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惜……真的死了吗?或者她还静静的活在我的身体里,等到受到什么刺激或大的变故,才能将她沉睡的灵魂唤起?我泯了口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莫名的猜测,举目看窗外,今天的天气很好,风和日丽的。
我笑笑,看着软榻上正在飞针走线的香茹,宛然笑道,“香茹,我从前身体好不好?爱不爱生病?”
香茹眨着水灵的大眼睛,歪着头思考,“说不上来是什么样子,我听宫里的大丫鬟们说,您刚进宫的时候身子骨倒还可以,不过后来就经常生病了。也难怪这宫里规矩多,娘娘不许经常出宫,主子定是想念家里的人,日子久了,心思积多了,自然也就容易生病了。”
“记得茹儿说过我的脾气很不好?”我笑着,搜索着从开始醒来后的种种细节,“我的脾气真的很不好吗?”
“嗯。”香茹点点头,看着我的眼神也多了几层迷惑,“香茹刚入宫那会是这么听说的,但不是您身边贴近的人,您原来深居简出,像我们这样粗使丫鬟一般是不容易见到主子的。”茹儿用牙咬断手中的丝线,举起快绣好的肚兜,仔细的检查着。
“我原来待那些丫鬟们都很不好吗?为什么第一天我去那里的时候,这么多人排挤我呀?”我轻笑着问。
香茹也跟着我的话,回忆起前些日子的事情,不满的嘟起小嘴,“主子想那个干什么,那些丫鬟都是没良心的人,圣上下诏时候,漓若轩大乱,不论分位高低的丫鬟公公,都跑到漓若轩的殿里去争抢好东西。茹儿想起了从小一直带着身上的玉佩还放在小青姐姐那里,早上她还说要我去主殿里拿,怕趁乱给贼人们抢了去。我去倒是去了,只不过小青没找到,主殿里乱的不成样子,主子您像没了魂似的躺在主殿的妃子榻上,呆着眼,就看着大家在您脚下乱抢乱砸。您那会是被吓傻了吗?”香茹眨眼问。
我尴尬的笑笑,我哪里知道傻没傻,那时候我自己还不知道在哪里呐,我枕着胳膊,换上一个舒服的姿势,“后来呢?那你没有找到自己的玉佩吗?”
“没有。”香茹眼里划过一丝难过,不过接着又被另一个愤愤的神色所取代,“小青和滢心都是您的贴身丫鬟,按说都应该在那里陪着您的,结果就只有滢心和几个不管事的丫鬟站在那里,也不管殿下的忙乱,也不上前侍候您,我找不到小青心里也着急,就撞着胆子拉了其中一个姐姐问,那个丫鬟看见我像见鬼似的,大喝了我一声,将我推到老远,差点害我踩了另一个姐妹。我当时那个生气,正要发火,就见您喝了口茶,晃晃的站起来,却巧这时又来了传诏的公公,一句“圣旨到”,您浑身一震,前脚一空就跌在地上,那几个侍奉您的丫鬟竟一个上前扶的也没有,听了旨后就更没有人理您。”
“然后是你扶着我起来,又接了旨,后面那一点你告诉过我了,那个小青呐?从那以后你就没有碰见过她吗?”我漫天问道。
香茹小身子一震,放下手里的活计,惊讶的叫道,“呀!主子,您怎么知道?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我确实没有再碰到过她了,漓若轩也偷偷去过好几次,里面就只有一两个管事的婆子在看院子,也都没有再见到过她。”
我连连摆手,“哪里想起什么了,我猜的嘛。后来我就到了这里了,这中间什么没有发生吗?有没有不平常的地方?”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不平常的地方……嗯……”香茹眨着大眼睛回想,忽然一拍大腿,喊道:“有了,没出事前,主子有几日心里慌乱,请了宫里几个做法事的老婆子,您分位底,那些婆子也是混饭吃的,所以就跟我们这些粗使的丫鬟们挤一个院子住。接了旨后,香茹带着您欲往月婵宫里来,谁知道半路上竟碰到其中一个做法事的老婆子,那个婆子向来不会说话,那日却突然疯癫的开口,在我们身边又是念叨,又是跳的,说什么天地乱呀,百难横生呀,您要达成心愿就要找到两颗心心相印的泪滴,不然就万劫不复什么的,越说越疯癫,越说越吓人。我心里本来就乱糟糟的,忙把她撵走了……”
“老婆子!”我如若雷劈,拍桌而起,“她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她的眼神很可怕,满脸都是乱糟糟的皱纹,很丑,很邋遢?”我感到血液在体内热烈的涌动,书里常说穿越需要灵媒,我想来想去,就数在云上顶峰遇到那个诡异的老婆子最是奇怪,而偏偏这个时空里也出现过那样一个人,我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想弄清里里外外的这些疑惑,只有找到那个神秘的老婆子。
香茹蹙紧了眉头,看我如此认真的模样,也不敢再用聊天的语气看待这前后的事情,“主子您不是失忆了吗?那么一个不起眼的疯婆子,您怎么能记得这么清楚啊?我当时也就觉得她不过是邋遢奇怪了点,并没有看仔细她的相貌。她怎么了?”
终于让我找到些蛛丝马迹了,我激动的抓紧香茹的手,“她叫什么名字?”
“主子,我不知道啊。不然咱们现在就去问问陈宫娥,她是内务府的,后宫各嫔妃的事情,她比咱们知道的多,没准能查到那个婆子什么消息。”香茹站起身,“今天早上我听欣然欣悦说宫娥一大早就去了杜嬷嬷那里。”
“好,我们就去点秀宫。”我重重的点头,不管还回不回得去,我都要找到那个人,为什么选择我,我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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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咱们别在这里候着了,传话的公公说了,杜嬷嬷和陈宫娥现在不在。”香茹有点着急。
我看看已经中天的烈日,咬紧牙关,“去哪里了?”我知道月婵宫里有宸轩的隐卫,但是我想不至于我的任何行踪,他都能及时获得消息,并且再做出这些细微的部署。
“公公说他不知道。”香茹绞着手绢,又急急的把头往点秀宫里探了探,对上我的目光,无奈的摇摇头,“不然我们在去别处看看?”
我冷冷的摇摇头,未必去了别处,没理由躲我啊,我只想查个人而已,我只想知道灵惜更多的事情而已。我从袖子里取出几锭银子,塞到香茹手里,“再去问,见不着陈宫娥见到杜嬷嬷也成,总之一定要问出来个结果。”玉娘果然是个伶俐的人,既然跟我达成合约,就像拴在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要我这里还有她想要的东西,活动活动的银子自然不会少了我的,我泯嘴轻笑,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不相信这宫里头的公公就这么超凡脱俗,视金钱如粪土?
远远看见香茹空着两手,满脸灵光的跑来,我坦然一笑,原来不是不知道,是钱少了。
“什么人哪这是,明明知道还不说。”香茹喘着气,“陈宫娥不知道去哪里了,但是他说,嬷嬷在点秀宫的佛堂,还要带着咱们去寻呐。”
我点头,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笑眯眯的太监,正兴奋的左右挥着白髯拂尘。
“姑娘要找杜嬷嬷干什么?出了这点秀宫的丫头,很少这么阔绰的再回来看杜嬷嬷了。”带路的太监卖力的讨好。我四下看看,原来训练的时候记得有不少的秀女,怎么少了许多,“公公,这里的秀女都哪里去了?今天怎么只剩下训练几个粗使的丫鬟了?”
“姑娘有所不知,前几日秀女们尽被太妃娘娘点到了玉辞宫,一来监督着秀女们的训练,二来太后在闭关中,宫里事无大小皆要听太妃娘娘的指点,这选秀女是大事,姑娘们的品行、背景都要摸清,马虎不得。”
我冷笑,宸轩将后宫的执掌大权给了淑妃,又下令赐她太妃娘娘的尊号,恐怕没有料到她会这么急性的拉拢培植自己的枝叶了吧,不过这么做未免有些太张狂了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心被那个习惯戴着“面纱”的人反咬一口,“既然是训练,杜嬷嬷是宫里有名的老妈妈了,她现在该呆在玉辞宫的训练场上,而不是在佛堂?”
“太妃娘娘念嬷嬷年迈,身子骨儿不比从前硬朗,怕累着了,就让她先歇着。”太监笑嘻嘻的引着我转了个弯,迎面扑来厚重的檀香味。
“不是怕我累着了。”身后蓦地一喝,吓了我们一大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身后的。
见了杜嬷嬷那张冷脸,引路的太监脸色有点僵硬,忙哈腰问了好,飞似地跑回去了。
我轻笑,“嬷嬷果真是宝刀未老,淑妃的心思,一眼便看了破。她希望嬷嬷您怎样,您就怎么样,顺着她的脾气,才能让对方放松眼线。嬷嬷放着宫中秀女即将来后宫的新生力量不管,能够在这里悠然的吃斋念佛,会友谈心,真是难得的一种境界。”
杜嬷嬷满脸的皱纹微微一蹙,冷冷的抬起寒如冰凌的眼睛,嘴角勾笑,“小主真是天生聪颖,小主也不傻,若不转起弯弯,老生会觉得小主会是个贤良淑德的灵家大小姐,若是脑袋转起弯弯来,倒不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
十七八岁?哇呵呵……怪不得皮肤显得那么好呢,合着一下子年轻了十多岁,青春是何等的宝贵啊,我可不能再由着她们浪费了。
我保持着姣好的微笑,转身走进佛堂,佛像什么都如香茹原来解释的那样,这里信奉海神和土神,念珠木鱼同现代里见到的十分也有九分相似。入乡随俗,入了佛堂,我恭谨的伏在在蒲踏上拜上了一拜,起身瞬间,眼角瞥见杜嬷嬷的脸上划过一丝复杂的情感,仅仅是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她僵尸一样的冷脸。
我有些讶然,难不成这老嬷嬷也有些不开心的过往?我淡然笑笑,手持起祭台上的一把木质的佛珠,别有用意的笑道:“嬷嬷这么信佛呀,只可惜深居这后宫里面,外面大庙大宇的禅师的诵经开课,嬷嬷定然参加不得,真是可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