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王老师夫妇就要告辞,我忙和老爸老妈一起拦了半天才把人给留下来。
本来也没什么大事,脸用冷毛巾冷敷了一阵之后也不那么肿了,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丢了00多块钱,现在在我家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很快的,气氛就又热络起来,王老师一个劲的夸我老爸老妈有福气,说女儿懂事又贴心。老爸老妈脸上笑开了花,只是一错神的功夫,我见到老爸往乔生禁闭的房门扫了一眼,流露出些许担忧。
本以为经过大年三十的惊魂一幕之后,乔生能有所悔悟,结果,只要老爸不发脾气,乔生依然不眠不休的全身心的投入到电脑游戏当中。
对于让他自己摆脱网瘾我已经绝望了,找时间和老爸唠了唠,把我的想法对他讲了出来。
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要用高压手段帮助乔生戒掉网瘾。我的办法是,把他送到农村去强制断网。
老爸想了想也表示我这办法行得通,以前就老听他朋友们说某人的孩子在家被惯的不成样子,送到农村去吃吃苦,回来之后简直是脱胎换骨。老爸对此充满希望。
可是,要把乔生送到哪里去呢?
老爸的建议是送乔生回老家,我们在老家不是还空着一套房子嘛,而且,那里人头熟,亲戚朋友的也有个照顾。
我说,不好,正是因为大家都熟悉,知道咱家的情况,他们现在不少都是我们的养殖户,指望我家出钱呢,乔生回去还不得当少爷给供起来啊。
老爸愁了,问我,那你说送哪去?
我抓抓脑袋想了半天,想起一个人来。就是我高中军训时的那位黄教官。这些年,我们断断续续的一直有书信来往,只是千年黄教官专业回了山东老家之后,我们的书信就少了许多,一年半载的也就那么一两封信,我知道,那是因为黄教官家在山里,很偏僻,通信不方便,而且,他家里也十分的困难。
把黄教官的情况和老爸讲了讲,老爸沉吟一下说让我先联系黄教官然后再说。
其实,我还是有黄教官的一个电话的,还是他刚复原之后,我写信时抱怨说通信不方便,他才在回信中写了一个电话号码,说是村里某某人家的电话,让我有时的时候打给他。因为不是他自己家的电话,所以我也就从来都没打过。
为了能找到电话尽快的联系上黄教官,我在自己屋里翻箱倒柜的找了大半天,才在放旧书本的一个箱子里找到了一小摞黄教官的信,万幸,经历了搬家和升学两次大清理之后,这些信件被留了下来。
俺照号码拨通电话,表示我要找黄志的时候,对方愣了老半天才缓过神来,念叨着居然有人找黄志,帮我叫人去了。
过了好一会,黄教官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才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听出是我,黄教官先是一愣,忙问我有啥事。
从我的话语中,我可以感受到他言语中的关切,而不是对一个许久不曾联系的朋友的那种敷衍,我感觉十分欣慰。我果然没看错人,黄教官还是那个憨憨的有些傻气的黄教官。
我把我弟弟的事情和他说了,也讲了我想把弟弟送去他那里的想法。黄教官闷了一会,才出声道:“可是,俺家太困难了,俺怕你弟来了吃苦哇。”
“不怕,不怕,就是要叫他去吃苦的。不吃苦让他下乡干啥。再说了,当年你不是说你们村的娃娃都能下地肯吃苦,叫我们跟着晒太阳嘛,怎么现在倒怕我弟弟吃苦啦?”我调侃的说道。
黄教官被我说的呐呐半天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我也不和他客气,便道:“就这么订了,等我买好车票再给你打电话啊。”
事情说好了,我就去和老爸汇报,老爸立刻拍板,这就买票送乔生过去。
可是,事情到老妈那里便遇到了阻碍,老妈说什么都不同意,她说,当年苦巴苦业的从农村出来不就是为了日子过的更好,让孩子也过上好生活嘛,现在日子好过了,却要将儿子送农村去吃苦,凭什么要送他去,咱有条件为啥不享受?再说了,爹妈不在身边她怎么能放心?马上要开学了,乔生的课程怎么办?
我怎么劝老妈都不同意,最后还是老爸拍了桌子,吼道:“他现在那样还上的什么学?送农村去不学好了不叫他回来。”
见老妈还待再争辩,我连忙拉住老妈保证,乔生这次下乡我全程陪着,保证把乔生全须全尾的带回来。老妈这才张张嘴没再说什么。不过她不同意马上送乔生走,说最起码也得等过了正月十五再去。
利用这几天的时间,我让老爸托人去医院帮我开了一份证明交给姚淼,让她返校后帮我去学校请假。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此行到底要去多久,所以干脆让医生帮忙开了两个月是病假,当然,我这也是考虑到SARS的即将到来,自己有意避开。
就这样,我们在正月十六那天踏上了火车,和众多返城的农民工还有返校大学生一起出发。
因为怕乔生半路上出什么幺蛾子我管不住,上车前,我干脆把他兜里掏了个干净,一毛钱都没给他留。
乔生不情不愿的摊在卧铺位上扭来扭去,一会抱怨为什么不坐飞机,一会又嫌卧铺的床板太硬,表现的焦躁而又愤怒。
他这样气的我够呛,恶狠狠的对他说:“你有什么好抱怨的?你怎么样还不是有我陪着?是你自己不好好学习成天上网,这次就是叫你下乡好好体验生活的,你少在那抱怨,不吃苦还大老远的送你去干什么?”
被我一顿抢白,乔生不出声了,赌气的一翻身面向床里不理人了。
我们坐的是晚上的始发车,上车之后就各自睡觉了,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早上,我们还要在车上度过四个多小时才能到站。
没想到,趁着我去餐车给他买早点,乔生竟然跑到乘务员那里说他是被拐卖的!
所以,我很快的就被请进了乘警的车厢里。
瞪着坐在乘警旁边的乔生,我的眼睛里能喷出火来,恨不得把手里的热牛奶砸在他头上。
等我掏出自己的学生证,身份证讲明和乔生的关系,然后又说明带乔生出远门的目的之后,同样是A城人的乘警大叔很气愤的帮我呵斥了乔生一顿,警告他报假警是要被刑事拘留的,即使他是未成年人,再有下次也绝不轻饶。
乔生似乎也知道他这么折腾也没什么用,所以见我没什么是也不失望,我知道,他就是想给我找点麻烦。现在被警察那么一吓唬,有点怕怕的老实了许多。
对于这个突然进入叛逆期的弟弟,我真有些束手无策,现在倒无比怀念起以前那个乖巧的乔生来了。
几声长长的车笛声,我们乘坐的火车又一次减速缓缓驶进站台,这次终于到达目的地了,我和乔生一人背着一个背包,我手里还拎着个袋子就随人流下了火车。
在人群中我四下里寻找着,突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循声望去,一个个子不高穿着深蓝色棉服的黑瘦汉子正在向我招手,正是黄志!
我也忙招招手,拉着乔生朝那边挤了过去。
双方一见面,黄志就先伸手把我手里拎的东西接在手里,憨憨一笑,“累了吧,快走,坚持坚持,还有很长段路要赶呢。”
我忙为黄志和乔生相互介绍,乔生听我介绍完也没说话,只是很冷漠的点了头,算是打招呼了。黄志不以为意的一笑,我却不干了,照乔生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还不快点叫哥!”
乔生揉揉脑袋,嘴唇动了动,终于几不可闻的叫了一声“哥”。
黄志倒是响亮的应了一声领着我们朝他家出发。
出了火车站,我们来到客运站买了三张票继续赶路。
颠簸的长途客车把我们三个丢在路边就冒着长长的黑烟走远了。
这时黄志把我和乔生的背包一前一后的都背在了身上,手里提起袋子,带着我们继续往村里头走。
这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我们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直到天擦黑的时候,绕过一片树林,才远远看到山间散落的小小村庄。
这里风景很好,只是交通实在不便利,这么十几公里的路全都是山路。本来我有心帮黄志拿东西的,不过,实在是路不好走,我体力消耗极大,所幸放弃了。
村落不大,屋舍稀稀疏疏的,大多都是砖瓦结构,不时会有犬吠传来,路上见到的人不算多,不过每个见到我们的人都十分好奇的打量我和乔生,却并不主动和黄志搭话。这与我印象里热情的村里人有些不同。
来到一扇黑色院门外,黄志终于停下脚步,说了句“到了”,便伸手去推院门。
没等进院,黄志就扯着脖子喊道:“小博,快点出来,客人来啦。”
我们往院子里走,屋门很快从里边打开,一个高瘦的少年出现在门口。
少年比黄志高了近半个头,大约有180的身高,瘦瘦的,同样很黑,借着屋里的灯光,我看见他的轮廓很神,很有异域风情的那种英俊。他应该就是黄志口中的弟弟,黄博了。
黄博连忙跑过来去接哥哥身上的东西,我没有过多留意兄弟俩的交流,而是看着眼前的这户农家,有些犯起难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