吧,你不在我怎么能独享呢。”有时洛川会叫我老婆,我抗议无效,就好像他要求我叫他老公也要求无效一样,我们两都自顾自的叫。
满满的一大碗疙瘩汤,对洛川来说确实多了些,反正我也有点饿了,干脆去厨房取了个小碗拿着上楼两人窝在床上分掉了。
吃过饭,洛川身上的汗也消得差不多了,便起身找出换洗的衣服去洗澡。
等我洗好碗收拾完厨房,洛川已经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了过来。他故意站在我旁边好像小狗一样摇了摇脑袋,水星子溅到我脸上,气得我转身就把自己湿漉漉的手往他身上蹭。
洛川立刻边躲边举手投降,“我错啦,我是病人”的大叫。
我放下手瞪他,“你还知道自己生病呢啊,还不去找风筒把头发吹干。你才出的汗,又洗了澡,现在最容易邪风入体了。”
“你说你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啊,还邪风入体,说得神神怪怪的。”
“谁说不是呢,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啊,连中医这么典型的说法都不知道。”我不甘示弱的回敬。
洛川看了我一眼,“去伪存真懂吧?中医也是由巫医来的,不靠谱的部分就不要再相信了。”
我恨得牙痒痒,洛川这家伙,不愧是学法律的,别看成天装的谦谦君子的样子,实际上也是个牙尖嘴利的主。扁扁嘴,我愤愤的将洛川赶出了厨房,然后将带来的水果切好处理完毕,端着漂亮的水晶盘子走出去。
将盘子放到茶几上,洛川正坐在沙发上看动物世界,电视上蓝色带诡异花纹的蜘蛛被放大到整个电视屏幕那么大,看起来异常骇人。
我一缩脖子,窝在洛川身边,“你怎么会喜欢看这个啊,该不会是幻想着盘丝洞里那七个漂亮的蜘蛛精吧?我想起来了,西游记里确实有一只蜘蛛是蓝色的。”
洛川喜欢看动物世界这一类的电视节目,平时我也不反对,不过今天看蜘蛛,这个我实在是有点接受不了。
“我已经在盘丝洞里了,还幻想什么。”洛川看的饶有兴味,头也不回的答道。
看吧,我就说这家伙嘴巴毒吧。我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洛川疼的一激灵,揉着胳膊抱怨,“说话就说话呗,干啥动手。要文斗不要武斗。”
“要说吧,其实你说的也没错,那盘丝洞里的蜘蛛精多妩媚动人啊,就比方刚才那位。哈?”我向洛川递了个眼色,顺着话茬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我的意思洛川当然明白,他立刻解释道:“虽然偶尔吃点小醋可以增进感情,但适量就好。咱可不带胡思乱想的。她叫林依然,是我留学时的同学。”
我竖着耳朵听到他说那女的叫林依然时,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幸好她不叫马跃,否则我现在就能疯掉。
“没了?就这一句?欲盖弥彰哦。”我一脸的不相信,斜睨着他。我不想心中的疑问自己捂着盖着,然后任其在心中发展,直到令自己疑神疑鬼,所以我想要知道真相。
在我的目光注视下,洛川不自然自来,他擦了下鼻子,清清喉咙说道:“因为大家都是中国留学生,甚至她还是我大学的学妹,虽然在国内时我不认识她,不过在国外,你知道的,华人之间会有些莫名的亲切感。所以我们的关系曾经很好。”
“前女友?”我问。
洛川摇摇头,“不算是。”
虽然还是觉得他们的关系并不像洛川讲的那样简单,但大家都会有不愿意别人知道的隐私,既然他不想说,那我也就不再追问。
夜幕降临,洛川走到窗边看外面流火一般的车灯在路上蜿蜒,转身问我,“晚上留下?”
想起他半梦半醒之间抱着我孩子气的求我别走时的神情,我的心中就是一紧,一股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这就是洛川,什么事都看似淡淡的,心中的想法无论怎样的强烈,也只会那么淡淡的表现出一点,那样的霸道无赖,恐怕只有在那样特殊的情况下才会出现吧。我真的是不够了解他,所以才总是忽略他的感受。
于是我答道:“当然啊,好不容易才退的烧,如果晚上再热起来怎么办?睡觉都不知道关窗子的人,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今天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病死在床上啊。”
因为我很少留宿,所以这边并没有我的衣物。说完,我毫不客气的去他的衣柜里翻出一件宽大的T恤,看着上面还印着政法的学校名字,我决定,就穿它了。
洛川见我将这间衣服掏了出来,张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我知道他是想要阻止我叫我换件其他的衣服,因为这件衣服被他洗的干干净净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柜子下面,当然,他其他的衣服也是干净整齐的,只是对这件很明显更用心,看得出是他珍藏的。所以,他默许我穿它让我很高兴。
男人肯将自己收藏的宝贝任女人“糟蹋”,这绝对是一件令女人暗爽的事情。所以,整个晚上我的心情都异常的好。
洗澡换上衣服出来,我猫儿一样的蜷在沙发上,头枕在洛川的腿上和他一起看碟,洛川有全套的《国家地理》和《discovery》,我挑挑拣拣的找了介绍古埃及文明的一集放上。
洛川奇怪的问我,“怎么一定看这个?”
“因为自从小时候看过一本书之后就对那个古老的国度产生了无比的向往。”想起幻想自己是凯罗尔的小女生心里,我忍不住轻笑。
“哦?什么书对你影响这么大?”
“《尼罗河女儿》”我嘟囔着小声答道。
没想到洛川还是听到了,他狭促的问我,“你是向往埃及还是向往英俊的王?”
他一个男的怎么会知道这种小女孩看的漫画书的?
我囧,好几十岁的人了,突然被人窥到了小女孩时的秘密,我恼羞成怒,“是啊,我就是幻想着自己去了也能遇见个英俊的王子怎么样。”
洛川大笑,“当然不行啊,如果你去,我一定得盯着,”他声音一顿,两眼放光的道:“我们去埃及蜜月旅行吧。”
我一愣,慢慢消化掉他话中的意思,这家伙太狡猾了,分明是在设陷阱陷害我。我差一点就点头了,幸好,幸好。
于是,我看着状似漫不经心等待我答案的洛川,狡猾一笑道:“才不要,我一定要单身的去艳遇王子,带拖油瓶怎么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