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落霞只剩下了几分绛紫的颜色,记得有一位诗人曾经说过,这几分紫气是黑夜还未来的及侵袭而残存的色彩。天色依稀闪耀着蓝色的基调,辉映着田田荷塘,红色琉璃的凉亭。我禁不住依恋这景色,寻了亭廊里的红漆木椅恬然的坐下,拿起凉亭里的石桌上的鱼饵,信手抛到荷塘里,顿时河面水花四泛,水面处锦鲤争相用来,荡的碧绿色的荷叶摇荡不定。
清静微妙,守玄抱一。
也许说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境界吧,无为而治,顺其自然。可这个世界上真正做到如老聃那样逍遥的人有多少?
人没有单纯活着的理由,有时候你能做到自由了,但也做不到自在、就像现在,他给了我足够的空间和保护,只是我原本怀有的那些少年志气却总也找不到了,所作所为难免都要去找一个能够安慰我的理由,好像只有这样我才能踏实。
“娘娘这里风大,小心着凉了。”花嬷嬷追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件红色的软袍。
我笑着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愣在这里好久了,一站起来便感到这凉亭里的风真的是有些凉的。这东临朝的夏天,过得很快。
“娘娘,吴公公传话过来了,后日太后将启程去庙里为宸家祈福,届时也许华太妃也会来了。”花嬷嬷跟在我后面认真的道。
我边向离若瑄内院里走,边看着四周的风景道:“嬷嬷,华太妃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呢?记得您说过您曾侍候过她一段时间呐。”
“华太妃……还好吧,倒是打心眼里疼爱王上,对宸家也是忠心耿耿的。”花嬷嬷不带任何口气的就将华太妃一抹带过去,并没有详说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笑着回头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继续迈着步子,“嬷嬷,咱们是不是要准备什么礼物给华太妃娘娘呢?毕竟她是王上的亲生母亲,太后这一走,华太妃娘娘势必会重新掌权,这倒也好,为王上处理好后宫大小事情,王上也可以把精力多放在前朝上去。”我顿了顿,无奈的摇摇头,转过脸来同花嬷嬷歉意道:“嬷嬷,华太妃娘娘是您曾经的主子,我这样说她您会不会不高兴啊?”
花嬷嬷眯着眼睛摇了摇头,“娘娘说哪里的话,老奴年轻的时候虽侍候过华太妃娘娘,但那时候也只是一个跟香茹一般的粗使丫头罢了。老奴心里只有王上和娘娘。”
我轻轻叹了口气,皱起了眉头,“咱们要准备什么礼物好呢?嬷嬷?”
“华太妃娘娘喜欢金玉首饰之类的,这对咱们来说很好置办了,前几日老奴听陈宫娥隐隐提到铺子里有一对沙蕃国进贡来的玉镯,镯子是白玉雕刻,玉中带着红色的血丝般的花纹,一台一动间,那红纹竟能缓缓流动,跟活的一样。据说那镯子是用天下闻名的白玉羊脂精心打造出来的,更珍贵的就是它的红色流丝儿,那镯子的名字也煞是好听,叫红吟羊脂镯哩。有人狂言这镯子的价钱抵得上京城百姓吃喝两个月。”
我有些惊诧,“这么精贵啊!做礼物确实很好。”
花嬷嬷道:“这贡品里精贵的东西多了去了,这镯子大抵只算的上是中上等些。娘娘若是觉得可以老奴便着手去办,另外,贵妃娘娘昭仪娘娘她们会不会因为华太妃娘娘的事情对咱们手里这几个铺子打起什么注意啊?毕竟王上将最近赏赐的贡品大多都归到娘娘手里的这几个铺子里来了,虽说王上并没有公开赏赐东西给您,但小人眼目众多,老奴想那些人必定盯紧娘娘了。”
我诧然,心里也蓦地紧了下,“嬷嬷,外使们进贡过来的物品怎么都划到了我这边?贵妃、昭仪、燕妃、蓉华那里都有受到封赏吗?”
“都有的,多少各有不同,娘娘贵为二品灵妃按说也理应赏赐的,只是老奴向来猜不透王上的心思。王上如今如此冠宠您,有大封赏也理所当然,可是王上只是假手给陈宫娥之手归到您的名下,这确实奇怪。”花嬷嬷一向平静的眸子里顷刻间划过了一抹不解。
我没有说话,只是心里却乐开了花,陈宫娥早就说手里的这几个铺子因为从前交涉不好,资金稍微有些周转不灵,这下好了,不仅能扩大同宫外那些知名商铺的交涉,还会有强大的储备金,用来置办新的一些胭脂铺,女红坊,乐坊等铺子。话说这后宫三千佳丽,不好好的利用确实是十分可耻的浪费资源,浪费劳动力。再说了,教会这些人理财行商也好分分她们精心于宫斗的心思,这样一来,皇宫富庶兴旺,宸轩的国库脂粉钱剩下不说没准还会开发出国库一笔新的来源收入。当然,大河涨水小河满,我自个的小金库也稍稍填补填补也是很不错地。
当下主意一定,我便与花嬷嬷回到了离若瑄的小书房里,拟好了计划,顺便也谴了可靠的人将这些话告知了陈宫娥等一些衷心的婆子,并约好次日借口处理铺子新近的帐子来密商一下下。
拟定好这些,天色已经不早,花嬷嬷被小路子叫去凝香斋取我和香茹、欣然的药膳。我歇了歇,边站到窗前去,笑着淡淡道:“亦护卫,查的怎样了?”
窗棂下一株开的正艳的夜来花微微一动,惊落了垂在花蕊处的一滴清冷的晚露。花影如鬼魅一般,参差的枝桠如若鬼魅的爪牙,在月色青光的笼罩下,狂妄而不可一世。
“娘娘,如您所说。只是证据不足,难以断言。何况……”花枝处亦初的身影犹疑的晃晃。
我冷笑着弯起嘴角,“没有什么意外,除非他不想。”
“娘娘……”亦初轻轻低呼了一声,“并非如此,他只是说如果娘娘想知道的话大可以径直去问他,不必劳这些心思。其实不是证据不足,是证据捧着了属下面前,属下……属下未敢接。请娘娘恕罪。”
我无奈的摇摇头,难掩心底的郁闷,“他真的是……罢了,不怪你,既然他心里十分清楚就不用咱们再白做那些无用功了。我不能让欣然和香茹白挨了这些罪,就算是咱们不计较这些,但手里有着她们的把柄,她们纵然掀起什么风浪来也不会湿了我们的衣襟角。华太妃还有多久就要来?”
“已经从山庄里开始动身了,如果路上没什么事情的话,半个月便到了。”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半个月啊!好快呢,一定要一路顺风啊,虽然心里很没底,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先别管我跟宸轩之间这若有若无的关系,扣着头上这顶大帽子,我就得顶着大帽子做该做的事情。我无奈道:“有劳亦护卫了,希望华太妃一路平安。最近宫里也许会有些乱,亦护卫留神一下铺子里的人手,新进的贡品别出了什么岔子。让幻护卫手下里去便是,风他们还是在我身边吧。”
“属下遵命。”窗棂下的黑影挺直了身子,伴着他的话更让人心里十分欣慰,温暖。
我有些疲惫的没有在说什么,正想着要关窗,余光却扫见亦初的挺拔如松的身影迟疑着还愣在那里,我微微蹙了蹙眉头,“亦护卫还有话要说?”
“没……没。属下……娘娘,请您做好准备,属下以为往后娘娘会更加辛苦。娘娘要好……好照顾自己。”亦初奇奇怪怪的撂下句话,窗下的花枝一动,便没了踪影。
我奇怪的摇摇头,这些日子跑动跑西的倒也累坏了他,也许该给他放放假什么的,会不会是他故意说些奇怪的话来暗示我,我该给他放假了,不然以后等到更辛苦的时候,他就没气力帮我跑腿张罗事情啦?
我自己无聊的乱猜了一通,花嬷嬷已经带着晚饭回来。因为不舍香茹跟欣然孤独,晚饭便在厢房里吃了。吃过饭一起说了会儿话,等着亦风等人给香茹她们煎好药,我才回来洗漱着睡下。
一连几日不是在忙在宫里开新铺子的事情,就是逼香茹她们吃药锻炼。太后娘娘走的很低调,除了宫里几个地位高的大臣和娘娘做做面子送了送,其他人都被宸轩以太后娘娘求佛祈福里需要清心宁静为由而拒之门外。他们都是十分会见风使舵的人,凌太后是凌云风的姑姑,但不知道为何原因同凌家的关系并非像大家传说的那样亲密,况且凌太后不是宸轩亲生母亲,后宫大权也早就移交他人之手,所以走的倒也无风无浪。大家反倒是都把风向转到了未到京城的华太妃和代理后宫大权的太妃娘娘身上。
话又说回来,华太妃倒底什么样的人品大伙儿要么闭口不谈要么只道不知。但有一点无疑是明确的,她当年是因为斗不过淑妃和凌太后才避到皇家别苑,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如今最大的一股东都崩盘下岗了,只剩下一个跟她差不多谋略的女人,所以华太妃此行定然是风尘火火的。
凤仪桂冠花落谁家?谁敢去压这个宝去?就算是有,也只有一个人敢去吧。
我对着堂上欣然新秀的一幅鹿逐梅花图淡淡笑了,耳边便传来欣悦跺脚的笑声,“娘娘您看姐姐袖的这图儿,真是奇怪呢,这鹿与梅花有何关系?哦哦,我知道了,哈哈,这幅画的名字叫什么你们猜?”
我也好奇着看着她,堂下的几个半大的小丫头眨着水灵灵的眼睛,偶像一般的看着欣悦,“什么名字?”
“哈哈,梅花鹿呗。”欣悦笑岔了气,捂着肚子往花嬷嬷怀里滚。(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